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3.
      关上门后我给尹老师发消息,告诉她东西已经送出去,让她留意手机和房间门,别错过。而后我回到吧台前,继续我们的晚饭。
      他的厨艺确实好,也可能是我太饿,下午吃的那块三明治早已经消化干净,两杯陈皮茶坠着胃袋,也只是个水饱,我相信不论他做什么我都能吃下去,并且真心诚意地夸赞一句好吃。
      我是个很给面子的食客,不仅仅是给他面子。
      陈皮茶已经喝完,他适时递给我一罐已经撬开拉环的汽水,“你吃饭真的很香,让做饭的人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做饭很好吃的感觉。”
      “别妄自菲薄,你做饭确实好吃。”我喝汽水,抽纸巾擦嘴,眼睛乜着他,“难道你以前遇到的人都对吃饭表现的很抗拒?”
      他想了想,“可能是不如你大胆,不如你放得开。”
      我一口汽水没咽下去,又呛到喉管,碳酸饮料带来的刺激感让我的喉咙发痒,食道里冒出一个气泡正缓缓滑进胃里。我拼命忍住咳嗽,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幸好他已经转身,拿着盘子打开水龙头冲洗,没有任何滞碍和解释,好像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大家都认可的实话,不用大惊小怪。
      灯光从他头顶落下来,他站在水池前,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双手的动作带动着肩胛骨,撑起衬衫微微动着。我感觉胃里那个气泡不仅没消失,好像还变得更大了,“是你的学生吗?”
      他不用思考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是个老师,谨守本分,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我暗自摇头,却被他抓个正着,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
      “你确定要听?”
      “我想听,我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他笑笑,纵容了,“那时候我刚工作,正在筹备我人生中的第一本书,他是我的责编,也是一个作家,名字我就不说了,你总会知道的。他比我大四岁,沉稳,博学,对人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那段时间,我每天一下课就去找他,常常顾不上吃饭,连我的女朋友都要排在他后面。我们聊我的书,作为一个专业编辑,他给出的修改意见连我的老师都没法儿反驳。除此之外我们也聊音乐,艺术,和其他的东西,每次都到凌晨,依依不舍,不得不分手,好像害怕第二天世界和人就变了,这一切都是我们臆想出来的一场幻梦。那种感觉就像和世上的另一个自己相遇了,用‘朋友’或者‘知己’来形容我和他的关系都太肤浅。”
      他擦干盘子放好,又去冰箱前,回头问我,“吃樱桃吗?”
      我说好,他拿出樱桃到水池前洗。
      “他嗜辣嗜甜,喜欢小提琴,最爱纳博科夫,说他的文字犀利透彻,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情。我因为他的缘故去看了纳博科夫的所有书,要知道,之前我一直都不喜欢纳博科夫,甚至讨厌他。”
      “那之后呢?”
      “爱屋及乌,之后我也喜欢上了纳博科夫。等到我的书出版,我们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但仍旧是发乎情止乎礼,严格遵守着‘朋友’的行为规范。可能是我太迟钝,那么久都没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早就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也可能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以为那些能将心脏撑破的情绪只是因为和他太投缘。我们就这样相处了两年。”
      他把洗好的樱桃放在我面前,随后烧水泡茶,我猜他是为了避免吃太多樱桃胃里反酸,“后来有一年春节,我陪我的老师去香港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我们本来约好了那年春节一起去柏林看纳博科夫故居,我们之前已经去过圣彼得堡了。但因为行程太急,又突然,会议时间跟出发去柏林的日期重叠了,我来不及通知他取消或者延期,到香港后又非常忙,我完全忘了这件事。有天晚上我正在酒店润色发言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突然听到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发现他就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羽绒服脱下来挽在手上,身上还套着一件厚毛衣,好像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香港的,又是从哪里得知我下榻的酒店和房间号,也说不清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感动,还是惊喜,至少睡意一下子就消失殆尽,精神一振,整个人都非常兴奋。他在我房间洗了澡,穿着我的衣服,我们一起出门,去附近吃云吞面。哪怕是凌晨,香港街道上仍然很多人。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我忘了我那篇还没润色好的发言稿,跟他在热闹的街道上散步。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夜里的风有多温柔,我们聊着天,我说‘抱歉,太忙了,忘了跟你说我来香港的事了。’他说‘没事。’后来我问他怎么也来香港了,他突然背起纳博科夫写给薇拉的情书:‘我的欢乐,我的爱,我的生命,我难以理解:你怎么能不跟我在一起?我与你难分难舍,以致此刻我感到失落和空虚:没有了你,就丢了魂。你让我的生命变得轻盈、奇妙和五彩缤纷——你使得每样事物都呈现出幸福的光彩——始终有所不同:有时,你的眼睛是烟灰色,很柔和,而有时候则乌黑,眉毛飞扬——我不知道我喜爱你的眼睛何时更多一分——闭上还是睁开。现在是晚上11:00:我竭尽全力想要穿过空间看见你;我的思念请求一份凌空去柏林的签证……我兴奋而甜蜜……’。因为他,我看了纳博科夫的所有书,自然记得这段,而他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我好像突然开了窍,打通了任督二脉,易经洗髓,福至心灵。我主动吻住了他,他顺从、驯服地闭上了眼,好像全身心都在等待这一刻、这个吻,孤独又无助地等待了好几个世纪。会议结束后我们就直接买机票,从香港飞去了柏林。”
      “也太浪漫了。”
      热茶注入杯中,白色的热气从杯口袅袅向上升起,在吧台上方扩散开,香气也慢慢飘出来。杯子放到我面前,茶壶脱手放在吧台上,他绕过吧台在我身边坐下,“我们接吻的那条街叫‘诗歌舞街’,是英文‘Sycamore’的音译,无花果,无花无果。时隔两年多,我们终于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但结果并没有让我,让我们更好过,他总是回避我、拒绝我,我则无法接受他这样前后不一,判若两人,不到半年我们就分手了。”
      我思索片刻,“听起来像是欲求不满。”
      “确实,但我觉得这是正常的。”
      我同意,又问:“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我们又做回了朋友,现在还是朋友。可能是习惯了,用朋友的方式相处反而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那些拧巴、烦躁、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负面情绪突然就全部消失了。”
      我想了想,“你们没想过做一对像朋友一样的恋人吗?其实恋人也只是更加亲密的朋友而已。”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模式不适用于我们,我们做不了恋人,像朋友一样的恋人也不行。”
      我叹了口气,觉得惋惜。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那你呢?也跟我讲讲。”
      “乏善可陈。我没那么迟钝,我的经历也没有值得我许多年后仍要铭记的闪光点。”我转头看他,这句话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并非我刻意的嘲讽,但我仍担心他是否会觉得被冒犯,好在他宽容大度地朝我笑笑,我放下了心,“对于发生过的事,我记性很差。我高中时发现自己的双眼总是会毫无意识地去追逐球场上同龄男孩的身影,痴迷他们身上的某些部位,手腕,手肘,耳垂,脖颈,喉结,锁骨,膝窝,脚腕,青涩的下巴,掀起衣服时露出的小腹和腰背、胯部。”
      他补充:“还有手。”
      “对,还有手。”我笑了笑,“夜里做了跟男孩在一起的梦时,第二天早上毫无疑问会梦遗。起初我有点不安,还觉得奇怪,明明身边有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会做这种梦呢?梦的另一个主角是不是弄错了?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得知这种心理不是病态的,没有精神上的问题,我只是性取向和别人不一样而已,很自然地就接受了,算是平稳度过了最危险的自我怀疑时期。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是大学时期的师兄,在社会实践时认识的,是有点狗血的酒后乱性,但是他非常胆怯,懦弱,害怕父母失望,害怕世俗的眼光和周围人的指点议论。我们经过一番谈话,僵持了半个多月,他确定自己不会和同性在一起,最终还是会结婚生子。为了及时掐断自己心里那点龌龊的蠢蠢欲动,毕业之后就很快结婚了,现在孩子已经三岁半,和妻子过得很幸福。就我所知,他再也没有和同性走的很亲密过。之后我也遇见过别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分手,没什么值得讲的,我都快记不清了。我的朋友说我的爱情观很潇洒,我觉得更多的是冷血,或者说爱无能,现在年轻人的通病,以为是爱,其实只是因为太孤独了,碰到一个不错的人,能够聊到一起,就以为是爱情,可爱情又不是组建兴趣小组,爱情远比我们能够定义的更复杂,也更简单。”
      我说完,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耸了耸肩,故意说得轻松,“看吧,乏善可陈。”
      “‘在人间爱恨多年,我还没能向着对的方向迈进’。”他温吞地念出这样一句诗,将手搭在我后颈上,极亲昵,又轻轻捏了两下,“别急着否认自己,人走在路上总无法避免磕磕绊绊,迷路或者走入歧途,可再长的路都是有终点的,不同的只是到达终点的时间,有人早到,有人却要晚的多。”
      “不用安慰我,我确实很看得开。”
      他从善如流,“我失言了。”
      真幽默,毫无芥蒂地就低头认错了。在结束推心置腹之后,沉默开始蔓延,我再也坐不下去,想要逃避他,逃避那只搭在我后颈上的手,它让我想入非非、无法思考,于是我站起来,说我要去卫生间,那只手从我后背滑下去。关上门后,对着镜子我又开始懊悔,如果我继续待在吧台前,喝完那杯茶,或许再喝一杯,他的手就不仅只是触碰我的后颈,可能还有脸颊,可能还有我一直在遐想的吻,我不就是为了和他有更多的接触才到这里,停留到现在的吗?
      他讲述的爱情故事很动人,让我想要了解更多,他的思想,他的习惯,他的生活,包括他的身体,却又无法摆脱那种近乡情怯的情绪,他让我变得不再坦然,想靠近又犹豫胆怯,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合上马桶盖,回到镜子前洗手,粗略扫了一眼洗手台上放的瓶瓶罐罐和整个卫生间,对于一个独身男人来说,这里整洁有序,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似乎是丰富得过分了。我看着一整套男士护肤品,认为他应该是一个比较注重生活和外形的男人。
      擦干手,我把毛巾挂回去,看了一眼时间,拉开门走出去。
      厨房的灯已经关了,只剩客厅里靠近沙发的那盏落地台灯还亮着,他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鞋底摩擦着地板刻意弄出点动静,在他转头看向我时问:“你一般都是几点睡觉?”
      “不忙或者第二天有事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十二点,忙起来就说不准了。”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但我又低头看了一次表。
      “你要洗澡吗?”他问。说着已经站起来,朝我走来。
      我在讲座时给他编造的虚拟人生害惨了我,他确实很温柔,懂得尊重对方的意愿,进行下一步之前要先得到对方的许可——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但也得分场合。我瞪他一眼,怪他明知故问。
      “我想先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很坚定。”
      “然后呢?”我微微抬起头,“你的虚荣心会得到满足?”
      他摇头,“这样我才能告诉自己:我可以吻他了。”
      我的脑子已经不能够正常运转,他大概不知道这句话对我而言杀伤力有多大,我已经不能冷静分析他这句话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含义,是我们交付的信任不够,还是他缺乏自信?或者只是一句简单的调情?
      他低下头,面孔在我眼前陡然放大,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将我眼角两侧的光线都挡在身后,把我笼罩在一片柔软的黑暗里。呼吸拂拂洒落,越来越近,越来越灼热,我做好了准备,等待着。他又一次确认,说话时,嘴唇已经碰着我的嘴唇,“可以吗?”
      “别再做君子了。”他太会折磨人,我几乎是咬着牙的,“不然我只能谢谢你的款待,立刻就走。”
      一秒都不想再被浪费,我主动吻上他的嘴唇,终于得到这个肖想已久的吻,大有夙愿得偿的释然感。我闭上眼,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和他亲吻的嘴唇上,敏锐得连他舌尖上细小的凸起都感觉到了,还有茶的醇香和樱桃的甜。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伸手抱住他的,回过神来我已经被他压在卫生间的门边,后背贴在墙壁上,夜晚的凉意正在缓慢渗透布料,手肘挨着身侧的书架,胸膛起伏剧烈,哪怕我早已经学会用鼻子呼吸。
      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白色雾气,卡在鼻梁上摇摇欲坠,十分危险,他丝毫没有去碰它的意思,任由它这样狼狈地挂着,他的声音带着潮湿的黏意钻进我耳朵里,“你还打算立刻就走吗?”
      如果他能改掉这种温柔地引诱对方说出心中所想的劣习直接用行动代替,可能他会变得更有魅力,但对我来说,无所谓了,我喜欢他问我时的语气,好像我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最珍爱的宝物,他舍不得让我受到一丁点儿的怠慢或者委屈,让我没法儿不对他心动。
      “我先去洗澡。”报复似的,我略过他这个问题,只对他最初的那个问题做出回答。松开手,推了他一下,从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的窄缝中挤出去,钻进卫生间,关上门。

      我脱掉衣服,赤身裸体站在花洒下,热水流过我的身体落到地面上,他敲了敲门,我把花洒关掉,便于听清他的声音,“衣服我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
      我说谢谢。
      脚步声经过门口,走远了,我重新打开花洒,把自己清理干净,热水冲得身上发红。关上花洒之后,我对着架子上的两条浴巾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伸手抓哪条,索性两条浴巾都拿到面前嗅了嗅,藉由气味分辨哪条是他常用的,最终选定那条灰蓝色的。我白活了二十多年。
      擦干身上的水渍,我将浴巾围在腰间,小心翼翼地拉开门,从门缝里确认椅子放在哪里,而后伸出手一把抓住衣服缩回去,简直像做贼。因为我不想在床之外的地方表现自己,而他此时不知道在哪里,那短暂的几秒钟里,我抽空看了一眼客厅,没看到他,也许是在卧室或者书房。
      穿好衣服,我又在镜子前停留几分钟,把头发擦得半干才出去。他不在客厅,但左边两扇门的其中一扇开了一条缝,灯光像水一样从房间里漫出来。我没有丝毫犹豫,走过去推开门,像个不速之客一样闯进去,结果也没看到人。
      我有点奇怪,去开旁边那扇书房的门,书房没开灯,黑暗中只有不知道什么电器亮着或红或绿的小灯,他同样不在这里。我又回到卧室,在床边坐下,一边猜想他去了哪里,一遍打量起了他的卧室。
      柔软宽大的双人床占据了一半的空间,高度与飘窗齐平,中间由床头柜隔出一条通道,放着几摞冒出了头的书;床尾放着一张电视柜,他应该很少在卧室看电视,上面的书多到完全挡住了电视屏幕;化妆桌在电视柜旁边靠门的位置,风格和床头柜一样,应该是买床时的赠品;衣柜正对着窗户,还有一个小书架与床头贴在同一面墙上。卧室的风格也非常简单,最多的同样是书,大概客厅那盆龟背竹是他家唯一的装饰品,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看他的书房,不知道是不是除了书之外也没其他的看头。
      窥探欲满足之后,我到书架前找到一本心仪的书,约翰·斯坦贝克的《愤怒的葡萄》。我脱了鞋,盘腿坐到床上看,拿了一个枕头垫在腿上。看到第二章时听见门口的动静和他渐近的脚步声,房门无声地打开,我放下书,只用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向他发问。
      “去楼下买东西了。”
      他给我看手里提着的透明塑料袋,香烟,清口糖,标签纸,索引标签,止痛贴和两盒安全套。他从楼下买的东西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循,但我一眼就看出他的欲盖弥彰。
      “两盒?”我对着他停留在衣柜前的背影发问:“你家里居然没有常备?”
      “如果我说之前买的已经过期,你会相信吗?还是你觉得我有空夜夜笙歌?”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两个我都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他没说不相信什么,但是一定不是在附和我的话,之后他就拿着衣服出去了,我则继续看书。
      他洗澡的速度快得惊人,我还没翻页他已经回到卧室,也可能是我不够专心,总跑神,看不了几句话眼睛就不由自主飘到放在床头柜的塑料袋上。
      他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和沐浴后的清爽在我身边坐下擦头发,床垫被他压得下陷又微微弹起,我被迫向他的位置滑动,膝盖顶在他腰侧,隔着一层又软又薄的睡衣,他身上的潮热透出来,悬浮包裹着我膝盖上的那片皮肤。
      这下我是真的看不进去了。
      他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迟钝地接收解读,慢了半拍竖起书给他看封面。他用手扶住眼镜歪了一下头,“噢这本,这本我也很喜欢,最能展现美国三十年代大萧条时代的文学作品。经济危机,银行工厂倒闭,工人佃农失业,资本家剥削,政府救助营罢工抗议,饥荒,洪水,胡佛村。‘千百万人只因像畜生那样生活,才免于死亡。’这个版本的翻译还不错,有力,优美,哀伤,宏大又细微。”
      “你这算是犯了职业病吗?”我忍不住想笑,“比起跟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应该先吻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