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下客》少辞柒染

14、第 14 章

　　凌逸铭找了两套衣服，一套小一些，看着还有些旧。
　　“这套是我以前的，有点旧，你先凑合穿一下。”凌逸铭把其中一套衣服递给他。
　　除非是接过站起来比了下。
　　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大，手不伸一下就能缩进袖子里。
　　楚霈辞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因为是在别人家，始终有种不安全感，五分钟随便冲一下就出来了。
　　凌逸铭给的衣服依然是短裤，对于三月不太冷也不太热的气候刚刚好。
　　凌逸铭往下瞥了眼，男生的腿和他纤瘦白净的身躯一样，比大多数男生好看，很是惹人注意。
　　凌逸铭沉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温热的水汽还没散尽，随着衣物的褪下爬上肌肤。
　　凌逸铭打开花洒，眼睛被水汽弥漫，渐渐湿润，眼泪顺着头上流下来的水，混合在水里，从他的身躯上留下，带着杂糅着其他的苦涩，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半小时后，浴室门传出声响。
　　楚霈辞习惯性的抬头，一闪而过的面容上眼眶处泛着浅红。
　　凌逸铭随意擦了下头发就把毛巾丢在一边，顶着半湿的头爬上床躺下。
　　楚霈辞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他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不睡吗？”凌逸铭转头问，眼眶和他刚才所见一样。
　　“我待会再睡。”楚霈辞抬起手中的画稿朝他晃了晃。
　　凌逸铭没再过问了，侧了个身。
　　楚霈辞画了会，感觉开着灯有些打扰他睡觉，关灯离开凌逸铭的房间。

　　客厅外没有声音了，凌爸坐在客厅里。
　　也没玩手机，手轻轻摸着墨墨。
　　楚霈辞在心里预设了一下情景，上前道：“叔，我在这坐会。”
　　“坐就是了，太客气了。”凌爸说。
　　楚霈辞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楚霈辞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像是在别家的灵堂里，所有人都在的就你一个不是他们家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总觉得有些多余和不好意思。
　　画的线总是画错，平直的线在最后总会往下勾，然后擦掉，错的次数多了，纸承受不住在蹂躏下破掉。
　　楚霈辞把纸扯下来，丢到垃圾桶里。
　　看着空无一物的白纸，楚霈辞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高晗要他画的风格自己从来没上手画过，靠着自己以前见过的同类型画作在脑中临摹，再在纸张上做一些突破来形成一张新的画对他一个在哪方面的小白着实有些困难。
　　楚霈辞烦躁的抓了下头发，脑子里依然是没什么想法。
　　余光里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垃圾桶，从里面掏出那张被揉皱的纸。
　　垃圾当道过，桶里很干净。
　　楚霈辞刚要说什么？凌爸已经把那张揉皱的纸展开了。
　　楚霈辞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凌爸看着那张画，楚霈辞也没在新纸上做动作，转头注意着凌爸的反应。
　　凌爸认真的看着自己破烂的画纸，楚霈辞的紧张堆叠起来。
　　忽然回想起自己初中时在上艺术培训班时被老师看着自己的画的时候，老师很严，相当挑剔，画不好不给走，自己因为某一个部分被留了两个小时的经历现在还历久弥新。
　　“这张又没画错，干嘛要扔？”凌爸问了句。
　　楚霈辞感觉自己像做了什么错事被在意的老师训斥一样，沉默着没接话。
　　“你自己觉得画的不好吗？我觉得还可以。”
　　见楚佩斯不说话，林爸笑了声说：“是我太严苛了？”
　　“没有，我自己觉得画的挺差的。”楚霈辞诚实道。
　　“你应该是没画过这样的，线条和架构都有些混乱，你拿过来我画一个你看看。”凌爸说。
　　楚霈辞一边惊叹于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情况，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iPad递给他。
　　“有这个就方便了。”凌爸接过，“你先做你的事，画这种画还是要好些时间的。”
　　楚霈辞应了声，看着似乎一时半会没自己事了，便拿出手机。
　　刚打开班群里就发了一条消息。
　　一张照片，在包厢里有些暗，但绚烂的闪光灯和满溢的酒杯暴露了场所。
　　—没来的家人们有没有一点后悔。
　　楚霈辞回来个没有。
　　—老班也在的。
　　下面是一张照片，班主任和高雯搭着肩。
　　下面立马有人回了句：班主任在怎么玩的嗨？
　　—班主任不管的，反正哥几个也不至于上头喝醉。
　　—看就是经常去的，这么有分寸。
　　—班主任走了！
　　半分钟后有人在里面放了段音频。
　　音质清晰，鬼哭狼嚎，没听完就想魂穿过去把人打死。
　　楚霈辞停掉快速打了句：把我家墨墨拉出来叫两声都比你好听。
　　—谁？你弟？
　　—有些人活着，不如一条狗。
　　—拉出来嚎两声。
　　—什么品种？发张照片来看看。
　　—二哈。
　　楚霈辞接着拍了张照片。
　　—有谁知道楚霈辞家，组织偷狗1/7。
　　楚霈辞鉴于旁边有人，努力憋笑。
　　—这是在凌逸铭家里吧…
　　瞬间一串表情包飘了出来。
　　—什么眼力啊？！怎么看出来的？！！
　　一串符号表示了楚霈辞的震惊。
　　—去过多少次了，他家的平面图我都能画出来。
　　楚霈辞赶在他们的其他话蹦出来前滑到上面撤回了那张图。
　　—怎么撤回了？
　　—还好习惯保存了。
　　—这有什么好保存的！楚霈辞有些无语。
　　—云吸。
　　楚霈辞无话可说。
　　—刚才那张照片我是不是看到凌逸铭的衣服了？好像是他以前的。
　　—喔…
　　一串省略号中透着手机后面无法言说的情绪。
　　楚霈辞顿时有些害怕，怀疑给他们卫星云图他们都能挖出来在哪里。
　　—你们几个做什么的（瑟瑟发抖），专业人肉吗？？！
　　有人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楚霈辞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群里发消息了。

　　—大情况！
　　下面是一段视频，楚霈辞点进去，视频内容是他们班主任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最后几秒里他们班主任搂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非常自然的把手放到她肩上。
　　接着班群里刷起来一串的感叹号。
　　就视频讨论起了班主任。
　　这个群里没有班主任，班长是群主。
　　楚霈辞看着关于自己的话题已经被转移，松了口气。
　　这帮人实在太可怕了。

　　楚霈辞退了微信，登录自己的社交号。
　　自己发的视频少，基本上都是图片，下面配文买的私聊上某某专门的网站。
　　有同城的他会直接送过去，外地的交流好后邮递。
　　刚开始的时候就出现过寄错的事情，虽然后面又重画了但对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自己被那人骂的挺惨，自己挺火的刚时就把要补的画给撕了并且发了视频给她，以至于后面那人在他账号上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找他。
　　虽然自己不差卖画的那点钱，但那时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这么一夜回到解放前还是有些伤心。

　　大概一个小时后，凌叔把IPad递给楚霈辞。
　　所有线条恰到好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繁复华丽的布局也没有花眼的感觉，画上的所有色彩堆积起来，构图的和谐只有惊艳涌上心头。
　　“好厉害。”楚霈辞点保存忍不住赞叹道。
　　“你试着画一个，从线条和构图上改变些。
　　楚霈辞应了声，在IPad上换了一张新的纸，想了会重新构了张图的基本线条，，随后开始按往常的补其他细节上的线条。
　　平时大部分的画都是在学校里完成的，用的多的都是白纸铅笔，IPad都是在没带传统工具的时候用的。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有平时的基础在也很快上手。
　　删掉几的画错了部分后变得和平时一样行云流水，过程中凌爸也会指点一下，或者是给一些自己认为对画全局不错的建议。
　　以前上艺术班的时候老师都会让他们按着老师的画，基本上说一不二，凌爸这样的不强制让楚霈辞觉得很舒服。
　　画的时间有些长，整幅图画完后已经快一点了。
　　“我看看。”凌爸从楚霈辞手里接过IPad。
　　凌爸看了好一会，最后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
　　“不错，看一眼就可以到这种程度，初学者一般都会有大部分的临摹，你是在构图上修改了些，整体差不多重画了。”
　　“很有天赋，怎么不做艺术生。”凌爸说。
　　“只是爱好而已，没有艺考的打算。”楚霈辞说。
　　“你这样就有些浪费你天赋了，还是说你在其他方面有比画画还高的天赋？”凌爸拍了拍楚霈辞的肩。
　　“没有……谬赞了。”楚霈辞连忙摆手。
　　“不是吗？没写作文都能上600多分，不是天才还是什么？”凌爸说。
　　“有些考试厉害的学生还不是也可以，就比如五班的那个学神。”楚霈辞说。
　　“那他也是，某领域领先普通人的，不是天才，那是疯子吗？”
　　楚霈辞无话可说。
　　“干嘛妄自菲薄，你已经很优秀了。”凌爸说，“你是凌逸铭所有带回家的朋友里最优秀的人，在很多方面上比沈临他们好多了。”
　　楚霈辞笑了笑没说话。
　　“你就和你父亲一样优秀，不过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样。”
　　“我怎么会和他一样。”楚霈辞的脸一下子冷下来。
　　“生气了？”凌爸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楚霈辞瞪大眼睛，很快又恢复常态，也没有拒绝。
　　就像是在哄六岁小孩一样，长辈的抚摸无论对付18岁下哪个年龄段的人好像都很有效。
　　“也不用去记恨他，从某种意义上看他也无可奈何。”
　　楚霈辞心想：要开始灌鸡汤了。
　　凌爸大概会读心，随后说道：“记恨他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放下以免坏了自己心情。”
　　楚霈辞顿时觉得他是自己的人生导师，心情好了不少。
　　凌爸摸了会战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说道：“去睡觉了，熬夜脸上会长痘的。”
　　楚霈辞收了东西，看了眼今天没有叫过的墨墨。
　　“它吗？你不介意的话让他到我房间里留一晚上？”凌爸说。
　　“当然可以。”楚霈辞说。
　　墨墨站起来抖了下，走到凌爸前，凌爸蹲下来揉着它的头。
　　楚霈辞看了眼没事人似的凌爸，心想这人心态是不是太好了点。
　　别人离婚再怎么样至少也会消沉一段时间，除非是那种海王。
　　楚霈辞怎么看凌爸也不像是个海王，要是海王怎么可能会对凌逸铭和凌汐这么好，没给饿死都不错了。
　　“怎么了？怕凌逸铭待会揍你吗？他没有起床气的，最多骂你两句，明早他就忘记了。”凌爸半开玩笑的说。
　　“没事。”楚霈辞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别人家的事又不关他什么事。

　　凌逸铭的床挺大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楚霈辞睡的位置靠外了些，和凌逸铭中间隔着个人的距离。
　　没多久耳边传来开关门声，之后陷入寂静。
　　就像是平常一样，和往常不同的点就是这一天中多了些不同的事。

　　第二天睁眼楚霈辞就看到了凌爸。
　　“刚想拍你的脸，看来不用了。”
　　楚霈辞还没睡醒，眼神看着有些迷茫。
　　“你叫一下凌逸铭，我先去厨房了。”凌爸转身离开，墨墨窜进屋子里，轻轻一跳上了床。
　　楚霈辞被吓了一跳，立马坐起来躲避它的口水。
　　楚霈辞抱住它，墨墨的头在他脖子旁边亲热地蹭着。
　　“下去。”楚霈辞命令道。
　　墨墨头离他远了些，脚踩在他腿上转了个身，矫健的跳下去。
　　楚霈辞走到凌逸铭身边，把他叫起来。
　　洗漱完后两人来到餐桌上，凌汐也在。
　　脸上并没有什么痕迹，只是情绪还感觉有些低落。
　　兄妹平常都是凌爸照顾，平时看不到自己的妈妈。
　　从上初中开始就很少看见凌妈了，看见的时候她也都是问他们的成绩，两人对他们的妈妈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两人过了昨天后看起来就和以往一样，表面上没什么别的情绪了。

　　今天要去给高晗画画，楚霈辞吃完饭就给墨墨套上牵引绳。
　　“你要回去？我送你吧？”凌爸问了句。
　　“不用，谢谢叔。”楚霈辞背起背包。
　　“待会我送你，正好我也要出去。”凌逸铭擦了擦嘴角说。
　　“那好。”

　　看到凌逸铭的那辆哈雷的时候楚霈辞感觉像是半年没见了。
　　凌逸铭让他在单元楼门口等着，自己把车开了出来。
　　“你送我到学校门口的那个奶茶店，今天我要去她那里画画。”楚霈辞说。
　　“好。”凌逸铭把车开出去。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不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