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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猪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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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障一样。”
白屿小玲满脸不屑,看着座下各位同学脸上兴奋不已的神情,她简直想放声大笑,在那一张张恶心的脸上踩上永恒的脚印,把它们的天真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是入学典礼,这群猪猡,以为自己真的通过学习能赶上灵能者么?
虽然她是新生代表,虽然她成绩很好,但她是凡人,所以她早已放弃这种无谓的幻想,在灵能家族中,她早已看破,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灵能者与凡人的差距。
她之所以努力学习让成绩名列前茅,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连猪猡都不如,仅此而已。她要成为压制所有凡人的凡人,让那堆猪猡们知道自己的顶点,灵能者是主人,凡人是主人养的猪猡,她就是觉醒的稻草人,她要把守着、扼杀着那些猪猡们的幻想。
白屿小玲目不斜视地走下讲台,经过台下一个个摇头晃脑的猪脑袋。
“小玲,你讲得好好!”其中一个猪头靠过来,是不曾见过的猪头。
又是一个想套近乎的,这些蠢猪,以为是同班就可以叫她的名字么?
白屿小玲上下打量了说话人一番,纯真的眼睛,能把嫉妒洗练成羡慕的纯真,令人生厌。
“谢谢!”她甜美地笑着,瞟到这头蠢猪鼓鼓的、破烂的荷包。
在开学典礼上带这么多钱的猪,一看就是迟延交学费的,白溪学堂学费不低,很多家境不好的学生一直到开学才凑齐学费,只能到开学典礼才交,这也是最后的期限。
真是可怜。
白屿小玲宽大的袖子不经意间轻触他的破衣裳,身子掠过这位猪头,兰花的香气飘过,沁人心脾。
过了片刻。
“我的钱呢?!”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是那个纯真的猪头在嚎叫,它趴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找,满头大汗,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的东西在他脸上凝聚滴落,它这边找找,那边找找,浑然不管周围的眼光,它已经慌了,它六神无主,它四面撞墙。
“多么美妙!多么美妙!”
白屿小玲低着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嘴角控止不住地咧开,无声的大笑,白袍遮蔽下的腰间鼓鼓的,满满当当的两百灵石。
猪就是猪,猪就应该在地上打滚。
这种掠夺的感觉,不幸的感觉,绝望的感觉,好似电流酥麻大脑皮层的舒爽,她开心得浑身止不住地战栗,止不住的颤抖。
接下来,那头纯真的猪就会因为没钱交学费失去入学资格,等他回家,迎接的是父母怎样失望的眼神呢?不要伤心猪猪,最大的不幸你早已经历过,从你生来是凡人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应是时刻充满不幸的。
她要一直围观,直到那只猪消停,直到它四脚朝天,接受这绝望的事实,接受他是凡人的事实,不再妄图反抗,它将一眼望到自己人生的结局,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凡人,它会留在这人间被晾晒,就像挂在房梁上的老腊肉,早就死了,但却等到被晒干了才开始吃。
这头猪无权无势,谁也不能证明他真的带了学费过来,见他身上的破烂衣裳,估计也没人相信它交得起学费。所以任凭它怎么猪叫,都逃不过任人宰割的结局。
也许它猜到灵石被某人偷走,但那又如何,在场没有人会允许他进行搜身,因为它只是一个凡人。就算允许搜身,白屿小莲作为白屿家族成员,身上有个两百灵石再正常不过,灵石又没写名字,它屁都不敢放一个。
比起受难的猪,其他猪也很有意思,只有一两个猪在帮他找,大部分猪是一脸漠然和讥讽,这就是丑陋的猪性,愚蠢的猪性。
白屿小玲欢喜一阵,忽然从后方捕捉到一股视线,她回头过去,视线消失了,只有一个黑灰头发的女孩站在那里,粉红色的眼眸,脸颊血色陈乏,眼睛平静若夜。
对于在场的闹剧,她的眼神没有倾斜,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那头猪的丢钱没有给她任何触动,怜悯、讥讽、漠然,在她脸上一个都找不到。
平静的情绪,不偏不倚,如果说白屿小玲自诩看护猪头的稻草人,她就是看护世界的稻草人,连灵能者都不放在眼里的平静深潭,仿佛将现在的世界整个投入都溅不起一点水花。
白屿小玲看愣了,回过神来,愤怒迅速占领她的大脑,她的脑袋比刚才还要剧烈地颤抖,已经可以称得上痉挛的程度,她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看着我!小玲盯着南雪,用力、又发奋,她想得到回应,一个挑衅的眼神也好,却只见那女孩丝毫不在意这场闹剧,也不管那狠厉的眼神,她转身得十分利落,空气都无法带起她的衣角,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去,消失无影,不知去了哪里。
白屿小玲的脑中一片空白,像是被刀片戳破的白纸,她竟然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
琅山,仅从外观而言与其名字并不相称,原本是乱石杂草、丛花野树之地,每月灵潮涌动之际,外面总有薄薄一层灵能汇集,像是一块洁白的玉石,故得其名。
除了已经开拓的白溪学堂处,山上多是隐秘的石洞和丛林,偶尔有野兽出没,灵能者自然不惧,凡人上山则得结伴而行,遇到山猪到还好,最怕遇见看不见摸不着的毒虫红蛇,即便是灵能者,大意之下也得同样吃瘪。
就在这深山老林,却有一宁静之所,一间小小木屋,却给人结实的感觉,就这么突兀地在林间栖息着,却又安详地融入自然。
木屋外有一块平整的巨石,应是不远处的乱石堆搬来的,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发烫,上面惬意地躺着一个少年,只穿着素衣一件,银发随意披落,石面刚刚好容下他修长的身躯。
地上一件白袍胡乱地扔着,却也不脏,只是皱了,蝴蝶被衣服上的花纹吸引,颤动着翅膀停在上面,少年浑然不觉。
周围只有风摇曳而过的沙沙声,他翻了个身,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一位小个子的女孩,穿越树林而来,盘好的头发已然凌散,身上的衣服却仍然洁净。
他没出声,女孩扫扫头发上的蛛网和树叶,四下环顾,终于也看见他,两人相视无言。
“奇怪,外围应是被我布了迷光阵,为何还有人进来?”
见南雪身上的制服,白屿星河明白,来者同是学院中人,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身上亦无灵能波动,应该没有实力破阵,大概率是误入。
“可能迷光阵被琅山的灵能扰动了。”白屿星河叹息,琅山是灵能旺盛之地,这种事情偶有发生。
既然秘密基地被发现了,便只能弃之而去,他一贯如此,秘密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便不再是秘密。
“稍等!”见白屿星河一声不吭想要离开,南雪上前阻拦。
她原本以为白屿星河会在超凡堂,跟着心中感应寻去,却是愈往密林深处,左拐右拐,还遇到鬼打墙,绕来绕去都被一片乱石挡住去路,确定灵核就在其中,南雪心里一横,往前撞去,破开些许阻力,石头竟是幻象,前方出现新的小路。
曲径通幽,担心前方危险,她拿出灵力探测仪,见指针左右摇摆,没有定向,说明前方没有坍灵期以上的灵能者。
灵能者的等级分为,启灵—御灵—坍灵—赋灵—化灵—空灵,再往后就没有确定的记载了,就和大学教授似的,教授之后,可能还有什么院士,或者大师,或者先生,称谓纷繁复杂,但其实力强大却是统一的。
在坍灵期以下,灵能者无法在体内存储灵能,所以用灵力探测仪不会探测出某个确切方向有高密度的灵能汇集。
当前,南雪并无把握在坍灵期手下全身而退,所以只能借此排除危险。
虽然通过集中精力,她也能看见灵能分布,但在不确定白屿星河是否同样能感应到自己的情况下,她不敢作出任何可能影响灵核的举动,毕竟武灵大赏时,二人灵核强行共鸣,使得她元气大伤,决不可再重蹈覆辙。
她也没用灵视镜,刚才遇见鬼打墙,说明此地存在某种幻阵,按白屿星河的灵核属性,可能是迷光阵或者冰镜阵,因此,只用灵视镜进行直接观测,不一定能完全窥见其貌。
“有什么事么?迷路了?顺着太阳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白屿星河一边回答,心中感觉怪异,他平时根本不会稀罕这些陌生人,怎么今天话就脱口而出,眼前的女孩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是保护欲么?也许是因为对方表现得太无害了吧。”
白屿星河想起自己看过的心理学书籍,有过对这种情感的解析。
“不是,我就是来找你的。”
南雪平复喘息,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若是寻常家族公子倒还好,但白屿星河一直以来独来独往、性格孤僻,想要和他见上一面属实不易。
观察四周,木屋并不大,只容得下一人的生活,南雪明白,自己闯入了白屿星河的秘密基地,但她并不抱有歉意,一个秘密变成两人共享,是拉近距离的好方式。
“有事么?”星河沉吟片刻,“我不曾见过你。”
“我喜欢你。”南雪表情认真,“我好不容易见到你,希望你能答应。”
“……花痴?”
星河不是第一次接受告白,但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次,这里的直接不是刚见面就告白的直接,而是刚见面就告白却没有丝毫羞涩的直接,仿佛只是像“你吃了没”这么简单的问候,让他想起书上记录过的一种青春型神经病,俗名花痴。
“我不是花痴,这是我的第一次告白,你可以让它成为最后一次。”南雪笑道。
星河却是懵了,他刚从小憩中醒来,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梦中,刘海从旁边顺下,打了一下眼睛,他才又回过神来。
“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啊,白屿星河。”
南雪眨巴着眼睛,星河却抚了抚额头,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多次告白的老手,他很快想出理由搪塞。
“可是我不喜欢年龄小的。”
“刚好,我十一岁,你十岁,你不喜欢年龄小的,我不喜欢年龄大的,我们正好。”南雪只是看起来小,实际上还比白屿星河年长一岁。
“可是我不认识你。”
“你好,我叫启光南雪。”南雪拉过星河的手,“现在认识啦?”
“你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身长十一点三小尺,胸围七小尺,臀围六点七小尺,脚长……”
“你错了,我身高十一点一小尺。”星河不清楚南雪怎么比他还了解他的尺寸,他只知道她身高说错了。
“你长高了呀,多久没量了?”南雪的灵视镜是自己改造过的,具有远距测算功能,市面上还没有流通,星河自然不知。
“真的?”星河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是说内心,你根本不了解我。”
“了解的哦。在别人面前,你可能孤僻、不可一世,但我知道的哦,你心中有秘密,你怕别人靠近,所以你把自己包裹起来,你不期待别人能帮你,因为他们都是带着利益而来,他们不希望你表现出脆弱,但是呢,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不管那个秘密是什么,我都愿意帮你,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你觉得怎么样呢?”
南雪一步一步靠近他。
“接受我吧?”
她确实不了解白屿星河,所以有些话说得模棱两可,这种类似的套话,在前世注重精神文化的地球,她见过很多,算命大师、占卜师、星座专家,都是废话文学重灾区。
大部分人并不互相了解,甚至大部分人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人受感性驱动太深。
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这种特别,可能是美好的,可能是恶劣的,但只要是特别的就可以。
“呵呵,也许吧。”听了南雪的话,白屿星河的情绪突然有点低落,望了远方的新日,叹息一声,“时间到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聊吧。”
说罢,一团巨大的蓝色羽雾划过云彩飘来,看似轻缓,实则速度飞快,那是星河的代步灵器——蓝昼,平日里蓝昼一直在天上游荡,若是阳光太热,它便会在天上为白屿星河遮蔽,以助他安眠。
白屿星河深深地看了南雪一眼,登上蓝昼。
这个女孩,很不正常,但又很正常。
她说的话很突兀,但是白屿星河却能很快适应这个节奏,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走在街上突然有一个人搂住你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你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交谈几句过后,彼此问答如流,仿佛真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呐,我说,恋人做不成,至少可以做朋友吧。”南雪坐在星河躺过的巨石上,也不阻拦,笑盈盈地喊道。
鲁迅曾言,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在南雪看来,哪国人都一样,恋人不是她想要的关系,麻烦,哪怕白屿星河脑子抽风真的答应,她也会找个理由分手。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跟白屿星河搭上关系,朋友的关系刚刚好。告白只是幌子罢了。
而且,白屿星河此刻出走,虽不是刻意回避答复,但也有逃避之意,南雪趁机提出做朋友的请求,在匆忙之中影响他的判断。
朋友是一个比恋人更暧昧的词,什么叫朋友呢?一面之缘叫朋友,两肋插刀也叫朋友。
对白屿星河来说,多一个止于认识的朋友并无大碍。
“随便你。”白屿星河不置可否,好像是真的有急事,他催动灵能,周遭光点闪烁,蓝昼的羽毛晶莹剔透,荧光流转,下一秒,在空中荡出一道的冷冽的蓝痕,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比想象中顺利一些。”南雪叹了口气,在她的心里,只要不被讨厌,这次会面就算胜利。
虽然过程充满抽象和荒诞,还是属于意料之中的合理结局。
白屿星河是超凡堂学员,却不参加学院的仪式,之前在武灵大赏取得探花,却放弃了入学日烜学院的名额,可见其异于常人之孤僻,对名利和实力并没有寻常灵能者般渴望。
加之平日爱看心理学的相关书籍,虽然只有十岁,白屿星河对于普通人的交际往来,肯定多是以一个观测者的角度,这样做能够时刻保持理智,也会让他接受荒诞的程度比寻常人更高。
对于奇怪的行为,普通人的反应是:这人是傻逼——我得离他远点——再见了您嘞。
而白屿星河这种人,反应一般是:这人有点奇怪,看看她要干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干?——原因一、原因二、原因三——分析完毕,好像也没那么奇怪——她是正常人。
所以南雪选择直奔主题,如果她像一个“正常人”进行“正常的告白”,白屿星河反而会对她不感兴趣,因为正常人的行为模式完全在白屿星河的掌控之中,他对一个已经了解的人不会有任何好奇。
但是她也没有到疯狂的程度,这会让白屿星河直接将她定义为“花痴”。她退一步说做朋友,虽然当下白屿星河反应不过来,但之后肯定会觉得不对劲,会琢磨,一琢磨,南雪在他心里就有位置了,两人之后会面就有机会了。
半分热情,半分神秘,像阳光照射下的深潭,表面闪闪发光,这是最令人感兴趣的谜题。所以明知深潭深不可测,还是有很多人义无反顾跳下。
南雪目视白屿星河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才径直走向那间小木屋。
门没有锁,但是有灵阵,南雪轻轻用力,果然推不开,她没有再尝试破坏,因为这灵阵是白屿星河布下的,灵能者的布阵行纹和凡人使用操灵义肢的行纹完全不同,就和脚印和轮胎印的区别,也就是说破阵后,南雪没法再布置相同的灵阵以掩盖。
她只得趴在窗外望。
小屋里东西不多,有一个书架,但是上面一本书都没有,只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冰雕,大多是各式各样的动物,没有人,应该是白屿星河的作品,冰雕上有灵阵的波动,解释了它们为什么不会融化。
屋里并没有床,最显眼的中间地上一个像巨大版的鸟窝,装得下一人大小。
南雪未曾听说琅山有巨鸟出没的踪迹,这窝像是苍燕窝的放大版,很可能是白屿星河自己模仿着筑的,因为里面还有一些被褥,显然不是给鸟住的。
“缺乏安全感。”南雪观察窝的边缘,被垒得很高,里面堆了不少枕头,作为冰属性灵能者,白屿星河肯定是不会怕冷怕热的,但是作为人类,被温暖地包裹会有很强的安心感。
结合刚才的对话,南雪明白,白屿星河并非如同表面冷酷。
她由于先天发育不良,面色并不好,身形畸瘦,并不好看,但是白屿星河并没有说出来,要知道,容颜很难改变,白屿星河完全可以用“你很丑”这个理由干脆地拒绝她的告白,南雪也无法反驳。
她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如果白屿星河不答应,不管是用钱、还是用灵器技术,她都要搭上这条线,现在看来,白屿星河并不坏,也许是心理类书籍看多了,他不是会故意伤害其他人的心灵的人。
他才十岁,大部分时间待在凌烜城,身在高贵的灵能家族,却缺乏安全感,表面冷酷,内心温柔,喜欢动物和自然,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在困扰着他?
南雪需要抓住这个弱点,之后才能有的放矢。
首先排除恋爱烦恼,若是心有所属,刚才他完全可以以此拒绝南雪。
其次也不是同学矛盾,班上赶着巴结白屿星河的人不在少数,作为白屿家未来的接班人,出现的地方必定是拥星戴月,更不用说被人欺凌,整个学院打得过白屿星河的人都不知道出生没。
是学业压力太大了吗?也不是,南雪早有耳闻,白屿星河是天赋型选手,上课很少。刚才看见他还在石头上晒太阳,屋里的书架也没书,还有那么多时间刻冰雕,显然没把修炼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个启灵中期。
虽然位阶低,但白屿星河作为拥有两个稀有灵核的启灵中期,实力至少相当于拥有两个一般灵核的御灵中期,更不用提双灵核叠加产生的额外效果,以至于在武灵大赏上,他以启灵中期之资干掉一众御灵中期。
坍灵期以下,实力的质变并不明显,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等级,很多时候只是参考,只能证明你到了这里,不能证明你的实力配得上这里,但是一旦到了坍灵期,灵能者开始可以将灵能存储于体内,战斗方式便发生了跃升,坍灵期以下对阵坍灵期,就像鸡蛋砸石头,再硬的鸡蛋也无法和石头对抗。
南雪不知道的是,白屿星河其实是天赋+努力型选手,连小憩时都在修炼,只不过因为两个稀有灵核的修炼需要齐头并进,所以进度自然也比一般人缓慢。
不去上课,是因为老师对稀有灵核实在不了解,能教给白屿星河的东西有限,所以他的成长以自学为主,修炼进度更慢了。
南雪又在周围巡视一圈,没再有其他发现,难怪白屿星河放心地离去,这里本来就毛都没有,只有个烂鸟窝和些破冰雕。
世俗人之欲望,无非三样,钱、权、色,而情感无非三样,亲情、友情、爱情。
白屿星河衣着朴素、家境优渥,弃名校邀请,拒诸女求偶,钱、权、色皆非其所欲。
身边无朋友往来,亦无桃色绯闻,友情、爱情皆非其所恼。
南雪心中已有定数,白屿星河孤僻独行,百分之九十是家庭问题所致。
根据方弧子墨所言,理烨夫人失踪许久,这意味着白屿星河从小缺失母亲陪伴,至于其父白屿乱江,一个会夺取婴儿灵核的变态,能指望他对孩子的教育温良到哪儿去呢?他夺走南雪的灵核给白屿星河,大概是为了家族后代的强大,想要依靠一位天才来振兴家族。
“白屿星河厌恶父亲给的压力,于是开始反抗学习、逃课,甚至不惜拒绝日烜学院的邀请,就是为了对抗白屿乱江。”
虽然大概有了猜测,但还是存在着疑点,白屿星河如果一开始就不想去日烜学院,为何又要参加武灵大赏?还奋力夺得名次?就算不去日烜学院,他展露的实力也足以证明白屿家已经摆脱了未来没落的结局。
难道这是天才的傲慢?可从刚才的观察来看,白屿星河面色平和冷静,不似张狂之人。
这也是问题所在,一个对旁人不感兴趣的少年,为什么会对孟比沃斯一个研究人类精神疾病的专家感兴趣?中二病?
还有白屿星河刚刚说的“时间到了”,超凡堂的仪式都不参加,有什么事是让他要准时遵守的呢?
南雪晃晃脑袋,当下的信息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再闭门造车也没有用,瞎捉摸效率低下,有那时间,还不如找方弧子墨打听一下,白屿家的父子两关系如何。
“跟着太阳走……”
白屿星河已经远去,南雪无法再依靠灵核感应找到方向,她想起刚刚白屿星河告知的,想走出这迷光阵就跟随太阳的方向,于是起身折返。
才走出几步,回头再望,那木屋不知何时已消失于密林深处,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仅剩摇曳的树影。
南雪失神地看了片刻,一阵恐惧侵袭而来。
那是一种本能上的害怕,她突然反应过来,单是一个小小的迷光阵,自己已无法窥其全貌,这不是依靠学习可以补足的沟壑,没法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是灵能者和凡人的沟壑,在这深渊里一瞬间滋长出一种未知的恐惧,宛若在树林的深海中,白屿星河是一只巨大的蓝鲸,发出了人类听不到的声波语言,南雪听不见,只是望着这深海的霸主,揣测着他喜欢吃虾米还是吃鲨鱼。
“人们恐惧的,往往是恐惧本身。”
只消片刻,她便安宁下来。
爱根源人的兽性,恐惧亦然,恐惧根源于恐惧,纯粹得只剩下恐惧。
她突然回想起前世的房间,那窗户碎了一大片玻璃,母亲经常在外加班,家里只剩她一人,每到晚上,冷风便会穿过玻璃呼呼往里灌,发出惊悚的声音,急的时候是尖叫,缓的时候是低吼。
她只得裹紧被子瑟瑟发抖,直到有一天,她不再害怕。
那狂叫的疾风,是奔驰的骑士,怒吼的团风,是忠实的盾卫。
这么一想,她晚上睡得安宁了。
深渊吹来的冷风常伴吾身,它们是我的同伴。
它们自深渊而来,我往深渊而行。
“它们劝我折返,但我义无反顾。”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猪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