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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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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的纪少慈不缺追求者,开始是明媚青春的女孩,拒绝得多了,风向渐渐转变成了男性,最后统统失败,总结出不是性别原因,是本人性冷淡。走得近的室友知道点内情,免不了对着他那张脸啧啧感叹:
“你还在为初恋守寡啊?”
这实在是个很刺耳的说法。
他的记性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差。随着时间的拉长,或许某些细碎场景已经在反复上演的日常中磨灭不清,但是总有一两句话,仍会时不时冒出来扎他两下。
比如说只是玩玩,比如他很好骗,比如“夸赞”他确实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还有一些过于匪夷所思的,比如质问他□□未成年人是不是更爽。当然,也会有些好话的,但那些更早更久远,在这样难看的结尾前,一般想不到。
都说应该试错,可从零开始的成本太高,给自己贴上商品配料表供人挑选也没意思,更何况他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天真。为了避免将此暴露,他执着于平衡应该付出多少,从哪介绍自己才算合适,对方兴许也没想认真,只是想在他身上集邮,毕竟自己...比较好骗。
早年没改掉的优柔寡断,注定他会在未来自食其果。那些耿耿于怀的话,到底是太难听,还是自己也会不甘心,在现在的人身上追逐展禹宁的影子。种种如此,实在麻烦,到最后他不想了,却误打误撞地,就成了困于旧情守寡七年。
毕竟他确实没有忘却干净,连同那些不太完美的过去。
记忆应该是每个人最能区别于他人的最大不同,普通人能够遇到的狗血八点档在不停地换人重来,所以人与人之间常有共鸣,但排列组合无穷无尽,难有完全的感同身受。纪少慈不想否定过去,只是昨日已死,也没有再提的必要。
展婉宁浑身乱糟糟的,坐在展禹宁床前压抑地抽噎。上午要忙母亲葬礼,要照顾偏瘫的父亲,还要在半夜赶过来收拾展禹宁闹出来的烂摊子。纪少慈望着她瘦削的身影不停颤抖,却心生疲倦,也无力再组织点语言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
展禹宁这次下的手够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纪少慈刺激到了,在被他用腿部阻挡的情况下还能划到静脉。处理好小腿上的长伤口,纪少慈不想多待,对着展婉宁通知道:
“医药费我已经缴过了,你看好他,别再让他来找我了。”
展婉宁连忙抹过眼角站起来:“我...我送送您。”
“不用了。”纪少慈看着她未擦干净的泪痕:“他毕竟是我掐进医院的,抱歉。”
人的呼吸系统没有那么顽强,把人掐晕但不窒息的风险太大,纪少慈才在之前叫了救护车。
“不,不是的,是他自己犯傻…”展婉宁眼泪死死抵在眼眶:“我一直都知道,您帮了我们家很多,没有您之前资助的三十万,我妈也没办法...”
她话音一顿,对着他深深鞠躬道:“我哥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当年年纪太小,她对纪少慈一点印象都没留下。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仅仅存在于一句开玩笑的“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然后就是哥哥和母亲爆发的口角里...不过她偷偷进过展禹宁的房间,大概能还原出一点边角。
今天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见面,她只看一眼,就知道哥哥无论如何和他也不是一路人。时间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她一想到纪少慈曾和哥哥谈过都觉得不可思议。
“节哀。”
纪少慈安慰般拍过她的肩,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希望可以从你这里打破悲剧的传承。
秦琛一晚上跟着他也累得够呛,想着自己这是彻底踏入老板的私生活了,觉得自己被灭口的可能性更高了,于是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卡着限速把老板送回了家。
可纪少慈打电话说了今晚不回去。
这个点回去会吵到存折吧,他晚上睡眠都很浅。
秦琛眼见老板黑着脸半天没下车,方向盘都握不稳:“您是要去别的地方吗?”
老天爷,老板可以在凌晨两点偷偷去公司卷,他不介意,但是别让他知道好吗!他只拿一份工资,他想睡觉!
“回去休息吧。”
纪少慈好像纠结了一会,还是下了车。
处理过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想见李承哲。
指纹锁轻轻滴了一声,他轻轻转动把手开门,暖气驱逐了一身寒风,窗外的霓虹都很淡,他走了几步,才眼见这样暗淡的客厅里,有一点星火明灭。
他点开小灯,看到李承哲卷着一床薄被,正仰躺在沙发上咬着烟看他。额上的碎发随着侧身的动作滑下,李承哲神情温和,头压在手臂上笑道:“回来了。”
这个位置能看到门口,他是躺在这里,一直盯着门看吗?
这个情景过于人妻。喉结轻动,纪少慈脱掉大衣,过去掐了他的烟:“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
“可是老婆不在我睡不着啊。”李承哲爬到他的腿上趴着,抑扬顿挫地嗟叹道:“啊!人到中年已经孤独寂寞冷了,没有老婆的夜我都彻夜难眠呗,只能化成望妻石在这里守望了。”
“石头也要抽烟吗?”
“......回来是说这种事的吗?”李承哲恨铁不成钢:“不解风情这几个字是你的座右铭吗?不知道抱抱我吗?我不是石头,你才是行吧,你的心比石头还冷漠。”
“...抱抱抱。”
果然,再硬的石头胸也是软的。李承哲倚靠片刻,忽然从他身上闻到了不对:“怎么一股消毒水味?你去医院了?受伤了?”
眼见手火速把他从脖子到腰腹都摸了个遍,纪少慈制止他往下的手:“你是准备往哪摸呢?”
“我的漂亮老婆可是能一打五的,那群花花公子怎么有人打得过你。”李承哲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所以怎么回事呀?”
纪少慈顿了一下:“...和人打架了了。”
李承哲告诫自己要冷静,就好像听说孩子闯祸的老母亲,极尽母爱循循善诱道:“那你把人家揍医院了?”
“把人掐昏了,打120送进去了。”
哎我操怎么急救车都整出来了!李承哲差点晕过去,有钱也不能这么整啊:“少爷,谁惹你了啊?不是我说你,你亲自动手干嘛啊?有点事你叫秦琛上不行吗?打的是哪个老总啊?”
“...”纪少慈又顿了一下:“是展禹宁。”
“哦。”
李承哲的母爱消失不见:“揍就揍吧,宝贝,你开心就好。”
“你不问原因吗?”
“你想说就说。”李承哲仰起头,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过我希望在家里就不讨论这个人了,破坏心情。”
纪少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柔软的银丝粘连,他闻见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微微离开问道:“你今晚抽了几根?”
“......”
自从某天看到群里和他告发过这个大烟鬼后,纪少慈看到他抽烟就会给他掐了。李承哲意犹未尽,用力啵了两口,大声道:“你回来早点我就少抽一点!”
“我不是上次把烟都收起来了吗?阿姨给你买的?”
“你怎么非要问这么死!男人有点小秘密怎么了!”
“我没有不给你抽,但你不能一天抽那么多。”
“为什么只有你就对我定时定量?那你答应我每天都做点增进感情的运动啊!那我就每天抽一根!”
“......”
“你答应啊!那我烟戒了也行!”
“......”
......
“阿姨。”李承哲拄着拐杖:“今天没什么要做的,您就早点下班回去吧。”
虽说供暖充足,但到底还是一月天,他就穿了件单薄宽松的卫衣,并且毫不吝啬地敞着领口,隐隐约约可见颈间的暧昧红痕。
阿姨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唉,好,我晾完衣服就回去。”
“麻烦阿姨了。”
阿姨忙说不麻烦。
她从纪少慈念书就在他做家政了,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小慈也到这个年纪了。她一面从洗衣机里拿衣服一面道:
“小李啊,天还是冷,别穿这么少,你看你都瘦的都没肉了,别到时候又病了,小慈又要担心。”
李承哲顺势骚包地对着镜子照了照,笑眯了眼:
“没事,年轻着呢,没这么容易生病。”
唉,年轻就是没羞没臊的。阿姨不好再说什么,转而说道:“哦对了,我早上把小慈的西服送去干洗店,发现他那裤腿划破了,旁边还沾了不少血。”
“...血?”
“看着像血,阿姨怕干洗店的人说闲话,自作主张先洗了一下。”阿姨有点伤脑筋:“那裂口挺大的,不好补,就是手艺再好也会有痕迹。你帮忙问问,小慈要怎么处理,还要不要了。”
她喊了好几声,李承哲才回过神来:“好,我晚上问问。”
阿姨得了应声,手脚麻利,很快把衣服晾好,确认了一遍没有东西要收拾,看李承哲神色凝重,正在打电话,没打招呼就悄声离开了。只是片刻后,门铃又响了起来,可能是阿姨漏了东西。
李承哲挂了电话,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踱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不太熟悉的男人,他也没惊讶,像是早有预料,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你还真来了。”
四目相对,这该是严格意义上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住在这里啊。”展禹宁表情冷了下去,望向室内陈设,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竟然没什么变化。”
说话间,他已不自觉向前迈步,一道拐杖横亘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你是真不客气啊。”
李承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随便就进别人家有点没礼貌吧。”
“哦,习惯了,毕竟我对这里挺熟的...”展禹宁退后一步,有点怀念似地顺手指道道:“就在这里,我们接过吻也做过别的事情,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想起来这些。”
他还在奇怪怎么能把纪少慈逼到动手的份上,这下见识过了,确实是欠收拾。
李承哲靠着门框,不怒反笑:
“知道,从你身上学习的经验不错。”
他笑意不达眼底,是一种标准的,不带温度的假笑。展禹宁目光下移,突然看清他衣襟下的风光,自欺欺人般捏起了拳头:“小纪呢?”
“这么叫别人老婆不合适吧。”
老婆...纪少慈也会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吗?
展禹宁声音扬了起来:“我来找小纪的,他人呢?我们有约的。”
“你不是跟私生饭似的跟了他这么些天,不知道这个点他还在公司?”
展禹宁突然才反应过来:
“是你约我过来的?”
“不然你以为谁会在凌晨四点回前任消息?”李承哲倚着拐杖好笑道:“真当他会在意你?”
...他真以为。
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的梦境还定格在纪少慈骗他说会照顾他,可惜沤珠槿艳,展禹宁在还没睁开眼,闻到床单的味道时,就知道这注定是一场幻梦。
那种医院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他查缴费预留的手机号,翻展婉宁的手机,终于找到纪少慈的号码。
事已至此,他想发什么呢?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不顾劝阻他发下那条短信,辗转不能寐的时分收到回信,原来不是纪少慈也会有片刻心绪难平,只是吵到了李承哲,看笑话逗弄他罢了。
纪少慈恨他啊,只有自己和等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样,屁颠屁颠地就跑过来了。
“他不想见我?”
李承哲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展禹宁沉默片刻,将一张卡递到李承哲面前:
“麻烦你把这张卡拿给他。”
李承哲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你不用知道。”这反应正中下怀,展禹宁目光幽冷:
“你拿给他,他就知道了。”
字里行间不言而明地宣告,我们之间有你不知道的秘密。
李承哲是不会想去了解那些已经磨灭的过往,谁都不会想为自己添堵去见识这些过期的爱意凭证。但是正是这些不可改变的过去,成了展禹宁的最大谈资。
真能恶心人啊。
李承哲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三十万?”
展禹宁顿了一下:“你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小慈什么都会和我说。”李承哲说:“况且也没什么好瞒的,不就是扶贫吗。”
扶贫...
“这三十万你拿回去吧,小慈不会要的,不是谁都在乎这点钱的。”
“你又不是他,你知道什么?你又懂什么!”展禹宁死死看着他,忽然动手将他向后推去,拐杖啪地一声砸在门框上,单薄的男人如蝴蝶般撞上墙壁:
“七年前他又不是现在的纪总,几百万都拿得那么轻松。这笔钱几乎是他当时所有的可动用资产,因为我妈得了尿毒症,就一分不差地全给了我,甚至担心我有压力托人匿名定期打给我。纵使他现在恨我怨我,你也改变不了他当年爱的是我,这笔钱就是证据,少他妈说什么扶贫。”
“证据?什么证据?”肩胛骨的刺痛蔓延开来,李承哲奇怪问道:“不就是个定期帮扶的项目吗?”
“...什么项目?”
“你不知道啊?”李承哲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优越模样:“看起来你们这些年确实没什么联系。解释给你听好了,几年前政府鼓励社会公司承担责任,以此可以享受一定的政策优惠,也能借机宣传公司形象,这对公司来说是双赢的决策,就成立基金会定向帮扶困难家庭。毕竟老同学一场,小慈看你可怜就顺水推舟了。”
“我说是扶贫,也没什么问题吧?”
展禹宁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喃喃道:“他是为了我才会...”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明知道你家有困难还不帮,那未免太不仁义了,小慈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就是怕你多想才托人匿名,不想被你误会成用心良苦记这么久,真不必自作多情,说到底,你也只是公司资助的病人之一而已。”
“你胡说。”展禹宁揪着他的衣襟不自觉发抖:“我和别人不一样...”
“基金会审计全权由我处理,每一笔资助都是经由我手亲自审批的。”李承哲摸到一旁的拐杖,忽然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展禹宁还未来得及发问,李承哲忽然发力,一棍挥向他的腰腹,将他撞倒在地。拐棍的手柄死死卡住他的喉咙:“他昨天晚上这样卡住你的时候,你的感受是不是和现在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李承哲,他和纪少慈不一样,撕去伪善的笑容,由内而外地流透出阴冷:“为什么非要觉得自己很特殊呢?他把你掐进医院,是希望你们恩断义绝,不是让你感动他还会给你叫救护车的。”
手柄碾得他喉咙发痒作痛,连带着反胃剧烈咳嗽起来。李承哲不为所动,只是踩在他的膝盖上,目光偏移注意到他的的手腕:
“手上缠着纱布,你割腕自杀?”
“你...放开我。”
“你要是想死,随便找个地方了断算了。来找小慈干什么?是指望着他同情你、抱住你安慰说好好活下去?你不是真的伤心欲绝,不过是在为自己演戏。”李承哲充耳不闻,一点点下摁:“展禹宁,你年纪太小了,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非要再三来撞我的枪口。我都不敢让小慈受点伤,你挺不客气的,说划就划了。”
喉咙实在是个脆弱的部位,猛地一拳下去都会捶得人发晕,更别说像他这样反反复复碾着。舌下不断往外冒着酸水,纱布渗着点点猩红,拐棍终于咚地落了地。
身子像是从内而外断成两截,黏稠梗在喉头吞咽不下,展禹宁喘得像是老破风箱,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他摇摇晃晃地扶着门站了起来,讥讽道:“你又不是我,像你这种顺风顺水活到现在的人,怎么会明白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顺风顺水?”李承哲将这几个字慢慢咀嚼了一遍,轻易到他有些头重脚轻。看着眼前还没从自我中走出的幼稚男孩,他忍住想动手的肮脏欲望,转而笑道:
“可能是吧,我当然可以承认你是全世界最惨的人。如果你想继续上演这种的烂戏码,我也不介意让你过得更惨一点,毕竟我这种人手段见的也不少。纪少慈狠不下手做的,我可以替他做。”
“你刺激我没用!”展禹宁声音上扬,仿佛鱼死网破的濒死挣扎。哪怕纪少慈亲口否认过,自取屈辱也罢,他还是当着李承哲的面说了出来:“我不信你没有察觉,你和我很像,你敢不敢打赌,纪少慈看到你的第一眼,想起的是我。”
“我和你?像?”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承哲连拐杖都忘了扶,破碎的古怪笑声撞出喉咙,他冷着一张脸无所谓道:“谁在乎?你但凡有百分之一像我,你们都不会分手,滚出去!”
“李承哲!!”展禹宁手卡在门框上,李承哲一点心软都没有,厚重的门板撞在他的手指上,白色纱布上的红色星星点点,上面或许还有纪少慈残留的体温,面对汩汩流出的鲜血,也会心软帮他捂住。
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怜悯。或许是手指疼,或许是心里疼,总之身体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眼泪洇湿了眼前的景象,于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大雨滂沱:
“你就把他...让给我不好吗?你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我不行啊,我只是反应过来得太晚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李承哲什么也没说。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展禹宁伏在那扇打不开的门边上失声痛哭,门的背后,李承哲靠在鞋柜旁,半天没有挪动。
让给他?且不说这种发言有多么傲慢自私,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离开得了纪少慈?李承哲早就想不起来没有纪少慈的生活了。
心口像是被细线拴住四处用力,撕扯得即将四分五裂。
当时刚刚入职,他确实处理过基金会的项目。凭借七七八八的猜测和半真半假的事实勉强骗过。可是假话还是假话,审计组很新,基金会也是前几年公司份额做大才开始的,时间线和他骗展禹宁的根本对不上。资助项目有也仅有一个慢性肾脏病,与其说这是徐惠晴选的,在今天之后,谁订的方向,答案已经毫无疑问。
很有纪少慈的特点。
他的眼里就像滴进了浓重到化不开的墨。
展禹宁说的是,他不敢打赌。
活了快三十年,有过几段感情经历,对前任保有记忆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又不是一场恋爱谈完还可以恢复出厂设置,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恋后要死要活的人了。有些问题太过纠结就是没有意义,李承哲都到这个岁数了,没这么拎不清。
上次聊天他也有些话没说出口,中间长达七年的空窗期,他就已经明白纪少慈没那么容易忘怀。如果他们真的相像,那么纪少慈现在选择自己无异于一场赌博。
为什么公司基金会项目订的项目会是慢性肾脏病,为什么纪少慈开始会对他无由来的反感,很多未曾联系的事情忽然清晰地连成串。或许展禹宁真的是自己介入的切口,所以他有了好感后才会抗拒,黑暗里那个吻落下前,他也曾无数次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爱对纪少慈来说可能更像是一道证明题,要证明李承哲和展禹宁不同,要证明自己的爱是仅仅因为是李承哲这个人,而不是对年少的遗憾。
李承哲明白,他是攒足了勇气向自己走来的。
可理性明白和感情接受是两回事。李承哲点燃了一根烟,星火随着呼吸一寂一明,他在捉摸不透的烟雾里想:当纪少慈现在看向自己,还会不会一瞬间透过他想起别人?
在他之前纪少慈一无所知而做的决定,他没有参与过,自然也无法指责。可他连爱没亲口对自己说过。
这实在有些斤斤计较,李承哲步履不稳地走向沙发,不由得指责自己:明明花了足够久的时间让自己变得豁达,怎么能又因为一个爱字变得小心眼。就像他明明已经戒了烟,后面又没忍住抽了起来,好多已经戒掉的坏习惯,都在得到包容后放纵起来。
“真他妈的会给我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