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转校生x鬼屋x将行 ...
-
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去世这件事很快得到了证实。
加茂家主的死亡并不奇怪，他本来就是三家家主里最弱的一个，依靠和总监部的关系开后门才得到了特别一级咒术师的评定，实际上也就差不多在一级和二级相交的水平上。不是每个家主都有直毘人那样独当一面的强大实力，加茂家主在处理任务的时候总会带上族中的护卫们一同前往，然而不知是因为加茂家确实出现了人才的断代，还是加茂家主自己疏忽大意，最终的结果就是护卫全灭，家主本人撑着一口气被带回家后不治身亡。
因为谁都没有预想到加茂家主会死的这么早，要知道他的年纪比直毘人都要小，是目前御三家中最年轻的家主。他还抱着未来能生下继承了赤血操术的孩子的念头所以没有定下继承人，死前一直意识不清也没有处理好身后事，最终的结果就是留下儿子们斗的死去活来，整个家族摇摇欲坠。
对于加茂家的内斗，其他两家不说兔死狐悲，完全是幸灾乐祸，五条家姑且还是含蓄地静观其变，而直毘人乐的酒都多喝了两壶。咒术界的上层资源是有限的，加茂家势弱就代表其他家族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即便明面上仍维持岌岌可危的塑料情谊，私底下都已经蠢蠢欲动地准备咬下一块肉了。
于是今年直毘人甚至没有带着全家出门度假，而是留在京都看着加茂家的动静，将兄弟倪墙同室操戈当作下酒菜，就这么度过了新年。
在比睿山上覆盖的冰雪刚要开始融化时，加茂家的争斗终于告一段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终的胜者既不是资历深厚的长子也不是战力强大的三子，而是一直毫无存在感默默无闻的次子。
新鲜出炉的加茂家主向禅院家寄来了继承仪式的邀请函，那个直毘人甚至没有记住名字的中年男人意气风发地站在被鲜血和清水洗涤了无数次的庭院里，脸上是和历任家主一模一样的狡猾模样。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和梦子没什么关系了。
*
下午三点十五分，学校的下课铃准时响起。学生们在座位上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书包，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樱井初等学园对于社团活动没有强制要求，所以不少学生会在放学后直接离校，也就是所谓的“回家部”成员。
香取小百合挥别前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好友，独自一人向着校门口走去。是去校门口的精品店逛逛呢，还是干脆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对于并不想早早回家的女孩子来说这是个相当令人苦恼的问题了。没有升学压力的初中女生咬着嘴唇思索，然后在走神的时候无意间和另一人相撞。
说是相撞，其实是香取小百合自己无视了站在人行道上等公交车的路人，肩膀碰撞后自己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滚滚的车流。幸好旁边的受害者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免去惨事的发生。
等双脚都再次站在坚实的地面上后香取小百合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一边捂着心口一边抬头向好心人道谢，却在抬头看清那人样貌的时候差点咬住舌头。
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刚刚转进班里的转校生。
樱井学园的学生们或多或少有着一些地域上的优越感，毕竟福冈县是九州岛上最大的县，同时也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而她们所在的志摩町是既靠近中心区又沿海的城镇，地理位置相当不错，和这里相比九州岛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地方都被她们被称作乡下地方，但和其他地方——比如说京都相比，沦为乡下的又变成福冈了。
据说因为监护人的工作变动而和兄弟姐妹一起搬到京都的转校生有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和口音，初中生们警惕地围观着这个异类，却又都不肯上前一步。转校生自己也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专注地翻阅那些对同龄人而言过于高深的书籍，偶尔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香取小百合也曾和朋友们私下谈论过这位神秘的转学生，甚至带着几分恶意的揣测，比如是不是因为家境衰落才被发派到这里……之类的。然而经过几天的共同学习生活后，她们又悲哀的发现转校生确实是无可挑剔的，端丽清秀的长相，优雅得体的待人接物，一鸣惊人的考试成绩和超过普通人的消费水平，就连偶尔来接她的家人都是个顶个的颜值拔尖。
而被私下探讨过好几回的正主救了一命的香取小百合只感觉无比尴尬，脚尖在地面上蹭蹭，双手背到身后，强撑着露出笑脸：“多谢你啊，禅院同学。”
黑发的转校生轻轻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他人的样子。香取小百合打着哈哈站在她身边一起等车，只觉得尴尬无比，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身边的少女。
即便只是站在那里等车，转校生也是人群里最突兀的那个，似乎比起穿着水手服站在人行道上，她更适合穿着和服行站在古典的庭院里，这就是来自京都的大小姐的气质吗……
“不是大小姐。”
冷不丁的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的香取小百合才发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把心里的想法小声说出来了，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转校生并没有继续和她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的意思，只是简简单单地反驳了一下，然后走上刚刚入站的公交车，仍有些生疏地刷完公交卡后入座。
香取小百合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公交车开远，车窗里的转校生的影子也渐渐远去，才终于松一口气……然后又猛地睁大双眼。
等等，她要坐的也是那辆公交啊！
然而司机已经不可能听见她内心的哀嚎了，公交车按部就班地开过一站、两站……樱井学园站离终点站统共也就五站路，大部分人都在中途经停的地铁站那里下车，到最后位于海岸边的终点站时车里也没有几个人了。
司机大叔熟练地拉下手刹停到专用车位上，打开车门后坐在驾驶座上拉下窗户，就着海面上的夕阳吸一支烟。透过车前窗的玻璃，他看着那位近来才眼熟起来的小客人沿着山坡向上走去，位于临海的高崖上的府邸亮起灯光，两盏挂在门口的灯笼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
“那个鬼屋竟然真的卖出去了啊……”
在本地开了二十多年公交车的司机喃喃道。
*
位于海崖上的公馆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纪，荷兰的商人乘船抵达这个封闭的东洋小国，然后在当时的博多港登陆。来自西方的大使在此建立私宅用于蓄养外室，然后和那位据说十分貌美的年轻女性一起死于大火。到了明治维新时期，宅邸又辗转到大商人手里改造成待客的公馆，宴会上通宵点燃的蜡烛使得它比海港的灯塔更加明亮，耀眼犹如海崖托起的明珠。随后商人死于一杯毒酒，年轻的继承人不久后也跳海自杀。
进口石材筑起的高墙使得它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地震和海啸，然而却败落于复杂的人心。死神的邀请函和遗产继承书似乎就是一张纸的正反面，一开始报纸还会用头条去报道新一任屋主的讣告，到后来它直接被魔化成都市传说一般的“you know where”了，上世纪仍有猎奇爱好者陆陆续续前去探险，最后的结局总是为它的传奇履历再添一笔战绩。
也不是没有人想买椟还珠冲着公馆连带着的地皮下手，然而到地产局查询过后悲哀地发现这他妈竟然还是在政府登记过的历史建筑，别说拆除建筑了，每年还得承担一笔维护和修缮费用，出于对景观和地质的保护甚至不能再增建别的房屋。
恐怖的诅咒和严苛的要求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顾客，最近的一位屋主常年居住海外从未踏足过福冈县一步，将这座通过遗产继承一层层转到他手里的建筑交给房地产公司代理，公司都熬倒闭了两个，依旧压在待售房产的列表里岿然不动。
然而就在它即将熬走第三家房地产公司时，转机出现了，一个来自京都的冤大头指名道姓选中了这座鬼屋，一亿五千万的定金很快就汇到了地产公司的账户，一口气将公馆连同附带的地皮一同买下。
根据买家的指示，地产公司提前雇佣好了家政公司并购置了新的家具，在买家抵达福冈县的当天迅速开始打扫卫生更换家具检查水电线，最终买家一行人在三天后成功拎包入住。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怪人，会把别人避之不及的缺陷当作加分项，就比如兴冲冲地捡了一群一级咒灵经验包顺带买了个房子的梦子。
九州是个小地方，总共不到三万七千平方公里，坐火车不到一天就能环岛一圈，梦子计划在九州待到夏天，比起为了任务开着车在岛上东奔西窜找宾馆，有一个一个固定的落脚地然后靠铁路通勤反而是最优选，于是她挑挑拣拣在一众房地产公司的商品名单上挑中了海崖公馆，以不到一把释魂刀的价格连同旁边的山坡和沙滩一起买下。
清理掉近几个世纪以来累积的咒灵和污秽，被梦子改名为“绿岭公馆”的宅邸条件其实相当优越。毫无遮挡的广阔海景，可以充当后院的没被开发过的山坡，海崖下的沙滩也是私人领地，梦子可以直接乘着暴鲤龙从崖上跃进海洋，而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普通人目击。绕过海崖，沙滩的另一侧是港口，每天都有最新鲜的水产被拖上岸，港口附近的各类酒馆饭店里的海鲜料理更是一绝。从山坡下去就是公交站，两站外是商店街三站外是地铁站，在留出充足空间的同时交通也十分便利。
九州地区地广人稀，哪怕是中心的福冈市咒灵的密度也比本州岛小很多，最远的任务坐火车一小时也就到了，清晨出发早上解决中午干饭下午逛街晚上回家，完美的一天过去了。
*
幸子推开大门。
春天的夜晚仍是来的很早，远远的，太阳已经沉到海天交接的地方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擦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羊毛地毯，甚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肩膀上盘着一只大虫子——那是他从恐山带回来的低级咒灵，有着褶皱的婴儿面孔和长长的身躯，经过甚尔的驯服后已经成为了可靠的存储工具。其他人曾多次表示过对其辣眼外表的嫌弃，然而甚尔抱着“能放东西就行还要啥自行车”的良好心态将它留了下来，并养成了无论什么都往里塞的习惯——比如刚刚还在看的驾驶员手册。
幸助坐在另一条沙发上，愁眉苦脸地看着高中课本，和妹妹不同，他对于学习相当苦手，尤其是在没有任何基础的前提下，然而他们知道大小姐的安排总有她的道理，于是他继续痛苦地啃课本，实在不懂的地方就抱妹妹大腿。
在场众人中学历最高的松岛怜也没逃离学习的苦海，在内卷的氛围下不得不拿起了《船舶的驾驶和维修技术》，毕竟九州附近还有大大小小的众多岛屿，为了自己司机的地位学会多种交通工具也是必要的。反正带薪学习的机会不多有，哪天实在干不下去辅助监督还能去当当导游带带团，她能打包票日本百分之八十的职业导游都没她去过的地方多。
而唯一不用学习的闲人此时正在公馆的舞会厅里。
作为一个西式的公馆，无论是宴会厅还是舞厅都是应有尽有。舞厅的角落摆着三角钢琴，称得上古董的唱片机播放着古老的民谣。
伴着悠扬的曲调，外表宛若清纯少女的宝可梦轻盈地踮起双脚，在舞池中旋转，散开的裙摆如芭蕾舞裙一般。伴随着循环往复的曲调，它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她身侧的空间竟出现了涟漪般的精神波动。
它停下了脚步。
“哎呀，”坐在一边注视着它的训练家停下打拍子的动作，走过去摸摸它的脑袋，然后看向落地窗外暗下来的天空，“你看到什么了吗，奇鲁莉安？”
拥有预知能力的宝可梦发出小声的鸣叫，优雅地欠身行礼。雪白的灾兽站在山崖的边缘，高高竖起那镰刀状的弓角。青蓝色的怪物抬起铁爪，唱片机咔哒一声关闭。蓬松的青鸟挥动云朵状的翅膀，乘着风钻进窗户。
梦子带着自己的宝可梦推开通往客厅的门，同伴们纷纷站起，等待着她的指示。
“走吧，”她轻松地说道，“该前往新的战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转校生x鬼屋x将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