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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番外 假如我是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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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
随着导演的指示,展禹宁看见监视器里的纪少慈立刻恢复了原样。
太快了,就像脱一层衣服那样简单。
这是上半程的拍摄的最后一幕,这几天拍的都是夜戏,但由于都是纪少慈的戏份,推进起来还是很快的。
周围闹哄哄的,助理给纪少慈递来了水和毛巾,夏天拍冬天的戏是极其不好受的,也就是他汗腺不发达,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纪少慈慢理斯条地脱了外套,留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接过毛巾拭去颈后的薄汗。
展禹宁还看着监视器里刚刚拍下的画面,纪少慈眼神松怔又血丝密布,失魂落魄地靠坐在车站看日出。明明他只是对着摄像机,展禹宁也只是看着监视器,然而当纪少慈失神低语的时候,戏外的展禹宁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击中了,忽然生出抛弃的罪恶感来。
这样层层递进的情绪居然是一遍过,真是可怕的新人演员。
展禹宁回味那一幕良久,忽然不由自主地庆幸想:还好剧本里的他看不到这一幕,不然之后可没办法照那样走。
“纪老师辛苦了啊,为了赶日出熬了个大夜,一直拍到早上。”展禹宁笑着走过去和纪少慈寒暄:“听说这几天的夜戏都是一遍过,真厉害。”
“没什么,只是害怕耽误大家时间。”纪少慈不动声色地戳破了展禹宁的谎言:“前辈也很辛苦,拍摄结束了还是坚持来剧组。”
为了考虑取景,很多情景都是集中拍摄的,所以实际拍摄并不是按照故事的时间线来的,像纪少慈前半段的最后的一场是第一次分手后看日出,展禹宁前半段最后一场是他在家门口知道了纪少慈留给他三十万。这部戏有大量的单人剧情,展禹宁的部分在前段时间完成了大半,这段时间都暂时没有安排。不过这种方式有时也会让他觉得些许割裂,比如上一场还是他举着摄像机录视频,下一场就是他看着录好的视频掉眼泪。
所以他偶尔会想:如果事情都能像拍戏这样就好了,立刻知道结果,错误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生活不是演戏,展禹宁噎了一下,虽然确实是特地来看的,也没必要当真他的面点破吧!他讪讪地摆手:“这不是我的戏份要杀青了,可还想再看看纪老师的演绎嘛,不然之后再见,纪老师成了大明星,我不是连见面都排不上号。”
“展老师过誉了。”纪少慈口气还很生分,轻飘飘地转了话题:“和李承哲的对手戏还顺利吗?”
“顺利。”展禹宁没追究,只是神情古怪:“你见过他吗?”
“我还没拿到后面的剧本。”
“他...和你一样都反差很大,但入戏又很快。”展禹宁有意逗他:“我这几天把后面看得差不多了,简直就是为着你量身打造的...前面还是和你反差太大了。”
两个人性格不同,展禹宁本来就外放,又演了好几年,自来熟到不行,却在纪少慈这里狠狠栽了个跟头——他以为纪少慈是作为新人才拘谨,后面才知道原来是真冷淡。
导演拍不出想要的张力,为了增进他们的感情,在拍摄了几天校园的戏份后就安排了一场亲密戏。和认识没几天还性格冷冰冰的同性拍床///戏,展禹宁本还有点尴尬,可导演喊完开拍后纪少慈就像变了个人,青涩又小心地送了一个吻,看着他的眼睛说喜欢。
展禹宁差点没接上他的戏。
不知道这段最后到底会不会剪进去,但当时导演笑他:展禹宁,你放开点,都清场了,怎么这么害羞?别被小辈压了啊。
展禹宁一哂,说他上哪挖到的人,他这运气早点赶上淘金,现在都能赚麻了。
纪少慈配合地笑了一下:“原来老师一直是本色出演。”
又打趣回来了,展禹宁:“...”
说的也没什么错,也是因为这样,展禹宁最先就被定了下来,他还有幸看到了纪少慈发来试演片段。选这种新人演员挑大梁是很有风险的,比如拍摄前几天就不是很顺利,展禹宁曾问导演:纪少慈这么真诚的一个人,找这种人,能演的下来吗?
导演说他不懂,和展禹宁不一样,纪少慈就是要反差,他必须有那种游离疏远的感觉,不然前面顺利,后面也演不来。
他只是现在没有找准两个状态的尺度。导演说:我这几天给他单独导几次戏,他马上就能进步,你信不信?
展禹宁当然说嘁。
最后是他请导演吃了三天的晚饭,那男人死能吃,吃掉了他好几集的片酬。
“后面我戏份不多了,也不需要什么反差感。”展禹宁问他说:“你不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
纪少慈说:“就是再找到真爱的happy ending吧。”
展禹宁信口雌黄:“哪能呢?纪少慈忘不掉,又找了个替代品,多年以后我幡然醒悟,和替代品吵了一架,也让你意识到你真正的想法,兜兜转转还是复合了。”
纪少慈听他说完,只是评价道:“那真是个烂故事。”
展禹宁笑道:“破镜重圆不好吗,大家不都喜欢看这个。”
纪少慈答非所问:“前辈入戏太深了。”
其实展禹宁也会想的,他在剧里的定位算什么,剧说是双男主,那二番到底是他还是李承哲?
“你出戏总是很快。”展禹宁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还是挺期待后面和你演对手戏的。”
纪少慈静了片刻:“我也很期待前辈的演绎。”
他这句话说得好像很真诚。
导演忽然喊纪少慈:“小纪啊,李承哲来了,你们过来交流一下吧,我顺便和你们讲一下后面剧本。”
纪少慈对着展禹宁说:“我先过去了。”
“我还想问你点别的呢。”展禹宁可惜道:“你去吧。”
纪少慈忽尔停下,偏了头说:“你问。”
“呃。”展禹宁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停下,罕见地卡了壳:“呃,就是...类似于,你觉得,展禹宁后面对纪少慈应该是什么态度?“
“他会后悔。”
纪少慈笃定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展禹宁挑眉道:“没别的了...?就没有比如愧疚,爱慕,嫉妒,百感交集之类的吗?”
“他遇不到比纪少慈再好的人了。”
展禹宁第一次听他用这么轻狂的口吻说话,愣了一下,失笑调侃道:“这么自信?你能和别人在一起,他不能?”
“他对自己的态度太糟糕了。”纪少慈语气薄凉:“和纪少慈这种烂好人在一起都能过成这样,很难再有好运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吧,换谁都一样。”
展禹宁笑道:“哈,你看过后面的剧本啊?”
“没有。”纪少慈很快地说:“可能是我还没出戏吧,还是剧里的思维。”
“那他俩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这时纪少慈又跳脱出戏里回答了:“那是个下三流的故事。”
展禹宁定定地看着纪少慈,感觉自己无论是戏里戏外,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他们耽误得太久了,久到李承哲都亲自跑过来找纪少慈。不知道是不是戏里角色的对立,展禹宁和李承哲连在现实里都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隔阂。
李承哲冲着展禹宁点头,喊了一声前辈好。展禹宁对着纪少慈介绍,说这就是李承哲。纪少慈淡淡地和李承哲问好,和展禹宁告别。
好似诡异的三角关系,剧里的衍生,荒唐的命定即视感。
送走了纪少慈,展禹宁又踱回监视器那里倒回去看,突然就想起导演和他说,那首诗不是编剧写的,本来想做留白处理,是纪少慈拍戏时自然而然补上的。
原来他真没骗我。展禹宁释怀地想。
不能轻易出戏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