《夜风星河》十八子秋

13、第 13 章

　　连振也明白过来，在他面前挥挥手，“你看不见我？”杨泽之毫无反应。
　　站起身绕过林辰走向对面，他就坐在哪吗，自己看在眼里什么都不存在。手伸出去，突然动不了，不能继续前进，但没有感觉，似乎空气将自己挡住了。
　　连振握住他的手，微仰着脸看他，这一次他的眼睛里没有自己，是略微不解和落落的哀伤。
　　“连振？你在，是不是？”手有点抖了，却像被人握住一样。轻轻的问，带着一丝惶恐的期待。
　　“泽之——”为什么自己开始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却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
　　“那天，你是不是也在牢房？我闻到了花香。”
　　“泽之——”
　　“你回答我好不好……”带着祈求的低低的声音，杨泽之突然后退一步，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连振站起来离开座位，拉着他过来，慢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站在他身侧。
　　林辰看看杨泽之，又看看连振，突然就红了眼圈,“大人，连振一直都在，他就在你身边，他说他在，他说他在……”
　　杨泽之平静下来，反过来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
　　连振问韩洛：“为什么就突然看不见了？”
　　韩洛沉默，看向杨泽之，“泽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这些日子在牢房里，就是知府大人过来问问案子，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杨泽之答道。
　　“这就怪了，按道理是不可能突然就看不见了……”
　　杨泽之道：“我常听老人说，人在小时候能看见许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但长大了就看不见了，因为人做孩子的时候内心简单纯洁。我也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看不见的……”
　　只是，为什么不能来的早一些，在自己遇见他之前。
　　林辰问：“那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看不见？”
　　韩洛摇头，“你们俩是天生具有灵力，不会这么突然消失，除非是被废去或者夺走……”突然想起来，那个假道士，“那个道士对你做过什么？”
　　“他到牢房见过我一次，将手放在我头上，然后我便晕过去了……”杨泽之回忆。
　　“原来是这样。”连振有些懊悔，自己应该早一点将鼠妖收服的。
　　林辰急着问：“到底是怎么了？”
　　韩洛答道：“应该是鼠妖为了提升功力夺走了泽之身上的灵力。”
　　林辰道：“既然我身上也有灵力，那能不能分给大人一些，那样大人是不是就又能看见了？”
　　“理论来说，也许可能。”韩洛说。
　　连振否决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万一林辰也出了什么事……”
　　“但是……”林辰急了，“你能看见他，听见他说话，但是大人不能……你知道他多难受吗？”
　　连振伸手扶在杨泽之肩上，低头说：“我当然知道。”
　　取了一根白色的丝线，一端系在他手腕上，一端系在自己身上，连振看着杨泽之轻声道：“此后每一刻，我都会在你身边。”
　　杨泽之低头看这丝线，笑了笑。
　　连振随着杨泽之一起回了县衙，俩人并肩走着，中间连着一根细细的丝线。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在郊外的小道上。
　　韩洛关了门回来，林辰托着下巴一幅苦思冥想。
　　劝道：“办法慢慢想，冲了凉睡吧。”
　　拎了几桶水倒进浴桶里，林辰跳进去将自己浸在水中，全身透凉很舒服，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怎样才能帮到杨泽之。
　　突然被拎了上去，韩洛双手抓着他，略吃惊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洗澡啊——”林辰一脸无辜。
　　松了他，探手试了试水，“用这么凉的水洗澡，小心着凉。”
　　“舒服嘛——”林辰笑，一低头看见自己光着身子站在浴桶里，慌忙坐下，激起的水溅了韩洛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林辰狗腿儿的笑。
　　韩洛说：“你这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洗？”
　　林辰这才想起质问，“为什么不敲门就进别人房间？”
　　韩洛说：“我敲门了，但是你没听见，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现在我住就是我的房间，你明明知道我在洗澡！”强烈的抗议。
　　“我在外面怎么知道你在里面洗澡？”
　　“你刚才明明说，冲了凉睡吧。”
　　韩洛笑，“哦，没看出来你这么听话。”
　　林辰伸着手指头威胁，“快出去！”
　　韩洛走到外间开始找东西，“稀罕看你这一身瘦骨头，我进来找本书。”
　　“你想看呢！”林辰小声嘟囔。
　　“我还真想看。”头顶上传来声音，韩洛那双眼睛笑眯眯的俯视着他。
　　林辰下意识里叫了一声。
　　“东西我找到了，洗完快睡觉吧。”韩洛手里拿了一本书往门口走。
　　“韩洛……”林辰看他就要出去，犹豫着叫了一声。
　　韩洛回头，看着他，等待下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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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抓着桶沿，只露出一个脑袋，想着如何开口。
　　“韩洛，我们……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韩洛慢慢走回来，俯着身子看他，表情有点严肃，少有的严肃。
　　“你问我们现在算什么？”
　　林辰微微点点头，然后又慢慢低下去。
　　“我们现在当然是在一起。”
　　林辰又慢慢抬起头看他，看见他眼里溢着淡淡的笑。
　　“我，我不明白……”自己明明背负了一生孤单的命运，为什么还要选择同自己在一起？
　　韩洛笑，“简单一点说就是，我喜欢你，并希望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是——”
　　“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
　　“就是这样”韩洛低下头，轻轻吻他，细细摩挲，继而逐渐深入，辗转缠绵。林辰脸颊通红，双眸水汪汪的看着他。
　　韩洛抵在他额头，轻声道：“洗完了吗？洗完了就赶紧穿衣服！”
　　林辰穿上衣服，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前，一直戴在胸前的玉环不见了。借着月光在院子里找，萧石问丢了东西，林辰说一个翠绿的玉环，小时候肖叔送的。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林辰便要回铺子找，萧石劝他今天晚了，明天再去。林辰解释说这些年来习惯了，一晚上看不见便便不踏实，应该是昨天起床时忘记拿了。
　　踏着月光，提了灯笼进了城，很容易就找到了，还就放在自己床上的枕头边上，又提了灯笼回来。快到小院的时候，突然感到很冷，这气氛很熟悉，四处瞧了瞧便看见路边树林里有人在说话。
　　月光之下站着两个白衣少年，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很熟悉，齐亥。正对着自己的少年，脸上好像带着笑。
　　“我以为你要来杀呢。”带着笑的少年开口，听起来很软的声音。
　　“不是你一直要杀我吗？”齐亥开口，却是冷冰冰的。
　　“我只是想看看他能护你到何种程度，不过超出我的预料的是他竟然能用自己的一命换你一命。”
　　“那是他觉得有愧，我从来没有求过他来救我。”
　　另一个少年轻笑，“这么多年了，大哥你还是这么无情啊。难道你从来没有留意过夜空中的七斗星吗？你以为我会拿这么无聊的事骗你？”
　　“我的事情不必你管！你专门从雪原赶过来不会就是同我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吧？齐乙。”
　　齐乙道：“我等着你来报仇，但是你始终没来，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他出事了，我以为大哥你是舍不得离开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齐亥冷冷问道。
　　齐乙抬头看着夜空，说：“难道你没发现，那颗摇光星已经快看不见了吗？”
　　齐亥也慢慢抬头。
　　脚下突然打了一个踉跄，退了几步，看向齐乙，“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他，他会死……”声音已不是冷冷的，不能相信，不敢相信，音线不稳有些颤抖。
　　齐乙走近他，“我以为你会无情到底的，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永远像一个高傲的雪原王子高高在上，永远也不会，不会在乎别人……”
　　齐亥慢慢后退，“我不会相信你……”
　　齐乙看过来，看向林辰，“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那个小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不是要经历百世天煞孤星之命的——”
　　齐亥突然抓住了他胸前衣襟，制止，“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齐乙笑，慢慢掰开他的手，“我想现在你是没有时间找我报仇的，不过，我会等着你来的。”
　　说完，瞬间消失了。
　　林辰提了灯笼过来，齐亥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齐亥——”忙叫住他，“你去看看萧石吧。”
　　齐亥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
　　林辰追上去拉住他，“下一次你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月光下，一个少年拉着另一个少年走，被拉着的少年半推半就，拉人的少年有些着急。
　　快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齐亥突然挣开了林辰拉住他的手，林辰被晃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如果你不想见他，凭我又怎么能将你拉到这？”
　　齐亥说：“你先进去问问他，问他能不能见我？”林辰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点头进去。
　　萧石还没睡下，坐在房间里看着一幅星图。
　　林辰敲了门直接进来，“齐亥在外面，他问你可不可以见他？”
　　萧石收了星图，沉默，说：“让他走吧。”
　　“什么！”林辰差一点跳起来，“齐亥好不容易来见你，你却不见他？！”
　　萧石看他，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吗？”
　　这次林辰沉默了。
　　萧石说：“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