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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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男是语文课代表。
语文课前她从办公室里抱着作业回来，表情却恹恹的，格外难看。展禹宁帮她把作业分发给每一组，问：“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张胜男语气不是很耐烦，啧了一声：“程令纯叫我找人安排，演一下那个什么《林黛玉进贾府》，麻烦死了。”
“演这个干嘛？”
“她说这样上课有意思一点，no，她是不是发现了上课没人听她的课？”
“她又不瞎哈哈哈，你看上课有几个人抬头听她讲啊。”展禹宁还没笑完，灵光一闪，突然兴奋起来：“唉，你打算怎么演？”
“还没，随便搞搞算了，就读读课文吧，你还准备怎么搞？哪有那个时间去搞啊。”
“都行都行，方式那个不重要。”展禹宁摆手：“你想好人选了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张胜男叉着腰，一筹莫展。
展禹宁指了指后面：“唉，那我给你推荐两个人选。”
“什么？”
“纪少慈和孙秋雨。”展禹宁说：“贾宝玉和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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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叫纪少慈啊？”张胜男还是有点犹豫。
“真的，你去。”展禹宁推了她一把：“他不会拒绝你的。我都和孙秋雨说好了，就差他了。”
“就不能你去问吗？”
“我去百分之百会被拒绝。”展禹宁一脸被戳到痛处：“别揭我的伤疤好吗张姐？我都答应给你用不同的声调包揽所有丫鬟的戏份了，还把杨一鸣给你抓过来读旁白，你总不能是钓我吧？”
大概是舍不得那十几个便宜丫鬟，张胜男仔细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行行，答应你。”
她走到纪少慈面前：
“唉，纪少慈。”
纪少慈停下笔抬起头来，很客气地问：“怎么了？”
“啊，就是，程令纯叫我安排人排演一下课文。不过到时候也不用演，你就站起来读一下角色台词就行了。”张胜男双手合十作请求状：“帮个忙吧，就读一下就好，我实在找不到人。”
展禹宁就是一早把纪少慈摸透了，同组的组员找他帮忙，仅仅是读一下，没什么好拒绝的。
纪少慈很快答应下来：“好，读哪篇课文？要读什么？”
“就是那个，《林黛玉进贾府》，读贾宝玉的台词，可以吗？”
“好。”
纪少慈答应下来时并未多想，潦草读完课文权作准备后并未多管。只是当语文课前张胜男叫他站起来时——孙秋雨也站起来了。
展禹宁一早就站着笑嘻嘻地看他，旁白念过后，就吊着嗓子风情万种地喊：“林姑娘到了——”
好生娇媚的丫鬟。
孙秋雨呛了一下，才伴着痒意沙哑地念了台词，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格外磕巴。
“唉，林姑娘定是路途风大着凉了，快请进。”展禹宁随口接道，十分有丫鬟的自觉。
张胜男坐旁边笑得想死，强憋着喊他：“你别给自己加戏！”
展禹宁白她一眼。
纪少慈开始也只是跟着忍不住笑，直到念到自己，才发觉不对劲来：
“妹妹可曾念过书？”
“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孙秋雨已经把脸埋在书里了：“黛玉。”
原来他俩一个林黛玉一个贾宝玉。
单是念着其实没什么，只是孙秋雨的声音越来越小，脸愈发涨红，底下才有了吃吃地笑声。
杨一鸣念着的旁白声下有传来传去的纸条和窃窃私语。
其实学生时代的暗恋很少能有滴水不漏的，要么无人知晓，但凡说出了口，就一定会有不止一个人知道。
大抵是，暗恋这种心情本身就很矛盾，一面恨不得直接捂化了变成水汽叫谁也别看出来，一面又想把这颗流着蜜发软的心捧给你看。
喜欢总是有迹可循，它是能够觉察到的欢喜。
早从纪少慈总给孙秋雨讲题，他们就已经有绯闻了。纪少慈不傻，孙秋雨也是装不在意。
下了课杨一鸣跑过去拧展禹宁的水喝：“我他妈念得嘴皮子都要冒火星了，叫我一个人读旁白你们还是人吗？我靠。”
“我一个人扮了十几个丫鬟，你看我说话了吗？”
“得了吧，我看你还挺满足，顶多算本色出演。”杨一鸣一口气干光了，哈了一声：“哦，对了，我读旁白的时候怎么老有人笑啊，我是不是读错字了啊？”
“没啊。”
“那他们笑什么？”
展禹宁刻意忽略后面诡异的沉默，止不住笑：“哦，那可能是读错了吧。”
“恁爹的，生字太多了。”杨一鸣甩了甩袖子：“今天中午请我吃饭啊，你天天和纪少慈混在一起。”
“唉，今天中午不行。”展禹宁皱着眉头赶紧打住：“你找张姐。”
张胜男在一旁偷偷隐藏自己还是被抓包，躲不过去，只好说：“行，我请。”
“不是，你真不要脸展禹宁。”杨一鸣推他肩膀：“你有新欢就有新欢，叫人女孩子请我吃饭干嘛？”
“你有病吧，程令纯叫咱张姐安排人演的。”
“那你也不能...“
“免费的饭你到底吃不吃？白嫖还那么多废话呢？”
杨一鸣噎了一下，委屈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小心翼翼地瞄着张胜男：“吃...”
张胜男突然想：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故意一唱一和骗她钱的吧。
他们前面热热闹闹地聊天，后面孙秋雨滚烫的脸颊才刚刚冷却下来。她叫停了所有朋友围过来的举动，只是偷偷在座位上看纪少慈。
纪少慈的背仍旧笔直笔挺，但是好像注意到她的目光，笔尖顿了一下，突然拿着水杯站起身来从前门走出去倒水了。
明明她的身后就是后门，出去更近。
早在展禹宁过来问她的时候，她就踌躇不决，可没抵过骚动的心。
现在孙秋雨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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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前本也没有那么多学生在午间放课后留下来，约莫是考试着实刺激到一些学生了，留下来自习的、
越来越多。
孙秋雨也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是她把听不懂的地方汇总一下集中问纪少慈，后来只是因为能和纪少慈多说几句话。
展禹宁已经听他们讲题听了一个月了，他听够了。
纪少慈今天却没有留下来，他从手边抽了本教材，和展禹宁说：“我今天要早点回去。”
听着像知会一声，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勾着他的眼神说的是：快点走了。
展禹宁觉得纪少慈他妈都没他懂纪少慈。
“哦，那我也走早点呗。”展禹宁早就不想留下来当小和尚了，自然是乐得答应。
展禹宁的单口相声比平时要起劲，只是换来的反应也比平时要心不在焉。展禹宁心知肚明，还要装作随口问：“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纪少慈卷着习题册拍在掌心，一下，两下，三下。
人紧张的时候小动作会有点多。
“下周换座位我俩坐吧。”他接着说。
展禹宁眯着眼睛：“哦，你不是嫌我烦吗？”
“...我可以忍。”
“好呗。”展禹宁靠过去，肩膀贴在一起：“你不是和孙秋雨还挺好的吗，看你俩聊得很开心啊。”
他故意把“还挺好的”几个字连在一起，说得很暧昧。
“别开玩笑。”纪少慈懂他的意思，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是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关系了呢？他说：“感觉有点暧昧。”
“因为什么，语文课起哄啊？”
“也不止。”手里的练习册卷了又卷，纪少慈不知道怎么说。比如他现在觉得关系有点不对劲，如果继续像这样下去，可能将来要回应更多的期待，而纪少慈回应不了。
语文作文中纪少慈常常能拿到高分，程令纯夸他说是擅长思考，心思细腻。纪少慈总是拿着卷子想：拉倒吧，我只是这个优柔寡断的破性格。
纪少慈家里有两个姐姐，玩具啊什么小东西都是姐姐用剩下来的，粉红色的贴纸和娃娃从来没断过。小时候他就爱和女孩子在一起玩，上幼儿园前一天，还在为明天不能穿裙子偷偷抹眼泪。
到了上学，一旦提及组队，老师甚至会把他单独拎出来：“纪少慈不准和女生在一起组队。”
那时候想，长大就好了。可是直到第二性特征开始发育也没能缓解这个困扰，连变声期都没让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反而还带了点鼻音。
纪少慈妈妈笑话他说，是因为纪少慈小时候老哭，总是挂着眼泪教人哄，还可怜兮兮地蓄着鼻涕嘟嘟囔囔地讲话。
于是纪少慈只好从物理上拉开点距离，话说得越来越少，勉强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清朗形象。
但是对女孩子他好像有种天然的亲和力，也更容易猜到女孩子的心思。
不过这些话他又不能和展禹宁说，他磕巴了一下，才把话补全：“拉开点距离也好。”
展禹宁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暗爽，但是听起来像揶揄。被纪少慈狠狠锤了一拳，他才老实道：“好呗，那回去我和张胜男说。”
男人这不就手到擒来了嘛，展禹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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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换了位置，每一组轮换位置又算上组内调整，纪少慈坐到了正中间的第一排。
展禹宁同张胜男说的时候，张胜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是真的是真的啊？”
“你和我绕口令呢？”
“不是不是，我靠。”张胜男把声音放得很小：“不是一直都有说他们俩是一对吗？”
“怎么可能，你看纪少慈那家伙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吗？”
“那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孙秋雨喜欢纪少慈？”张胜男很快抓住了重点，大悟道：“你一早就知道？”
“我没说。”展禹宁很快否认，还返回去问：“他们俩一直都有绯闻？”
“是啊，你一开始说让他们俩演我还以为你也偷偷嗑呢。”张胜男叹了一口气：“不过你都知道纪少慈不谈恋爱你还撮合他们啊，现在好了，我的cpbe了。”
“那你换一对嗑呗。”展禹宁把书都垒起来：“嗑我和纪少慈。”
张胜男又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想了一会才说：“所以你是故意撮合的？”
展禹宁把书搬到第一排去：“干嘛，凭本事抢男人。”
他心情很好，下课推纪少慈和他去倒水，连带捎上了后面人的杯子。回来的时候展禹宁说自己要去办公室，于是三个杯子都塞到纪少慈的怀里。
一个是展禹宁的，一个是张胜男的，还有一个是孙秋雨的。
纪少慈把水杯递给孙秋雨，孙秋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小声说谢谢。纪少慈想了想说不用客气，以后有不会的还可以来问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18-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