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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05 ...


  •   明明是展禹宁毫不留情地提的分手,可这次又被纪少慈赌对了。
      小小一隅,纪少慈和展禹宁无声对峙着。
      展禹宁看着他说:“这次你联着这么多人一起骗我?”
      “我想你能猜到,但你还是来了。”纪少慈反问他:“不是吗?”
      这是一个不算高明,只是一个打了个信息差的,粗劣质全套。愿者上钩。
      那天晚上纪少慈看着杨一鸣的联系方式,还有些犹豫。其实展禹宁说分手的那天,纪少慈就打过电话向杨一鸣逼问情况。杨一鸣被迫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半晌才不确定道:
      “...我是和他多提了一嘴。”
      纪少慈追问道:“什么?”
      “我...”杨一鸣吞吞吐吐:“我就是说...呃,如果他劈腿了,就自己主动分手。”
      纪少慈当时很生气地维护道:“他不会。”
      “那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说分手。”杨一鸣听出他语气的不快,心思百转又回到高中那个争辩的下午,这件事情他至今仍然瞒着纪少慈:
      “只是按照我的了解,要么是这个,要么就是...可能就是时间太久了,他不想谈了。”
      杨一鸣自以为已经说得很委婉了,纪少慈听完说了声谢谢后就仓皇逃离,带着一腔孤勇出逃六百里,却听到了一个相差无几的答案。
      杨一鸣那时再次看到纪少慈的点电话,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纪少慈总不能是打电话来特地通知分手的吧,但是找他只会因为展禹宁,那八成就是来找他帮忙的。
      如果接了,杨一鸣仿佛感觉自己是在把人往注定悲剧的结局推。劝分的是他,帮纪少慈的也是他。
      但是想是这么想,杨一鸣还是接了起来,他认命地想,他当初就不应该瞒着纪少慈的。
      展禹宁是在回来后不久收到杨一鸣的消息,他说老李头要请他们吃饭,问他去不去。
      李博涛是带展禹宁三年的班主任,他和李博涛关系最好。展禹宁应该一口答应的,可他先问:哪们几个啊。
      杨一鸣说了好几个高中和展禹宁关系还不错的,又补充道:老李头让我尽量多叫一点。
      展禹宁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
      杨一鸣不禁催他:快点的,就你半天不回复,磨磨唧唧的。
      展禹宁问:那你怎么不在班群里发?
      杨一鸣说:来的人多了,老李头请不起这么多人。
      展禹宁:...
      展禹宁想确实是李博涛能干出来的事情,于是他问杨一鸣:你知道我和纪少慈分手了吗?
      杨一鸣说:我知道啊
      杨一鸣说:所以我先私聊问你的。
      展禹宁最后说:好,我来。
      什么时候杨一鸣和纪少慈的关系这么好了呢?
      展禹宁问自己,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纪少慈和杨一鸣会沆瀣一气,不是的,他想过,所以他还偷偷向别人求证过。
      早在高中的时候,级部主任逮到早恋的小情侣,没想到小情侣至死不渝,级部主任给他们骂个狗血淋头的时候说:你们现在爱得轰轰烈烈,以后没在一起,几年后同学聚会见面都尴尬。
      是真的,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就在斤斤计较避开能见到纪少慈的场合。
      他特地来得很迟,包厢在二楼,他上楼梯有点不太顺畅。上次纪少慈发疯凌晨跑过来,宿舍大门十二点就锁起来了,展禹宁住二楼,是从阳台翻出去的。
      他当时慌不择路,只是骨裂还算挺幸运的。
      他也知道本该不去的,可纪少慈从没说过谎,他当真借的别人的电话打给他的,他说自己哪里都去不了。展禹宁反应半天,也没在电话挂断前狠下心说让他去报警等家人认领。
      所以今天他也来了。
      服务员从身边快速走过,端着几大盘海鲜拐进杨一鸣告诉过他的包厢,展禹宁在门口站了一会,忽而转身往回走。
      就李博涛那三瓜两枣,怎么请得起这个价位得饭店。
      一只手拉住他。
      左手无名指上一颗浅浅的小痣,一看就是纪少慈,展禹宁猛地一挣,纪少慈力气更大,举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说:“你要去哪?”
      纪少慈高啊,穿了鞋将近一米九,逼得展禹宁只得仰头看他,眉锋凌厉,乍看还有点强取豪夺的味道。要不是时机不对,展禹宁高低得说上两句。
      于是他笑着说:“我这不是明摆了要走吗。”
      他早该想到的,不拧怎么就是纪少慈了呢?
      “刚来就走。”纪少慈轻声问:“躲着我?”
      “明知故问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会来?”纪少慈深吸一口气,最后微笑道:“你愿意来就够了。”
      仿佛他会出现这件事就是纪少慈最大的定心丸。
      展禹宁挣脱开他的手,其实挣不挣开也没什么用,他整个人都被纪少慈困在这个露台一角,往前一步就是他的心跳,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最好保持距离吧。”展禹宁垂下目光:“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你是真不觉得尴尬?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理由。”
      “上次已经说过了。”
      “我不会信的。”
      展禹宁哑然失笑:“怎么,还非得说到你满意是吧。”
      纪少慈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听起来就像是为了摆脱我而特地编造的借口。”
      他们谁都像是憋着一口气,客客气气,慢理斯条,心平气和,友好得像老朋友叙旧。
      “腻了就是腻了。”展禹宁还是率先打破了平衡,他问:“你这算不算执迷不悟?”
      “你说是就是吧。”纪少慈的眼里藏着红血丝,慢里斯条地列举罪状:“还有一开始就玩玩,从来没认真过,说我好骗,让我找别人,还有什么?”
      明明给的任意一条都足够伤人,纪少慈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情侣算账的抱怨。
      “算我求你行不行?”展禹宁沉默良久,沙着嗓子,以一种极其无奈的姿态哀求道:“这些都是真的,放过我,行吗?”
      他缓缓道:“别再这么幼稚了,纪少慈,我也…不值得你做到这个份上。”
      “我不。”纪少慈看着他的眼睛不为所动,字字铿锵几近是威胁道:\"你说的对,我就是幼稚得要命,什么时候都想要一个结果。现在我就是要一个理由,展禹宁,你说我好骗,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别想着用糊弄我。\"
      “行…”展禹宁苦笑了一下,像是真的妥协了:“我承认,我高中的时候是很喜欢你,那个时候付出得远比你想得多,但是我乐意做,可我现在做不到那么喜欢了,给不了你那么多了,或者说我不想给了,我想先放手,行吗?咱们好聚好散,行吗?\"
      纪少慈一口否决:
      \"不行。\"
      他是这样毫不犹豫。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展禹宁突然拔高声音,像是被逼至角落的困兽,将狼狈不堪的怒火通通发泄了出去:\"我们都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答应!”纪少慈揪着他的领子:“别想两句话就把我打发过去,我不信,我也没答应分手,你少找一个不明不白的借口,就想着摆脱我。”
      展禹宁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没办法将设想的台词说出口了。
      那双看着他的眼底恍若有把火在燃烧。
      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清楚纪少慈是这样难缠的人吧?他就是没有办法用半吊子的借口推掉他啊。
      “纪少慈,你也没向家里人坦白过这件事吧?”展禹宁轻轻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轻松的。”
      “我确实瞒着你了。”
      他握住领口的手,缓解窒息的感觉。这是他们这么多天第一次这样温和的触碰。他将手指掐进他紧绷的拳头,慢慢说道:“我妈是同妻,我妹妹不是我亲妹妹,是男情人的女儿。她这辈子最痛恨同性恋,但她生的儿子却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挺讽刺的,对吧?”
      仅仅是转瞬之间,他就看到纪少慈的眼神软了下来。
      \"她不可能,也没办法接受同性恋,这三个字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诅咒。\"展禹宁疲惫地看着他,沙哑道:“你让我怎么再强求她接受?”
      \"我不想这样躲躲藏藏,也不想每次回去面对的都是冷面无言。\"展禹宁说:“算我对不起你,纪少慈,我...我想当个正常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忽而想到那个夜晚,浴室里高声咒骂的该死的同性恋,想到李栅洁问他究竟是“畜生□□犯,还是变态同性恋”,想到病床上母亲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千万不能是同性恋。
      如果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接受就好了,如果他不发生这么多事情就好了,如果他...真的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那个执拗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缓缓落下了泪。
      这次他完美地用了一个合理的,无懈可击的理由,再一次主动松开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所以你决定放弃我,是吗?”
      “是的。”
      展禹宁一举挣脱他,忍着疼痛逃开了。
      “如果我能解决...”
      纪少慈的话被他丢在了原地。
      没有如果,纪少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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