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天呐我超可爱

8、探索队，围观老爸老妈年少黑历史嘻嘻

　　出事了。
　　出来寻人的时候但漠才意识到不对劲。即使王烨的房车容积很大，构造复杂，也不至于在里面迷路。以封瑶的洞察力不该找不到他们的动向。
　　正想着呢，但漠就有了动作。他勾住阳台的栏杆一跃而下，兜着旁边的挂杆甩进了车侧的晒台。翻过晒台闯进车厢内，但漠卷着风尘赶到车尾。
　　车尾有全覆盖探测仪，能够以更好的视野看清远处情况。他抽开吊柜下面的伸缩板，手自上面一滑，随动而显示触屏操作台。
　　封瑶在露台。
　　封瑶站在了露台的护栏外，反手架着栏杆，风吹鼓了他的衣摆。
　　封瑶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坠落的山雀。
　　就在但漠准备起身的刹那，他眼睁睁地看着封瑶迈过了栏槛而扑面下拥。
　　人影飘落在眼中定格，脑海里不断拉长，缓慢地奏响了耳畔呼啸的风。
　　但漠冲出了面前的窗。
　　旋即他的后领被人一把拽住，封瑶抢在他飞跃防护栏前及时阻拦。
　　封瑶提着但漠的衣领将他扔回二楼的阳台。
　　同时封瑶撑着墙壁俯下身，轻巧地跳到了他旁边揣手审视。
　　“你刚刚想做什么，”封瑶说，“你想要卷进气浪里吗。”
　　勒得太紧，但漠半天喘不过气。
　　但漠大力地锤了捶胸口，猛地呛出一声咳嗽，缓和了呼吸的起伏节奏。
　　封瑶揣着手站在一边，不好意思多说，只好昂首仰望着万里天。
　　“我还想问你，”但漠扶着地面，“跳车的感觉很酷啊？”
　　懂了他近乎责问的关切，封瑶低下头，看向他。封瑶和他的距离很近，但是封瑶的眼神却首次让但漠觉得陌生。
　　以至于但漠在想，封瑶不会就那么凑巧的听完了他和王烨在厨房的交谈吧。
　　但是封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找到了碧落的位置，”封瑶抬起手，指向下，“它在这里。”
　　“碧落在地底？”
　　“碧落是浮空岛，你猜的没错。但是定点不在地面，”封瑶告诉他，“定点在地底。碧落远在上面，我们往上去是不能直接到的。因为碧落在云层上面。”
　　但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但漠扶着头，勉强从一上一下的失重感里寻回理智。
　　“等一下，”但漠摸了摸脑门，“地标在地下，碧落在天上。让我再想想，我感觉我有一点儿思路了。”
　　本来他们尚在沉思，念及正事未果，气氛仍旧凝重。
　　直到两道咕噜声在腹部滚了一圈，打断了他们刚衔接好的思路。
　　他们同时抬头，不觉有些讪讪然。
　　封瑶伸手将但漠拉起来，叫他得以找到重心继而站定。
　　“我好像是来叫你吃饭的，”但漠说道，“王烨扯了点儿面做疙瘩汤。”
　　封瑶扭曲了他的眉毛。
　　“他可以下厨吗？”封瑶迟疑，“你们早该告诉我。实在不行，我还能及时补救。”
　　“放轻松。王烨不是什么纨绔，他会做饭的。嗯，至少他做的东西能正常吃饱，就是不算很好吃。”
　　但漠想到了什么，被回忆里的画面逗笑了。
　　“在我们偷溜出去的那段日子里，他练会了一些生活技能。
　　王烨最擅长烧烤，他妹妹喜欢吃鱼，他就自习一手烤鱼的好技术。即便没有调味料，王烨也能在野外寻摸出果实来腌入味。”
　　紧接着，但漠垂下了眼眸，悄悄地耸了耸鼻翼。
　　封瑶没有看见，就问了：“王烨的家人们是什么情况？”
　　“王烨回去不是探亲的。他是为了平定瑞阳，”但漠解释，“王家嫡系只有他们家和他舅舅，可是不缺乏旁支家族。
　　他舅舅是安阳领主，不能跨域插手事务。瑞阳那边就有王家人，他要不过去容易被夺权篡位。”
　　封瑶停顿了一下，“王烨家里的长辈呢？这个时候不该他出面，他现在的年纪主事容易不服众。”
　　等了许久，但漠并没有直接回答。
　　“可是没办法呀。”但漠轻叹着。
　　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仍是王烨给他们开的门。吧台一连摆了排三碗番茄鸡蛋疙瘩汤，其中有一碗多撒了把海米而没加葱花。
　　餐桌被占着。餐桌中间立着半只玻璃圆球，中心点了一支蓝光，正在四处碰壁地冲撞。
　　“先填饱肚子，”王烨绕到吧台后面，往前推了一支餐具桶，“剩下的话一会儿再解释。”
　　吧台的末梢立着一块板面倾斜的石台，座下有水槽，直通旁边的卫生间作冲水。
　　但漠拽了拽封瑶的袖子，暗暗地把人叫到石台边。
　　但漠往上伸手，立时有泉水自顶上方涌出，顺着水台滑到槽而流向甬道。
　　“封瑶找到了碧落的方向，”但漠攥干了手，自吧台后面摸出毛巾架，“碧落是一座活动的浮空岛，不能直接上去，需要先寻找地标。”
　　“浮空岛需要固定的地方做链接保证不散，那个地点是不会活动的，”王烨双手撑桌跃到高脚椅上坐着，“碧落尽管悬浮，它总要被那个定点拖拽着，就像是船与锚。”
　　而封瑶接过了但漠递来的毛巾。那条毛巾是额外多出来的，放在架子上不曾使用过。毛质柔软，干燥温暖。
　　封瑶肯定道：“碧落的活动范围不会离那个地方太远。至少不会远到横跨一个领域。”
　　王烨长长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探看橱柜内：“需要什么调味料。”
　　“胡椒。”“孜然。”
　　但漠和封瑶同时对视一眼。
　　“好哇，”但漠感到背叛，“原来你也是一个孜然反对派！”
　　“孜然才奇怪好吧。”王烨嘟囔着递给他调料瓶。
　　“居然因为这些拌嘴，你们是小孩子吗？”封瑶顺着拿了瓶胡椒，“胡椒才是正解，不需要解释。”
　　封瑶塞给他们一人一只勺子。
　　“好了，争吵结束。”他宣布。
　　俄而，封瑶举起手，王烨支着吧台和他碰拳。
　　房车整体有自主运行的独立智能系统，根本不需要乘客费心。
　　三个人把东西放在料理台的清洁法阵就跑去了餐桌那边。玻璃半球里的蓝光陷入睡眠，静卧在中心的最下面。
　　“打开资料库，”王烨在餐桌最左侧的那边，隔着一小段距离下了命令，“搜索碧落。”
　　但漠偏过身，低声告诉封瑶：“房车的资料库有直接搜索王家数据库的行使特权。”
　　虽然封瑶没有特别明白，但是他点了点头，体会到了王烨在王家本族拥有的、不可动摇的地位。
　　“搜索结果有两百条，请给出具体索引项。”
　　王烨不假思索：“碧落，入口，历史大事件。”
　　“自动检索到最近的符合内容，已调出相关影像资料。”
　　“我们到了。”
　　又是那段熟悉的纪录。餐桌中央的玻璃半球收拢光束，往上投射。比起从木牌中窥视一二的画面，这一次的映像要清晰很多。
　　“碧落，”仍然是那个声音，“我们终于到了碧落。”
　　继而是一个他们都不算陌生的人从旁边走过，在当时依旧是少年人。那个少年人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短暂地侧过脸露出了笑靥。
　　“站着干什么呢。害怕啦？”当时的少年人揽着记录者的肩膀拽走，“有我在呢，管他什么魑魅魍魉，我通通清理干净！”
　　“哥哥！你不要这样强人所难！”
　　从后面晃出来一个靓丽的小姑娘，挽过少年人的手肘就往前走。少年人像是很享受小姑娘近乎不由分说的依赖，接连点着头，任由被牵拉着走进了碧落的城楼。
　　但漠下意识望向了王烨。王烨紧紧盯着映像中鲜活的少女，不自觉发出了一声低喃。
　　“妈妈。”王烨不敢放重了语气。
　　被拽走的少年人，就是王烨的亲舅舅，那个为了自己的妹妹永不结亲的安阳王。安阳王的身侧有一群闹哄哄的同龄人，全是年轻的模样，很难从他们的热络中望见如今的静默。
　　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看起来是为了探险。
　　那么碧落，这座悬浮在空中的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碧落不该是伊始就建立于云上的，总要有理由离开故土。
　　到他们这个时候，没有人去谈论碧落的传说。不像是遗忘，倒像是忌讳的默不作声。
　　“不是说集齐了不甚重要的小孩子们么，怎么连你们三个也到了。”
　　有人远远地看见了他们，挥臂打着招呼。
　　“自愿来的，有不喜欢的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留给了颜面。简直太操心啦，干脆就借这机会跑出来了。反正老爷子没心思管我们。”
　　安阳王自嘲得满不在乎：“他巴不得我出事儿让位给他的好大儿们。”
　　在旁边，王烨的妈妈暗暗地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这才把安阳王不着调的怨怼给摁了下去。
　　“走吧，领队，”安阳王回头望了过来，“这次不是你窜的局吗？人都到齐了。”
　　“这次聚集大家过来，是因为近期来碧落城内发生了异变，需要有一队人率先去探查情况。”
　　两次只在镜头后面的人走了出来，背影由近及远，音容越发模糊。直到那个小年轻转过身，但漠才意识到总是存在的奇异感其真正的来源。
　　那个人长得很像接单的小哥们。
　　真正接单的是一对神似却年龄相差甚大的主仆，映像里出现的年轻领队更贴近其中那个模样显小的小主人。但漠正琢磨着，忽然就听见映像里有人冲小领队嚷了一声，叫了他一次称呼。
　　“莫家主，你来这里，你过来看。”
　　被称作莫家主的年轻领队寻声过去了。画面追随他的背影，拉长缩放，落在斑驳的城门。
　　“你看，这里有古怪。碧落没有守城的人，可城门它就自行敞了。刚才还是紧闭着。”
　　这就是他们前来调查的原因。
　　“难道说，碧落真的活了？”
　　清洁法阵滚动水流的汩汩声响覆盖了刹那间的寂静。
　　“真有想象力，”莫家主把打趣讲成了陈述，“你或是忘了，刚才我们是踩着路走过来的。”
　　这个时候的碧落城仍在地上，尚未上天。
　　“这里的生息很微弱，”另外一个小男生告诉他们，“我刚才用术法大致探测了，微弱到不像是有活人尚存。”
　　“临近的城镇向各地领主上报，说的就是朝夕间碧落就沦为一座空城，没有动乱，不存在任何痕迹。
　　民间有谣传说碧落受诅咒成了吞噬生灵的怪物，”莫家主没有回身，“如果有想要打道回府的可以自行离开，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并不至羞愧。我会将其退队消息封锁。”
　　“满足某的好奇心了，”有一个不和谐的男声自不远处响起，说得干脆，尾音不拖沓，“不甚容易才走到了大门口，某倒想见识见识谁能临阵脱逃。”
　　反应最激烈的是安阳王。安阳王神情陡然紧张，冲着来人的方向伸臂护在王烨妈妈的前面。他近乎炸了毛，连前额的胎发都不受控制般的起蓬。
　　“你怎么来了。”安阳王嘶声。
　　他们都以为来的人是王烨爸爸。结果不是，走出来的是另一个显贵的小公子哥儿。
　　小公子哥儿一甩手里扇骨，白净的扇面挥墨单写一个沈字。
　　“这位是……”“沈南风，沈家疯子。”
　　沈疯子打手拍扇骨：“碧落若不查清，恐怕其他城池心里难安。在这种情况下脱身离去，又如何面对诘问的每家每户。”
　　莫家主说道：“去留随意，我不逼人。”
　　沈疯子就乐：“恐怕听者有心。”
　　剑拔弩张的紧迫由一个喷嚏猛地打断了。
　　安阳王似乎被自己的突发状况弄懵了。王烨的妈妈在他下一次犯鼻子痒前递给他一包卫生纸巾。
　　安阳王呛了一阵尘灰：“沈南风是不是你在心里念叨我坏话！”
　　沈疯子耸了耸肩膀，仿佛就在说，瞧瞧啊，这就是我说那句话的意思。
　　城中好好端的无风卷起一阵狂浪，卷着尘浪直冲城门。他们齐齐转身，凝结灵力即刻立起防御阵。
　　碎石猛烈砸撞在防护罩上，轰乱中突然掠出一声折裂的清脆。
　　“小心！”
　　飞沙走石，有道身影一闪而过，揽着王烨妈妈的手肘而径直转身以手抵住裂缝。
　　蓦然加入的人掌心有光芒大盛，灵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嵌进裂缝。防御灵力的光束往下聚拢，直到沙石停落，风浪止息。骤然平静中唯留无声感慨。
　　“真是大惊喜，”莫家主似乎笑了一下，“看起来碧落不太欢迎我们。”
　　沈疯子拢了拢身上的毛大氅。
　　“用不着它喜欢。”沈疯子说。
　　安阳王把王烨妈妈抢着护到身后，并不嘶声威胁，只是在道谢后不大情愿地讲下次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倒是王烨妈妈还没有弄明白情况，弄得对面的人在忍俊不禁中发愣。
　　那个人是王烨的爸爸。
　　“走吧，”沈疯子搂着安阳王的肩膀拽到一路，“别打扰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碧落是一座空城。
　　空荡荡的，沙石乱扬，撕咬着喑哑的怒吼。
　　楼阁精巧，坊市错落，道路宽阔。廊桥有潺潺流水。并存落土飞岩，空无一人的青石板上碰撞出脚步的回响。
　　萧瑟的岑寂中，日光下照，不见掠影，是荒谬的拓阔。
　　“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同行的小术士说，“也不是自行逃离。像是一瞬间蒸发了。”
　　“不可能，”安阳王断言，“和谣传般的被地土吞了？这不现实。”
　　“即便是真有这个可能，也缺少能够支持大范围法阵运作的灵力。”
　　但漠和封瑶的师父同样在碧落探索队中。这次说话的就是封瑶的师父。
　　那是身着扁豆花色的衣袍，看不出性别，一个模样精致的孩子。封瑶师父扶着膝盖站起身，拍散了指间的沙。
　　“或许昼夜境况不一样，”封瑶师父旁边有一道声音提醒着，“有些法术与时间也有莫大的关系。不管是什么样的法术，在运作时总会暴露出一瞬间的破绽。那会是我们的机会。”
　　和印象里的不大一样。但漠的师父在年少时看起来冷静强大，说出的话具有信服力。但漠甚至恍惚中不敢去认，记忆里老不正经的形象正随着山崩而坍塌。
　　“我有问题，”有人问了，“在这里过夜的话，衣食住行怎么办？如果人消失了，那么会有余留的物资吗？
　　而且我刚刚尝试着对外传递我们的消息，失败了。碧落的信号被阻截了。我们很难在城里向外求助，将会处于长时间的孤立无援。”
　　这不算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异同静默了一瞬，直到沈疯子阖上了他随身携带的折扇。
　　沈疯子用扇骨去轻敲小男孩的右肩膀：“放轻松，这个时代怎么会出现饿殍呢？即便被碧落吞了，那住家都在下面，我们也不愁这些的呀。”
　　最快接话的是安阳王。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讲。你讲的冷笑话越来越贴近鬼故事了。噫恶，叫人恶寒。”
　　而安阳王可能是习惯了，话说在前面，脑子在后面追。他被自己的胡侃惊到了，实打实的打了个寒噤。
　　“所以不要乱讲话啦，”王烨妈妈看着他们，“在这里推测不好，容易叫想象给吓唬住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房子里看看，好不好呀？这样互相能有个照应，可以放心很多。”
　　莫家主朝王烨妈妈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可行，”他望向了挂着牌匾的房檐，“前面有客栈，先去那里看看。如果能遇到亲历者，更好。”
　　自入队起，王烨爸爸就伴在莫家主周遭。他们或许是相熟的。听到了莫家主的美好设想，王烨爸爸皱着眉去瞧，甚而嗤笑了一声。
　　王烨爸爸低声说：“稀奇，这居然是从你嘴里蹦出来的。”
　　由于记录映像讲究细致入微，所以即便是再小的动静，他们这些做观众的能够真切见闻得到。
　　一行二十四个半大小孩子们，互相结伴成对，用嬉闹掩盖着警惕与惶恐，闹哄哄地推门进了临近的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