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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烨的豪华大房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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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王烨是独自出来的,一个随行的人都没有带。他没有说自己此行的缘由,不过他的盘缠带够了。
从下榻的客栈到高效的草药,很明显看得出来,王烨往外走时就没有想过短时间内回家。
打发走了年轻大夫,王烨转身回到客房,瞧见但漠和封瑶一人守着一堵墙对坐,给他在中间留了座主位。
王烨心想,我谢谢你啊。他落座,屈指敲了两下桌沿,冲但漠的方向挑了挑眉头。
“怎么回事儿啊,”王烨先他一步说道,“打住,别跟我讲什么叙旧情。你刚刚差点儿把我给忘了,这件事儿我可还记着。”
但漠迟疑了须臾,“刚刚劳你破费了啊。”
王烨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还我账?”
委实没想到还能提及这一茬,但漠呛得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尖强行截断了话题。
他想了想,和封瑶默然对了个眼神。没成想,反倒借而让王烨把注意力转向了封瑶的身上。
目光并不叫人难堪。
王烨看得大大方方,神情自带天真的亲和。
他冲着封瑶上下一打量,偏过头看向了但漠,饶有兴趣地飞了个眼神。
“介绍一下?”他问。
“要我介绍吗,”但漠提醒,“你可小心。我现在想起来你的事情都不算好印象。”
封瑶还没说话。王烨被呛了一下,立时把话题的主动权抢了回去。
“有幸见过少侠,”王烨冲封瑶颔首,“我是王烨,安阳世子,瑞阳王家的少当家。请问少侠姓名?”
“封瑶,凤城人,”封瑶难得的言简意赅,“见过世子。”
“哦,凤城人啊。凤城,”王烨恍然,“以前我有幸去过凤城,那里挺养人的。你现在不回去了吗?看样子,似乎一个人在外闯荡许久。”
“是有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封瑶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也不知道那里的变化。”
然而王烨并非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他听完点了点头,啊了一声,没再继续接话。
王烨的目光转而落在了但漠,后者正乐得清闲,端着茶盏正准备尝一口上好的茶汤润嗓。
“你说说吧,”王烨托着下巴,“你怎么突然就下山了。”
但漠放下那杯茶:“我师父没了,那座山也没了。”
“这么突然,”王烨神色一凌,“是有人暗算么?你可以先来投奔我,有我护着不会出事儿。”
“别,可别。你最近也被盯上了。你没感觉到吗?有人在伺机暗刺你。”
其实用不上那枚玉扇坠,王烨比起信物更愿意相信眼前能把握的活人。然而但漠还是把信封和玉扇坠一同递给了王烨。
信封依旧是干净的样子,好的材质上触不出来褶皱。
“你的家仆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同时给了我这枚玉扇坠作保。”
但漠说道:“他一定要我送到。玉扇坠和信封同是重要的物件,他为了把东西送给我便消耗了最后的生机。”
王烨抬起头:“谁动的手。”
“不知道。他另外叫我和封瑶护着你,袭击他的人同样会来追杀你。
我觉得一昧保护你意义不大,不如直接顺势查出来幕后主使。”
但漠看了一眼封瑶。封瑶默不作声的,冲他点了一点头。
“最主要的原因,”但漠坦言,“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除非你跟着我们走,我们才能紧着你保护。不然我们不可能一直守在你左右。”
“事情?你们有什么事情。”
王烨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了一个转。
“他和我找一些东西。”“他帮我找我的家人。”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但漠和封瑶诧然,同时偏过头互相注目。
王烨就说,不如你们先吵一架。
但漠下意识接话,那你还不敲锣打鼓助助兴。
接着但漠与王烨不约而同地移开了注意力,一个转而注视搭档骨节分明的双手,另一个用眼光深情描摹地毯的花纹。
或许这就是默契。
封瑶新奇总角之交,借着饮茶观察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你们,”王烨清了清嗓子,“你和封瑶少侠,究竟是什么关系。”
好问题。“同伴,饭搭子,路上结的伴。”但漠回答。
“可是,你们好像要干的不是一件事情。”
“我们同路,”封瑶抢答,生怕但漠的天马行空发挥到正经事儿上,“即便互相走一段路,那也算是缘分使然。恰好我们比较合拍。”
结果,只好感慨真不愧是发小。王烨望向封瑶的目光充满真挚。
他诚恳地质疑。真的吗?但漠?合拍?你认真的吗?居然能够和这个人合得来。
继而,但漠总算从脑海深处挖掘出那些年两小无猜的记忆。他想了想,想而又想,总结感慨孽缘深重。
终究是挚友,但漠的犹疑没有持续太久,转而将真相吐露。
“我的灵魂碎了,”但漠解开了右手肘的护腕,“再不集齐,我会死的。我快死了。”
手肘内侧有一道光印刻痕,是一笔划下来的飞鸟样,瘦长的形隐隐泛着光芒。光印刻痕周围泛红,不曾见血,却多少能猜出这道伤口存在已久。
“这道灵魂刻印是我十四岁那天发现的,之后师父就叫我下山了。
灵魂刻印偶尔会冲着一个方位发热痛,我想,这代表着那边会有我的灵魂碎片。至少我不用了无头绪地胡乱找一通,不乏算是一件好事。”
封瑶并不知道全部实情。他愕然地望了过去,而他看不清楚灵魂刻印的全貌。却是很扎眼。
尽管但漠皮肤白皙,灵魂刻印同是柔和的白光晕。然而就和所有的伤疤一样,丑陋地停留在但漠的小臂上难以消磨清净。
王烨沉默了良久。他没有出声,更不似刚才那般轻松地打趣。
随即有一声撕扯的响。但漠垂下眼睑,目睹着王烨当面扯开信笺。
而封瑶在此时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如若有需要,封瑶会离开位置适当给王烨留出空间。
“不用。你们就在这里吧,”王烨叫住了他们,“就在这里,不用遮遮掩掩,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信很短。王烨看的很快。他在读完信后张开手指,手中闪烁的灵力点了氧气燃尽信笺。
王烨望着指尖黯然失神。呼吸间,他再睁开眼时已然换了神色。
“我要走了,”王烨看向封瑶,“你要一路么?我送你们一程。”
但漠问,那上面写了什么。
王烨轻描淡写的,上面写了家里有变故,让我最近不要回去。
能够用这样急迫的方式传递信息,如此不顾前后,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但漠了解了王烨心里的焦虑,没有出言多问有关他此行目的地的。
情况已经显然易见。但漠斟酌了一下,手臂上的灵魂刻印仍在朝着中原的方向隐隐发烫伤般的阵痛。
“追杀你的人不用查了,”但漠分析,“他们的目的是拖延你接到消息的时间。
先前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能沉得住气的老手。既然如此,他们会在返程动手。”
封瑶赞成:“就靠你在饱楼闹的那一出,兴许那些人都知道我们已经碰上面了。
那样少当家可以在路上留下一些把柄,顺藤摸瓜,直接往上翻到主谋老家,能够省下很多的精力。”
等他讲完,王烨点了点头,旋即他看向了但漠。
“说起饱楼,”王烨说,“你可欠了我好大一笔账,不好还啊。”
但漠撇着嘴角:“不至于吧,你现在要找我算账吗?”
“那倒不是,只是这次确实冒了挺大的风险。你是不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你们保出来。”
王烨噙着笑,说话的声音打着飘。
“我啊,为了保全你们,给你们清单子,把我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了。你们陪我多走这一遭,就当做了结了全部的人情。”
但漠乐着。“那你亏了。”
瞧见了封瑶确实不太清楚其中的内情,但漠好心跟他解释。
不用灵力做心灵链接了。不需要。先不说在场就他们三个人,而他们眼下住在天字一号客房。
除了一应俱全的房间设施,还有堪称连炮都轰不破的阻隔结界。这从根本解决了秘密谈话被有心人探听的麻烦。
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总不是有错。
饱楼的拍卖行,竞拍品在送上去前是会经过价值估量的。纵使有价格任拍的秘密竞品存在,这样的拍卖品同是需要历经三审确认才能上架。对于要拍卖的商品价值来说,容错率很低。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一次我摔了空青老板一尊宝瓶,她也没当面找我算账的原因。”
但漠清了清嗓子,补充道。
而王烨在旁边干笑了两声。
“所以饱楼老板算进了这次的账,不用客气。”王烨冷冰冰地提醒。
黑市的拍卖行,多经手寻常门路找不见的东西,来历也有见不得光。
可是最为忌讳以假混真,若是被曝光鱼目混珠的事情,这一家路子走不远。拍卖虚价那是买家的激情竞拍。要是卖家和中介偷换概念,这便是相当于自掘坟墓来养花。
当时情况冗杂,封瑶就另算了。然而那枚印章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拍卖会场。
那枚印章的背景应该是早被查明白了,放在惊喜拍卖的环节就是因为不好判断“闯天劫的开门钥匙”这个分量该用什么样的具体化价值去衡量。
于是选择权就转交给了买家。
王烨仍有困惑,不大懂。
“空青为什么不自己留着那个钥匙呢?”他问。
“闯天劫可以实现愿望,那只是传说。空青想要长生。她的目的很单纯,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但漠停顿了一下,“既然已经有了最安全直接的解决方法,她会用闯天劫的钥匙来进行交易倒很能理解。”
封瑶轻咳。“打断一下,饱楼老板为什么这么想要得到长生。”
“啊?这不是很好懂吗?现在有谁不想要长生不老。”
“别跟我说你没有发觉,”封瑶看向但漠的眼神逐渐凌厉,“她是海里来的鲛人,本身就是相当长寿的种族。她为什么会那么急切地需要本身就拥有的东西。”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但漠瞪大了眼睛。他显然没打算讲实情和封瑶解释得那么细致。
王烨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冲但漠微微笑着抬头。“你的这位朋友深藏不露啊,”王烨以调侃假意奉劝,“非常的见多识广。
你想瞒他,但漠,你瞒不住啊。我还是劝你有事情要和这位少侠尽早说透。”
但漠根本不搭理他的话茬。
俄而,经过认真思考,但漠斟酌着能有多少可以坦述,才语气温和地与封瑶讲他认为能说的部分。
“长寿族不能直接把他们的精血给别人用。不然长寿族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
如果想要从中获取长生不老的能力,只能经由其他的媒介炼化。他们自己炼化是行不通的,即便成功了也会因为不匹配而产生很强的排斥反应。长寿族和普通人的子嗣,后代的混血是最好的媒介。
也就是说,长寿族的混血子嗣,他们的心头血是可以直接汲取长生不老的最优选。”
其实话没有讲完。但漠极其快速地眨了眨眼,试图挤压下去眼底的为难。于是王烨敲了敲桌面,捡了一些重点和封瑶简略解答。
“空青老板是希望用长生不老的能力救活她的爱人,”王烨毫不掩饰于他在讲话时有所保留,“空青老板寻找了很久。喏,和但漠说的一样,混血儿容易被人盯上所以蛮难找的。
本来她的目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谁知道传说中的实现愿望会是以什么方式。”
王烨说道:“不难理解吧?空青老板想救活的是她的爱人。
如果闯天劫得到的回馈是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和她爱人模样相同的人,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这个选项。左不过是浪费时间,单抓住希望最大的也好。”
封瑶了然。
“而且还能借此卖个人情,”封瑶恍然大悟,“饱楼老板是有借着印章换长寿血的打算。”
“功亏一篑啊,”王烨调侃,“谁让她那么倒霉,碰上了你们。”
但漠告诉封瑶:“其实空青很看重那枚印章。她当然知道有多贵重。
不过么,你,应该是她计划以外的变数。我早在举竞拍牌的时候想通了,实在不行我就再大闹一场闯出饱楼。”
王烨大笑着点评,“你这样容易被他们拉黑的。”
“你不来了吗,”但漠理直气壮,“那我就省事儿很多。”
了解了前因后果,封瑶不免为他的莽撞感到讪讪然。
封瑶朝王烨抱拳:“多谢世子仗义相助。”
“不碍事,缘分一场么,”王烨收敛了神色,“只是还要麻烦你们陪我走一趟的同时帮我盯着点儿动向,看看是谁按耐不住动歪心思。”
推来推去多次,纵使是但漠对王烨知根知底,熟悉他不轻易把自己落于劣势,仍不免有些心里奇怪。想来是因为王烨于封瑶终究有所顾忌。
在他们起身各自离开客厅时,但漠往后错了一步,特意在后面稍等了一刹那同王烨并肩。
“你到底答应了空青什么。”
“怎么,”王烨从然应了,“你良心不安宁?”
“我认真的,”但漠暗地里拽了拽他的袖子一角,“空青那么看重印章。我都准备整一出翻天覆地来混淆视听,结果你一来她松口了。你到底给她承诺了什么。”
王烨泰然道:“我说了啊,我的全部身家。”
一时间,但漠的意识没能从原先所思里跳出来。他反应了一阵子,后知后觉地感到诧然,甚至有些勃然大怒。
“你把你所有的,包括你本应该继承的资产全部押上去了?”
但漠差点冲上去拎着王烨的衣领。
“对。不用那么看我,”王烨从容地理了理领口,“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我。
顺便说一句,不是口头协议,我和空青老板立下了契约。自我踏出饱楼起就已经执行了。”
但漠说:“这能是随随便便抵押出去的吗?然后呢?你现在怎么办,你现在空有尊名,名下什么都没有了。”
“我是为了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你应该先谢谢我诶,”王烨平静地瞥来,目光短暂的停留在他身上,“所以我今天就要退了这间房,不然容易被其他人察觉出端倪。盘缠什么的就要交给你们处理了。我要休息。”
但漠松开了手,却还是低着头,许久不曾言语。
值得么。但漠最后说。
王烨偏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有那么大心理负担,都说了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去赌你这边。”
王烨说得很开心。
“我说过了呀,”王烨轻快地重述誓言,“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相信我。你永远可以信靠我。”
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同样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但漠的人,就是王烨。
这不单是誓约,更是一个无需赘述的事实。
王烨又啊了一声:“不过你们要负担我的生活费。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向别人伸手要钱,感觉好神奇。”
但漠说,我不负责住宿啊。钱什么的,你都得找封瑶,他管账。
王烨点了点头。也是。但漠管钱,就他这个点儿背的丧星,不得是分分钟原地破产。
“不过不用担心住宿,你们只用负责衣食行就好。”
他们走出了客栈。王烨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谁说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话音刚落,一栋大房车凭空而来。内部设施一应俱全。
场地宽阔,卧铺和座椅能够深陷的柔软,甚至于房车的最上方还有顶部露台。王烨豪迈地一挥手,叫他们随自己登入车门,旋即一扭发动机,房车底盘震出法阵负责悬浮。
“不愁住的地方,”王烨指了指驾驶台,“可以调自动,默认驾驶就是会慢。这里的房间都可以用,反正该有的都有,不缺东西。”
这是一座移动的豪宅。
王烨当然不缺住处。他额外承包了但漠和封瑶的住宿。
好在但漠早就见识过了,宾至如归到跟自家一样闲适。封瑶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尤其再有但漠作例子。
等王烨回过神来一看,瞧见两个人自觉换上了备好的居家服等着他过来打桌游。
“快点儿,”但漠催促,“就差你了。人一齐就来一局。”
所谓打开的桌游是扑克斗地主,二缺一,就差王烨了。
“行吧,”王烨坐在他们对面,“综合考虑,这局应该我来叫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