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夜蛾x一人成军x九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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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
2001年5月，长崎县，集运港上空。
由诅咒师转化成的特级假想咒灵（疑似）
该咒胎被数名非术师肉眼目击
紧急事态下，决定调取最近的一级以上术士前往祓除。
经确认，距离最近的三名咒术师分别是——】
*
带着遮阳帽的孩童快乐地在机场大厅里跑来跑去，用清脆的笑声表达旅游的快乐。站在托运站等待行李的父母无奈地高喊她的名字，辅以对于其他旅客的歉意眼神，女童一边跑远一边回过头来向父母挥手，紧接着便因碰撞摔了个屁股蹲。
遮阳帽下的视野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皮鞋，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帽子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被撞到的男人有着健壮的身材和黑色的刺猬头，鬓边剃的很短，下巴上蓄着三道胡子，旁边还有没剃干净的青色胡茬。男人周身散发着一看就不好惹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自己脚边地板的女童，缓缓伸手——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大厅。
等辅助监督找到夜蛾正道时，他正和一对夫妻面对面鞠躬疯狂道歉，中间夹着一个抽抽噎噎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丑萌丑萌的兔子玩偶。辅助监督额头冒汗地把因为长得凶恶而被当成拐卖犯误伤的咒术师救出来，当坐上汽车时，两人不约而同松一口气，拿出手帕擦擦额角。
刚刚结束前一个任务的夜蛾正道眼下还带着青黑，靠着在飞机上的补觉艰难存活，在车座上也得见缝插针地闭目养神。辅助监督一边开车一边向他介绍任务的具体情况——虽然也没具体到哪里去。
总监部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本州岛，尤其是一都两府附近，相较之下九州地区就薄弱的仿佛后娘养的，无论是窗还是咒术师都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毕竟整个九州岛的总人口也就约等于一个东京市，再加上地广人稀生活节奏舒缓，咒灵的数量和整体实力也不高，真有什么问题临时随便找个术士就行——前提是诞生的不是特级咒灵的话。
谁也没有想到通缉中的诅咒师会在逃亡途中被普通人杀死，然后在死后蜕变成咒胎——能杀死诅咒的只有诅咒，这句话除了咒灵也适用于诅咒师，那位成功复仇的普通人恐怕至死都不知道ta放出了什么怪物。
“……除了您之外，还有一位来自御三家的术士也接到了任务，正在前往的途中……”
夜蛾正道皱起了眉头。
身为推荐入学的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咒术师，他对于御三家有着及其矛盾的观感，一方面咒术世家千锤百炼出来的能力值得信赖，另一方面，他们的人品和态度一般和实力呈反向曲线，尤其是成年的御三家成员。
希望这次的同僚是个靠谱的家伙，至少不要拖后腿。夜蛾正道按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汽车在港口外的封锁线停下。
在咒胎被观测到的四小时后，这里就完成了疏散和封锁工作，然而港口本来就是繁忙混杂的地方，除了有记录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员，比如小偷、地下交易者和偷渡客，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仍然滞留在帐里。
夜蛾正道的眉头已经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封锁线外除了他乘坐的黑色轿车外只有数辆救护车和警车，警铃声和人们的呼喊混杂在一起，有不知死活的媒体拿着话筒大声问话，旁边小卖铺的遮阳伞下站着几个正一边啃冰棍一边看热闹的少年。
他并没有找到另一个据说要和自己一起行动的御三家术士。
好吧，这也正常。夜蛾正道心平气和地想到。毕竟和自己不同，御三家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他们本人也总是屁事颇多，说不定出门前还得焚个香沐个浴。但是人命经不起等待，咒胎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有着成形的趋势，至少先把人救出来——
他这么想着，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向着帐走过去，在他约过封锁线的前一秒，一只手轻松地将那根黄黑交加以示警戒的布条抬了起来。
夜蛾正道猛地转过头去，瞪向那只手的主人——和前不久在机场撞到的那个小女孩一般清澈无暇的眼眸，带着遮阳帽的少女在他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又舔了一口手里冰棍，另一只手提着警戒线，歪歪脑袋，很疑惑的样子。
他又回过头去，刚刚还和她一起站在遮阳伞下的其他人已经和辅助监督站到了一块儿，看向他们这边的目光十分欣慰，仿佛在看全村的希望。
……草。新人教育工作者夜蛾正道忍住了没在小孩子面前爆粗口，心中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了。
原来御三家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
夜蛾正道终是没忍住倒回去确认了一下搭档的身份，和他一同前来的辅助监督显然也惊讶的不行，跟另一位姓松岛的女监督反复确认通知里“驻扎九州地区的一级水平的御三家咒术师”的真实身份，再次得到肯定后一脸幻灭。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其他一级术士，也不是没见过未成年的术士，但当这两个标签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比起“年少有为”，“握草这家伙开挂”反而更贴合人们的心声。年纪轻轻便已抵达咒术界巅峰的天才，夜蛾只知道一个五条家的六眼，非世家出身的他对于梦子的存在毫不知情。他跟直毘人倒是有几面之缘，但是横看竖看也没法把旁边衣着潮流的女孩和醉醺醺的老酒鬼联系起来。
最终还是作为教育者、对于下一代的爱惜之情占了上风。
外表凶恶内心柔软的中年男人凝视着一旁的梦子，沉声发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如果这孩子对自己的职业和今后要面对的命运没有相当程度的觉悟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和自己一同前往战场，无关其他，只是作为成年人对未成年所抱有的最基本的责任心。
嘎吱嘎吱咀嚼冰棍的声音停下了。
仿佛从梦中清醒，又仿佛刚刚才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帽檐下的绿色双眼通透又清明。梦子将握着冰棍的手移开，窝在她帽子上的青绵鸟一探头将剩下半个冰棍叼走，梦子顺手在它团起的翅膀上擦擦手，然后才抬起眼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因为我是最强啊。”
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天经地义，女孩抓住帽檐将帽子反戴，动作十分的利落帅气。
她朝着夜蛾正道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一马当先地向着帐走去。
而夜蛾沉默片刻，几步跟上去，和她一起被那漆黑的结界所吞没。
*
作为政府指定的重要港口，长崎港平均每天吞吐货物八千吨，运送客人三万人，往日繁忙的港口此时是死一般的静寂，只有尚未来得及关闭的机器发出的嗡鸣声。
标准集装箱的高度超过两米，刚刚从船上卸下的金属容器和重型机械设施一起堆成巨大的迷宫，海面上还停着数艘轮船和军舰。
夜蛾正道的脸色相当难看，本来就是十分广阔的场地，再加上复杂的结构和地势，在这里找人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更别提诅咒师化身的诅咒往往会残留人类的理性，一个有着老奸巨猾的恶徒的智商的特级咒灵……哪怕两个一级术士也很难处理。
或者兵分两路……夜蛾正道侧头看向身旁的临时同伴，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御三家的大小姐抢先开口：
“用不着。”
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分头行动是最愚蠢的决定，和直接送菜没什么区别了。当着夜蛾正道的面，梦子抬起双手，就像乐队指挥的起拍动作，然而紧接着奏响的不是乐音，而是轰鸣的炸裂声。
强烈的光线毫不留情地穿透金属的外壳，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在破坏引起的连锁作用下，那些精密的机械一个接一个地爆炸，电路燃烧的黑烟和地面扬起的沙尘混杂在一起，高耸的塔吊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然后倒下，连带着把其下的铁皮集装箱砸变形。
面对这犹如好莱坞电影一般的大场面，夜蛾正道第一反应却是拽住梦子的领子，低吼道 ：“你在做什么？！”
也许哪个角落就还有没有成功避难的无辜群众，更别提这些无法估价的货物和器械了，瞬息之间几百万美金便在轰鸣的爆炸中消失殆尽。
被提起来吊在半空的梦子平淡地直视他，眼睛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余力调整姿势让领口勒的没那么痛。
“在做什么？你看不到吗？”
她悠闲地朝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
“咒灵……这不就出来了吗。”
*
他们曾经无比自由。
术士们疲于应付一年比一年活跃的咒灵，只要巧妙周旋，诅咒师们既能不受束缚地轻松赚钱，又能活得自由又任性，凭借与生俱来的能力，将普通人当作玩具，游戏人间。
但是，这样自由的生活却被人为地破坏了。
先是随着六眼的诞生而一年比一年强大的咒灵，咒术师里也接连不断出现各种各样天才，而其中那个最为可怕的怪物，肆意地将诅咒师当作钱包和玩具，玩弄他们就像他们玩弄普通人。
相识的诅咒师们接连失去音讯，黑市上的悬赏单被一张张撤下，犹如死神的倒计时。在又一个同类消失无踪后，诅咒师决定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咒术力量薄弱的地区继续自己胡作非为的人生。
然而就在他联系上蛇头准备偷渡出海时，一个人……一个普通人杀掉了他。
在水果刀捅入心脏时，他已经因为腐蚀性的剧毒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个自己毫无印象的中年女人犹如索命的厉鬼，硬生生地搅碎了他的心脏。
真奇怪，人类为什么会复仇呢？她们为什么会有勇气复仇呢？为了几十年前死去的家人赌上自己全部的人生，最终以凡人之身杀掉了强大的咒术师……简直像无聊的王道小说一般。
失控的咒力在体内涌动，最终冲破了束缚它们的躯壳，储存在术式里的式神扭曲成团，最后和他融为一体。
迎着女人不敢置信的恐惧眼神，化身为兽的诅咒向她伸出利爪。
“原来我能这么自由啊，”诅咒满足地喟叹，“只是舍弃了人类的躯壳，我就能如此强大……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还请收下这份【礼物】吧。”
熟悉的黑色结界笼罩了天幕，地下的熙攘人群对它指指点点。
烦人的咒术师们总是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真是搞不懂他们图什么，明明有着胜于炮火的强大实力，却甘愿被世俗的规矩束缚，成为总监部听话的看家犬。但是诅咒丝毫不慌，尽兴地舒展自己崭新的身躯，顺从自己的欲望随意捕猎。弱小的窗布下的帐才能支撑多久？九州这个乡下地方的咒术师才什么水平？很快它就能离开这里继续……继续什么来着？无所谓，现在已经没有能阻挡它的存在了。
抓来的人类还在哭泣求饶，那声音是多么的悦耳啊，这些被留下来的储备食品尚且有着别的用处，比如用来威胁那些道貌岸然的咒术师，为了救人他们会付出什么呢？是束手就擒还是跪下求饶？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咒力翻涌。
然而爆裂的轰鸣和巨大的冲击打破了它的妄想。
在弥漫的烟尘背后，真正的怪物降临此处，带着死亡向它展露微笑。
*
“为什么……为什么！！！”
扭曲的诅咒发出悲鸣，然而这哭声不会比被它生前死后所伤害的人们更加惨烈。
曾经的式神使和自己的式神融为一体，粗劣的如同用各种边角料缝合起来的丑陋布偶。逃！快逃！曾经的同类的脸化作一张张被盖上“已完结”印章的黑白悬赏单，洋洋洒洒从视网膜上落下。绿眼睛的怪物被另一个咒术师放到地上，闲适地理理皱乱的领子，看它的眼神就像看一块砧板上的猪肉，顺带还挑剔了一下那辣眼睛的卖相。
明明和诅咒融为一体的自己应该已经失去恐惧的能力了，但是刻入骨髓的战栗感却违背主人的意愿一路攀沿到脑海的深处。不对，不对，我可是特级咒灵，她们只有两个人——
已经无法分别恐惧和愤怒等负面情绪的咒灵肿胀变大，组成身躯的式神们再度分裂成个体，形成铺天盖地的咒灵群向着两个咒术师压下。
“嗯？团战啊？”女孩似乎很轻慢地笑了笑，身边的男人沉默地放下手提箱。
双手抬起，式神们从阴影中漫步走出，眼中是和主人一般的傲然姿态；箱扣打开，咒骸们随着注入体内的咒力不断变大，咆哮着加入战局。
真不幸，站在这里的两位咒术师刚好是最擅长团体战的两位，一人成军，不过如此。
*
阿勃梭鲁的利角切开咒灵最后的防御，梦子将手指探入它的体内摸索片刻，然后悻悻收回。
看来并不是每个特级咒灵都能掉落石板，毕竟和恐山那只相比，面前的这个菜多了。诅咒师咒灵只是看着厉害，实际上放特级里就是个宝宝，而恐山咒灵只是看起来是个宝宝，然而能把它按地上打。
所幸掉落的经验十分丰厚，并没有因另一位咒术师的参战而被降低，要是队友能抢怪抢经验的话，梦子可不保证自己不会连队友一起打。
漫不经心地收起结算列表，梦子刚想转身离去，余光却扫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然后转了个方向。
诅咒师生前作恶多端，最主要的罪行就是用人类作为素材培养式神，而这个能力似乎在死后也没有消失。
蜷缩在集装箱的阴影之下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女人。用自己的一生去复仇的女人赢了第一场赌局，而后输的倾家荡产，大概是觉得区区死亡不足以报杀身之仇，于是诅咒发动了自己生前用过无数次的能力，剥夺了她人类的身份。
梦子走过去，在女人身边蹲下，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不含任何异样意味，她帮女人翻了个面，顺便擦擦她被血污覆盖的脸颊。
“他死了吗？”经历了悲惨的折磨依旧顽强存活的女人气息微弱地问道。
“死了，我亲手杀的。”梦子回答。
“太好了，”女人费力地转动眼球，看向那绿色的天空，真是漂亮的眼睛啊，她这样想道，然后乞求：“请杀了我吧。”
“为什么？”梦子反问。
“我已经变成怪物了，”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就是我做错事的惩罚，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为什么？”梦子问了第二遍，然后没有等女人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复仇没错，杀掉坏人也没有错。那种人渣死了都要变成诅咒活下去，杀掉了他的你为什么做不到呢？”
梦子的语气带着十分的困惑，似乎这真的是个让她无法理解的问题。在旁边注视着她的夜蛾正道走上前来，低声说道：“高专有反转术式的术师，即便是这样的伤害，也有治愈的可能。”
他依旧无法理解梦子的想法，但这不影响帮助她挽救一条生命，虽然梦子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单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能够毫不留情地炮轰港口，也能毫不嫌弃地擦干净已经失去人类姿态的女人的脸，她的目光从来没有任何变化，平等地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价值数百万美金的昂贵设备和手里的冰棍一样可以随意处理掉，穿透咒灵胸膛的手也可以触碰另一个人的脸颊。名为梦子的异类有着一整套完整而独特的逻辑思维，清醒地走在只有她才能看见的道路上。
女人被随后赶来的窗的工作人员抬到担架上送走，惨烈的战场也需要打扫，至少得符合官方给出的“毒气泄露和易燃品爆炸”事故理由。梦子站在堤坝上，静静地欣赏粼粼波光中的天空倒影。咆哮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梦子的身后。
“嗯？处理完了？看来我来晚了。”
大大咧咧的年轻女性跨在机车上，随手将头盔摘下来，金发随风飘扬。
收到通知的第三人，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梦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目前咒术界的最强，习惯性地开启评定功能勘测眼前人的具体实力，然而比起那满额的个体值，一个位于特性栏的名词牢牢的攫取了她的视线。
她张了张嘴，震惊地看过去，下一秒，犹如龙骨一般的咒具化式神与金属怪的钢爪相撞，迸裂出刺目的火花。
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目光炯炯，摆出了战斗的架势。而这一切的起因，在于梦子刚刚下意识吐出的三个字
——“星浆体？”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夜蛾x一人成军x九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