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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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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的烧烤摊,杨一鸣刚开学就组了个局,和室友一起出去搓了一顿。这边的夜市热闹得很,暖气开得足,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杨一鸣热得只穿了层单衣,忽而听到手机一阵铃响。
“谁的手机?”
杨一鸣连忙认领震个不停的口袋:“我的我的。”
“谁啊?不会是辅导员今晚抓人吧?”
“不会吧,老杜没这么狗,他女朋友吧?”
杨一鸣摆了摆手,让他们别瞎猜。他看着显示的来电人却片刻凝顿,还疑心是打错了电话:“喂?纪少慈?”
“是我,发了消息看你没回,就直接打电话了,你那边方便接电话吗?”
“啊,方便方便,我在外面,没看到消息。”杨一鸣另一只耳朵还听着室友讲的乡土笑话,乐不可支地接口:“好久没联系了,你高考还好吧?”
“还好。”纪少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你和张姐也还好呢吧?”
“哦哦,我俩挺好的啊,前几天才给她过了生日呢。”
\"挺好的。\"纪少慈笑了下:\"那...你和展禹宁呢,最近有联系吗?\"
\"偶尔会聊聊,但是他倒不怎么出来玩,假期叫他他都没出来。\"杨一鸣预感到他要切入正题,忙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将热闹隔绝在身后,眼前风雪好似堕落的尘光:\"怎么,你和他...出问题了?\"
纪少慈很快否认道:“不是...只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这话说给别人听还行,对杨一鸣他只信一半,甚至会想:他们有这一天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忽然有点愧疚,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道:\"你说吧,能办到我都尽量。\"
对话那边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犹豫:\"可能有点冒昧...\"
\"没事,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看着点他。”
杨一鸣一愣:
“哪种看?”
...
虽然早就觉得过年没什么年味,但脱离平常才会去怀念平常。每当他睡醒,看到李珊洁在厨房里切菜,展禹宁一瞬间当真以为生活和往昔没有什么不同。可冰箱顶上的药盒,电视机柜里的病历本,洗澡时总能看到的纹身,无一不在昭示他的生活已经脱轨。
一周三次血透,去医院要经过的站牌他都背到滚瓜烂熟,可是看到穿刺针他还是浑身不舒服。年夜饭上展应鸿向他们挨个借钱,桌上一众亲戚满面愁容,吞云吐雾中几张嘴开口说:\"孩子上学开支大。","刚买完房也没余钱。",扣扣搜搜收到三瓜两枣,只有孩子还可以在桌外玩闹。
残羹剩饭和这近况一样凄凉,展禹宁拿交了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将近四万块钱。李珊洁惊惶地问他哪来的钱,展禹宁说是自己的助学贷款和奖学金。
他看到李珊洁的表情很快放松下来,表情从欣慰闪到愧疚,仔细地叮嘱他不要为了省钱把自己身体熬坏了。展禹宁与她胳膊上的扎针的血眼相对无言,默默点头。
他还有一部分钱没给,再多瞒不住,也不知道下次该用什么理由。
快满二十次,但邹元羲找他的频率却越来越低,展禹宁料想他早就腻味了,有几次展禹宁都看得出来他不尽兴,总是默默地盯着他看。
许是他目光盯得太紧,展禹宁眉头微攒,不太乐意地停下动作说:“别盯着我看。”
邹元羲饶有兴致地问:“你和你男朋友也像这样吗?”
从面前这种人听到有关纪少慈的分毫展禹宁都觉得恶寒。他不回复,邹元羲就拍着他的脸颊,让他说话。
手上的动作都变得粗暴了起来,展禹宁说:“没有这样过。”
“怎么,他把你当宝贝供着呢?”邹元羲乐了,他抚过男孩子的头发又往下摁:“那他真是后人乘凉了,他要是问你,你怎么说?”
怎么说?反正展禹宁现在说不出话。
邹元羲真是对糟蹋两个字情有独钟,越想越来劲,当即又折腾了一番。他发表事后感言:“还真挺漂亮的。”
展禹宁眼角还有未干的湿润,恶狠狠地对他说滚。
邹元羲心情好,难免有些纵容:“你真是我最满意的小情人,要是说话好听点就更好了。”
邹元羲看着他,却好像也是透过他对比着昨天或是前天的朋友,许是他脑子里有个陈列柜,片刻间已经滑动指尖将陈列柜回味了遍。展禹宁冷笑:“邹总在外面风流,到是从来不担心老婆孩子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邹元羲闻言无所谓地笑道:“玩玩而已,又不往家里带。”
他对着他的脸又捏又掐,对天真生出些许怜爱。
邹元羲嘴上还笑着,就是眼里不带笑:“像你这种男大学生,才比较耐操。女的净摆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容易腻歪了。”
“你真恶心。”
展禹宁对他这番得意洋洋发表的发言嗤之以鼻。
邹元羲大笑几声,忽然摁住他问:“你没有过女人吧。”
展禹宁下意识地觉得不妙,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费了一阵功夫,邹元羲“咔”地一声将他铐在床头。他打了个电话,精心将展禹宁不安分挣扎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
他们高声咒骂恶心的同性恋,慷慨激昂得连马丁路德金都要甘拜下风,随后浴室里的音响被点开,低沉的女声飞了出来——
All the lights in Miami begin to gleam,
Ruby, blue and green, neon too,
Everything looks better from above, my king,
Like aquamarine, oceans blue,
Ah-ah-ah-ah,Ah-ah-ah-ah,
Cacciatore
房间里男女语笑晏晏,令人作呕的欢爱声盛大得仿佛人间地狱。女声唱着Soft ice cream,唱着Ciao amore ,唱着至死不渝,浪漫得像个梦,而他最想死的时刻不过如此。
展禹宁眼泪流干,也感受不到活着。
他想他这辈子也再没有爱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