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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4 ...

  •   “哇,泳池。”
      “...李承哲。”纪少慈推着轮椅把他转了回去,诚恳地提醒: “你已经和它打了快一个月的招呼了,他要是成精都得感谢你每天和他说话——好了,回去了。”
      李承哲留院观察几天确定脑部没有大碍后,纪少慈就顺理成章地把人给接了过去。虽然骨折行动不便,但照常上下班也没有问题。不过鉴于生死时刻的噩梦犹在眼前,纪少慈大手一挥,给他申请了远程办公。
      工作量是守恒的,李承哲这一缺席,就得有人倒霉。
      陈至在早上还眼见李承哲身残志坚地上班,中午就看到纪少慈一辆宾利给他遣送回去了。着实是今时不同往日,明明同期进组,短短几年已经天差地别,李承哲再也不是和他勾肩搭背的小经理,地位已经水涨船高,成了预备役总裁夫人。
      呜呼哀嚎!陈至对这段破碎的同门之情深表遗憾,被迫含泪承担了所有,将外勤项目全权包揽。好在纪少慈体贴,帮忙给他住院的母亲请了护工。
      这事作为员工福利案例,还被狠狠宣传了一把。
      李承哲这么评价:资本家。
      不怪纪少慈过度紧张,和李承哲直接追尾的车主至今仍然不肯与他见面,赔偿也不要,叫了一个所谓的朋友走个过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道路监控暂时看不出问题,但孙业成既然想封李承哲的口,就一定会做狠做绝,除了刹车,他还需要一个保险,这个车主很可能就是他安排的后招。
      李承哲命大,是万幸,纪少慈不想再放他暴露在危险下。
      同时,为了防止李承哲用金融诈骗和合同堵他,孙业成也留了两手,一条是给李承哲做证据链,第二是转移名下资产。如果现在调查,很可能麻烦的是李承哲。
      利弊权衡下,纪少慈暂时将这两件事情压了下去,先着手调查洗钱的资金链,预备新账旧账一起算。孙业成现在就像是一条满是破洞四处渗水的破船,堵了这个漏那个,捉襟见肘,越有动作破绽就越多。不仅尾还没收干净,还不停有人给他找茬,查清是迟早的事。
      李承哲表示明白,但还是对他把自己锁在家里的行为表示谴责:“领导!我觉得我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
      对他的控诉,纪少慈已经应付得游刃有余:“怎么,强取豪夺的剧本不喜欢吗?”
      李承哲高呼正义:“我是向往自由和平权的现代人类!”
      “不是睡前都在看霸道总裁深深爱吗?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
      怎么还偷看他的睡前读物,一点都不礼貌!但你要是说爽肯定是有点爽的,社畜做久了他都有点m倾向了...李承哲想归想,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养狗还要溜溜呢,我就这么一大人,你说要照顾,却只能让我屈居于轮椅之上!这和戴项圈有什么区别!灭绝人性!”
      纪少慈有点愧疚,虚心地接受了批评:“那你想怎么办?”
      “......这个。”李承哲非常隐晦地说:“在陆地待久了,偶尔会有想双脚离地的欲望。”
      “?”纪少慈想起他昨晚看睡着的《金丝雀饲养指南》,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关出毛病了,犹疑半天道:“...你想上天?”
      “...屁股坐麻了,抱我起来。”
      “...”
      李承哲多少是怀着私人恩怨咬了纪少慈一口,咬到毛衣咬了一嘴毛。
      他不算高,只有178,虽然对外宣称一米八。身形也偏瘦,抱起来对纪少慈来说轻轻松松。总算是体验了一把书里动不动就被公主抱的金丝雀,李承哲暗爽完毕,开始关心老婆的工作:“你忙的过来吗?又搞审计又搞管理。”
      纪少慈肉眼可见地比原来更忙了。
      “可以,部分项目暂时委托事务所,审计组也打算招新人。”纪少慈话音一顿:“...近两年业务还要拓宽,到时候估计会忙不过来。”
      “那是因为招到的新人跑了。”李承哲摸摸胸口:“骗了感情就跑。”
      “...别乱摸。”
      “纪少慈,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过的吗?庭院深深深几许我泪眼问花花不语,每天孤零零地对着这个大房子我已经倦了!厌倦了!我要为我的沉闷生活增添一抹亮丽的颜色,为什么不可以?”
      真是张了嘴会说人话。
      “可以可以。”纪少慈手动挡调换姿势,将人换到肩上,评价道:“黄色确实很亮眼。”
      “......”
      虽然李承哲拄着拐杖也能健步如飞,不过纪少慈只要在家,他也不介意用人形代步车。时间不早,洗漱完李承哲驱使纪少慈将自己抱上床,纪少慈和他说:
      “下周开始我要去长期出差,明天我给你收拾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当然和你一起去啊,难不成还能孔雀东南飞不成?这怨妇日子我可过够了。”李承哲撇嘴:“去哪?”
      “S市,那边有房子,还挺方便的。”
      李承哲愣了一下:“S市?”
      “嗯,我高中毕业前都在S市住。”话音不自然地间断,纪少慈继续说道:“当时是因为政策优惠,才来这边创的业。毕业后我也就来这了...很久没回去了。”
      饶是李承哲也忘了,他之前也住那。
      我们认识的城市,你从小长大到的地方,我一点没参与的过去。
      现在李承哲才发现他们有多巧合,才会同时离开一个城市,又在另一个城市相遇。那个混沌颓废的26岁,他接连换了几个公司,最后才选择搬离到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堪比大海捞针的概率,竟然也能被他遇见。
      随着年岁增长,李承哲愈发觉那一丁点微末运气的重要性。可是很不巧,他什么都缺。或许是倒霉太久了,他想:原来不可多得的神迹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我好运与你重逢,还是你带给我的好运时间?
      真是天时地利的迷信。李承哲笑道:
      “那算什么出差,岂不是回家?”
      “说的也是。”纪少慈站起身来,给他后背加了个靠枕,莞尔道:“那就和我回家吧。”
      李承哲一时间有些反应迟缓,直到纪少慈又问了他一遍,他才应声。
      他想: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脆弱?
      他知道纪少慈不过是无心之言,可萍飘蓬转几年,他有点听不得这句话。和纪少慈在一起就是这种感觉,是安稳日子里平淡的生活气,却又偶尔一瞬会带来点亮他的惊喜,如同节日里不期而遇的炫目烟火,盛开一簇热烈而澎湃的浪漫向他坠落。而这霎时的眩晕,竟让他萌生了幸福到流泪的冲动。
      年纪到了啊。李承哲的视线逡巡三圈,让那份潮湿的触觉倒流回去,问他:“这么熟练,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当过别人老婆啊?”
      纪少慈坐上床,倾身去掖被角:“别发癫。”
      “凭什么凭什么!”李承哲举起拳头大声反抗:“老实交代,你之前还告诉我你谈过好几个女朋友的。”
      “...今天不看小说了,想查户口?”
      手指比成qiang对准他:
      “请配合调查。”
      “好好好,这位警长先生,请冷静一下。”纪少慈举起手投降:“没有女朋友,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之后就没有了。”
      “就一个?”
      “就一个。”他叹气:“我应该有很多吗?”
      李承哲就像个土财主,怕别人觊觎自家的宝贝,又恼怒怎么没有人没有欣赏自家宝贝。他摸着纪少慈指根的戒指,那是自己亲自带上去的,某种属于自己的标记。
      “怎么分的?”
      那是一段算得上失败的感情经历,纪少慈想自己或许自己本不是同性恋,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他像是接受不了男性,也接受不了女性,无论怎样都会想起展禹宁。这样的心态只与幼时经历霸凌后的心态类似,平等地反感着每一个人,无论男女。
      每个阶段的经历抽丝剥茧后竟都会如此相似,感情绕来绕去,终归还是那几样。
      学生时代留下的后遗症,习惯性每个问题都要有答案,还要陈条列点依次作答,他多年后再次作答,想来也不过是他不想继续了。
      如果每个行为都要付出代价,展禹宁无疑是觉得他所要支付的过于昂贵,与纪少慈不太相称。
      “想要分手可以有很多理由。”纪少慈握住他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个很轻的吻覆盖在他的唇上:
      “不过都不重要了。”
      人或许是记忆的背叛者,比如联想会被最鲜明改写覆盖。我现在只是庆幸你会选择向我走来,希望你不会再离开我。
      呼吸缠绵,高中对李承哲来说是一个有点遥远的过去了,他有放弃的机票,抵押的房子,和重新准备的国内高考。那十八岁的纪少慈是什么样的?李承哲想,是不是还带着点少年时期特有的敏感,习惯性的沉默内敛,却远没有现在那么强势,可能要比现在直白坦诚,张扬而又明烈。
      他小时候那么可爱,却欺凌掉了眼泪,一边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一边却又忍不住对外界留了一道缝隙。一路摇摇晃晃到十八岁,关于爱却仍旧像一条躲在礁石后的小金鱼,想得到他,只要稍微绕一下路,主动跑到礁后面跟这条小金鱼说你好就可以了。
      于是这只渴望爱的自闭小鱼就被毫不留情地钻了空子。
      分手的时候他会哭吗?他哭起来是什么样的?是利落地一刀两断还是死死纠缠?他会说爱吗?他们过去的交集就一点点,陈旧的记忆里也无法搜寻到更多的碎片。李承哲单是幻想就觉得又遗憾又嫉妒,恨不得亲手介入他的少年时代把那个人踢出去。
      他轻轻睁眼,看到诱人的绯红从纪少慈的耳根蔓延到脖颈。男人探寻着他的气息,闭着眼睛描摹。现在青涩褪去,只剩下...涩了。
      接吻变得更凶。
      李承哲被吻到情动,分开时他有点缺氧,晕乎乎地缩进被窝里喃喃道: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当然会有很多人不喜欢我。”纪少慈和他并肩躺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玩笑般道:“所以你带我走吧。”
      剧幕转换,李承哲看着那条小金鱼,它朝着自己吐了一串晶亮的泡泡,眼睛忽闪忽闪,问他:能不能跟着你走。
      一生中会经历很多诱惑,捷径,快感,欲望,金钱,李承哲心里砰砰直跳,觉得自己清心寡欲奉公守法三十年,此时面对的诱惑简直是在劫难逃。
      不!他多年的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绽放!都是我应得的!于是李承哲呲着大牙,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和我走和我走,我拿老婆本带你私奔。”
      存折拿存折的情景有点生动,纪少慈打趣道:“攒了多少啊?不然经理编个预算表汇报一下?”
      “...你是不是在打听我的家底?”李承哲土财主的恶疾又复发了,炫耀完又警觉起来,苦口婆心地劝戒道:“老婆,爱情是要共同经营的...”
      “我不能知道吗?”
      “可是...”李承哲憋了半天:“我工资都是你发的,给我留条裤衩...”
      纪少慈没忍住发笑。
      折腾半天,呼吸声趋近于轻缓平稳。纪少慈昏昏欲睡,李承哲却失眠了。
      咨询前任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他想到半夜,越盘越觉得不对劲,他干嘛嫉妒啊,他们之前也认识啊。于是他有点不服气地把人拍醒:“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清醒和睡意只在一瞬间,纪少慈迷糊地轻轻应声:“嗯。”
      “你为什么从来不喊我哥?”
      “不要礼貌地提无礼的要求。”
      纪少慈闭着眼,态度很差地回绝了。

      几天后,两人顺利到达S市。
      如果说原来只是忙碌,现在应该算是忙碌plus版,一个区块都交由纪少慈处理。跟各个供应商见面,谈合作,跑厂子,从到达开始,他好像就没有一刻停过。
      中午饭局结束,纪少慈叫了车回去。正是午时,刚被拉着说了不少话,又灌了点酒,难免有点发困。纪少慈闭上眼睛假寐,半道突然被一个急刹惊醒,司机破口大骂闯入耳中:
      “拦什么车!不要命了!”
      车外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着急地解释道:“我赶时间,能不能载一段?我可以付两倍的打车费...”
      司机被后面几个字打动了,向后排的纪少慈咨询意见道:“刚刚问了一下也是顺路,您看...”
      “可以。”
      纪少慈下午没什么行程,只是被吵得头疼,心想下次还是自己开车来的好。
      车外的男人连声道谢,去另一侧拉车门,忽然愣住了:
      “小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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