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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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手转开时，纪少慈看到行李箱在门口停驻。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客厅里亮起来的灯彰显另一个人并未离开的事实...虽然这件事是自己一手做成的。
李承哲会生气吧。
他心烦意乱地扯着领带，明知故问道：
“你没走啊。”
“我去哪啊，纪总？你不是把我的工作都调过来了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李承哲靠坐在沙发上感慨道：
“太狠了啊领导，要不是今天走之前接到调令，我都不知道我已经被踢出审计组了。”
纪少慈缓步向他走来，看不清表情：“我只是觉得公司的轮岗制度可以再优化一下，像经理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流通起来。”
“......”
李承哲嘴角都要犯抽了：妈的！怎么都开始和我打官腔了！哄一下我会死！
“哪个公司的轮岗会收掉员工的所有证件？”他语气发凉，面上仍是笑嘻嘻的：“房子也退租了，我可是差点就无处可去了。你这是想把我连根拔掉吗？小纪总。”
左一口纪总，有一口纪总，简直没完没了了。你就这么喜欢喊纪总？纪少慈觉得自己是在犯贱，偏偏想听他不着调地喊自己老婆。
眸光流转，他的嘴唇轻轻牵动：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不可以吗？”李承哲说：“你受不了我不陪着你？”
“受不了。”
纪少慈定睛看着他，下一秒俶尔急转直下，双手被抓住高举头顶，浓重的酒味和着男士香水的味道朝李承哲撞来，仿佛回到声色葱茏的名利场，声音和扼住手腕的手一样用力：
“你可以因为工作调度而暂时离开。但是如果只是单纯想脱离我，不可能。”
——还不够。
李承哲被死死压在沙发上，仰头笑道：“那纪总到是想了个好办法，直接把我工作往你身边调了。怎么不把秦琛踢了，让我当你助理？”
“...别叫我纪总。”
“不是纪总...先拿身份压我的吗？”李承哲凑得极近，如同耳鬓厮磨般低语道：
“怎么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老婆？对我也太过分了。”
震动的微弱气流不停逗弄纪少慈敏感的耳垂，李承哲的声音总是这般带着笑意，邀请的、挑逗的、愠怒的，哪怕是当时将戒指戴在他指间，也是轻轻笑着说的“请爱我吧”。
他是计划周全胜券在握的，也可以全盘倾覆当作一场游戏。太像一只来去无踪的随性飞鸟，没有什么能够拴住他。这样的执着又脆弱无常，仿佛可以上一秒对你开玩笑，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践行自己的自杀计划。
有什么能值得让他驻足留念呢？
黑沉的双眸深不见底，高热在体内纵烧，快要烧断思绪。纪少慈轻轻闭上眼睛，像是攻击的能量条已经用光，卸力般将头枕在了他的颈侧：
“我想见你，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所以别离开我，好不好？”
李承哲沉默片刻，制止他试图翻越栅栏的行为：
“...吵架的时候不可以许愿。”
“那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纪少慈的脑袋已经不允许大转弯：“我不想吵架。”
每一根发丝都在试图传递纪少慈的温度，李承哲贴着他发烫的脸，忍不住叹气道：
“你可真能啊，二话不说把我工作调了，还喝这么多回来，想干什么呀？气我吗？哄我一下有这么难吗？”
他觉得自己这话听起来就像和丈夫撒娇的小老婆似的，真是可恶。
滞钝的思维像模糊了现实的边界，双瞳早已雾气蒙蒙，纪少慈低语道：
“不是...”
不是，只是有些话还须假借三份酒意才能吐露。
“那你想做什么呢，小朋友?”
他们仿佛回归最初，李承哲还是他的导师，是他的责任人，行事不着调，对他却又总是耐心地，循循善诱地引导自己一步步朝他走去。
纪少慈明明视而不见，还特地绕了远路，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抄近道走到李承哲面前。发现他孤身独立于前，只是一个费尽了年轻岁月去填补别人的窟窿，直到而立才开始追寻自己的人生的单薄男人。
请你爱我、请你选择我、请你成为我今后人生的第一块拼图。
“我想告诉你...”
纪少慈将高热的脸连同滚烫的心跳一同向他贴近，梦呓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好喜欢你。”
这几个字从纪少慈嘴里说出来几乎是如梦初醒，可明明原本他最擅长表达爱意。他艰难地再次划开伤口将一颗真心剖给李承哲看，鲜血淋漓地。他像是第一次学习怎么说话，哆哆嗦嗦又战战兢兢地说：
“我爱你。”
眼泪慢慢浸湿李承哲的衣领，喝了酒就会流泪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表达爱意的能力却要时隔多年才能再次找回，还因为不太熟练而显得生涩古怪。重新掌握一项能力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断尝试，于是纪少慈只好流着泪，语无伦次地反复练习道：
“我爱你，李承哲。”
不必欲说还休，想来也只有真心还有几斤几两，能引诱这只飞鸟向自己靠近。
李承哲的瞳孔里倒映着头顶的吊灯，仿佛是月亮都停驻在他眼中。纪少慈望着属于自己的月亮轻轻晃动，吻在他的额头呓语道：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从来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太快乐了，我根本就无瑕想起他。”
“我承认我说了谎，我比较过你们。你们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哦，哪不一样？”
“哪都不一样...你是最好的。”
李承哲觉着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呢，还真就喜欢听这种话。程度不亚于小孩对妈妈歌颂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有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
黏在着自己身上掉眼泪的小朋友像某种大型犬，这会被巨犬猛扑，一颗心都被烘得酥软松脆，流着蜜汁，忍不住调侃他：
“人家总裁都是喝醉了那个那个，怎么我们小慈一喝多了就要哭呀？这么好欺负，嗯？”
“书里都是瞎写的...”
“好好好，瞎写的。”李承哲止不住笑，又抱怨起来：“老婆，胳膊麻了，你听话，起来——”
纪少慈不肯挪，只是松开他的手，往大衣里摸了半天，举给他看：“你看，这是你昨天说想吃的小猪包……”
醉鬼做事都没逻辑，想到刚才强硬地他摁在沙发上的纪少慈，却从头到尾在兜里都藏着包子，李承哲有点啼笑皆非：
“你大半夜的从哪买的包子。”
“我偷偷让大堂经理给我做的……”
“偷偷?你不会喝多了发酒疯吧?”
纪少慈喝完酒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心情不好，通常比较强势，不过他的技能条只有一丁点，发泄完就进入cd状态，掉眼泪抱着不撒手，任人宰割，好比现在这样。
李承哲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饭后喝多了的年轻总裁阴沉着脸，把大堂经理单独叫到自己面前，霸道地命令道：“你，给我蒸两个小猪包。”
简直笑得他想发癫。
纪少慈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反驳道：“我没有，我给钱了，给了好多。”
更贴切了，还会一掷千金。李承哲差点就要破功了，他的老婆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吃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好。”纪少慈拼命把滚烫的脸埋在他的颈肩，一遍又一遍地拿鼻子蹭他：“原谅我…好不好？”
“我这么便宜啊?用一个小猪包就能收买?”
“那宝宝吃饱了...再和我生气吧。”
三十多岁的人了，李承哲承认自己有点害臊，只好找茬质问他：“叫谁宝宝呢？是不是喊前男友喊顺口了？”
“不是...”纪少慈吞吐半天，难以启齿般道：“...哥。”
李承哲没想过他会愿意示弱到这个地步，呆愣片刻：
“你喊我什么?”
“...不要再提他了。”像是酒疯也不够纪少慈把那几个字自然地说出口，他一动不动地装死片刻，不知道怎么办，好半天才小声地呓语：
“...哥哥。”
能量是守恒的，从纪少慈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温热全传递到了李承哲身上，他从脸红到脖子，没辙道：
“怎么还撒娇啊...”
“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李承哲招架不住地想：男人真是没有自持力的东西。
“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李承哲起身，不久后拿来一瓶红酒。他不紧不慢起地起开软木塞，问他：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
说话和思考对纪少慈来说都太不容易，想不起他到底指的是哪句话。
李承哲俯下身与他齐平，凑近他的耳侧：“听话，张嘴。”
声音仿佛微量电流直击脑髓，李承哲摇了摇酒瓶，随后掐起他的下巴：
“把这瓶都喝完，我就原谅你。”
酒液从瓶口开始悉数倾倒，细密的触感撞进唇舌犹如瘙痒，逼得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吞咽。李承哲手腕倾动，倒歪的酒液从下巴溢出，于起伏的胸峰间奔肆，最终汇聚到腿间的布料。
纪少慈沐浴着红酒液，背心跟着心跳频率被火速染红，浑身上下都被弄得狼狈不堪。他略微眯着眼看着那泓酒液，眼中有什么恍然被点燃。
这一眼看得李承哲终于摁捺不住，忽然跪下身去，撑着手臂吻住他。
于是他也一同被淋湿，低醇的酒液顺着接吻的开合滑进口腔，更加鲜艳的红舌不断勾连，不断升温的暧昧织成了网包裹住他们，只要一点火星即爱欲焚身——
“咚。”
酒瓶滚落，纪少慈也被推至在地。吻从耳垂开始，密密匝匝地顺延向下，又突然作恶般用力地啃咬。
“你现在想的是谁？”
纪少慈仰着头，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你。”
嘴唇蹭过薄薄的绒毛，问他：
“快乐的时候想的是谁？”
“你。”
李承哲笑了一声，面对纪少慈，他总是有十分包容。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没空想别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纪少慈靠在他的颈肩：“停电的宾馆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对着你的脸看出他的影子的说法，我只知道对面是你，才会吻你。”
李承哲嗯了一声。
纪少慈捉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它现在，就第一次吻你时跳得一样快。”
跳动贴在掌心，鲜活得仿佛将真心拿给他看：
“呯、呯。”
“我爱你。”纪少慈吻他的眼睛：“我生命里最爱的人是你。”
李承哲出神片刻，随即笑道：“真的吗？”
真的，因为每次吻你的时候，都会不可竭止地怦然心动。
“我爱你，不会对你说谎。”
眼中无由来地酸涩，李承哲嘴唇微动：
“怎么啦？和刚学说话的小孩似的，是不是今天第一次学会说爱啊？”
“不想听了吗？”
“留着一天听一次吧。”
李承哲忽然捂住纪少慈的双眼：“...来吧，我原谅你了。”
“存折？”
“咳...这是为了防止你再对我实施美人计。”
“你掩耳盗铃呢？”
李承哲带着鼻音骂他：
“坏死了...”
在他继续叭叭个没完前，纪少慈凭借记忆，用唇吞下他破碎不堪的话。
手掌慢慢滑下，挂在睫毛的泪水蹭进纪少慈的眼眶，滑落的泪痕像是流星划过的尾迹。
吻却还在继续。
“我爱你。”
纪少慈在下一颗碎星陨落前说道。
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既然这样，他们要走向对方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