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撞翻万重山》天呐我超可爱

53、石台系统与丽饶

　　融魂锻武器不算少见，只是罕有能把术式和灵器中的魂魄连结做法。非是考虑不周，一般人鲜少能够想到这些。
　　「如果是因为武器中的魂魄，我们才会来到这里。倒是一条新的思路。」
　　封瑶低下头沉思片刻。「我们来是为了安暮霭。只要找到我们那个时空的安暮霭，应该就能脱离这片空间了。」
　　「没那么简单吧。我们来是为了安暮霭的记忆……这是可以说的吗？既然是因为融魂进入幻阵，那应该不会干扰到既定的时空。」
　　莫辞顿了顿，继续讲，「既然没什么可值得避讳的了。我就直说了。你们的小妹妹失忆了，容无暇送我们进来通过你们留下的灵识来恢复你们小妹妹的记忆。就是这样。」
　　王烨偏过头，附耳与但漠：「他还是没说实话。」
　　但漠悄悄地回：「这也没办法。要真说清了事实，容老二和小华哥不配合的话，就这么大的空间我们怎么找得到安暮霭啊。」
　　一线天以来一路往瑞阳谷中走，直到步入师宗领地，未经半分限制。如若真的是因为幻术与鸳鸯钺产生联系引导出的空间，未免太过于广泛。
　　即便做了最好的设想：他们在此处空间活动并不影响外界，反而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时空得以滞留。却不能担保若是不幸惊动了幻境中仍有自我意识的镜像，他们不会遭遇多余的变故。
　　「这又和安暮霭有什么关系？」
　　果然容老二不太能接受这套说辞，正要发难，且被小华哥拦住了。小华哥思忖片刻，折中打了个商量。
　　「不问你们别的了。不过你们说安暮霭的灵魂迷失在这里。只要找到了安暮霭迷失的灵魂，你们就会离开？我怎么能相信你们呢？」
　　「呃……说句实话，这个我也不太懂，」莫辞回身冲另外三个小崽子使眼色，「你们讲句话啊。我没办法了。」
　　封瑶低低地清了清嗓子。
　　「这样吧，」封瑶说，「谁能先跟我解释一下，在我昏迷的那段时期发生了什么吗。」
　　莫辞感到有些牙酸。「现在？你确定吗？现在来讲这个？」
　　「你来跟封瑶和王烨解释。」但漠向后绕身，把莫辞推到了他另一侧。
　　但漠轻叹了一口气，凑到莫辞身旁悄声讲。「我试试和他们沟通。别看他们这样，现在宋未华和容无暇圈定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我不觉得分出的那缕灵识还能自己增长阅历见识。」
　　莫辞瞧了一眼他，最终歇了挺直脊骨的力气，接受了他的提议。
　　就在莫辞后面对着王烨和封瑶，将发生见闻前后相串而口若悬河的期间，但漠转而与差不多大的小华哥和容老二面面相觑。沉默良久，互相都有非常耐心，直到但漠脑筋飞转地不自觉吐露了几句。
　　「因为安暮霭失忆了，她的残魂才会迷失在这里。我们要是找到了安暮霭的那道残魂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当然会离开。」
　　莫辞差点咬到了舌头。
　　「残魂？失忆？」
　　饶是小华哥，同样不禁将这两个关键词在嘴里反复喃喃。
　　「不是你们的安暮霭，」莫辞直接捂住了但漠的嘴，抢先说，「不是你们现在的那个小师妹。是一道残魂！大概是被鸳鸯钺中的法术吸引滞留在这个空间。我们找到她就可以回去了。」
　　但漠偏头看向莫辞，不知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莫辞依旧干笑着，对但漠自说自话地哄着，「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你们先在另一边休息，好吗？嗯嗯，有事儿我担着，放心交给我吧。」
　　安静下来，但漠困惑地盯着莫辞的侧脸。
　　「哦？这次轮到了你了？」容老二倚着桌边抱臂收起下巴，「讲讲吧，你又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别的可说了。已经和你们再三解释过，翻来覆去得彼此都有些厌烦了。」
　　单手扶着前额摇了摇头，莫辞反手把但漠推给了封瑶和王烨。
　　「如若你们的质疑根深蒂固，纵使我们解释的再多仍不会有所变动。简言概之，我们需要你们配合找到从我们世界里来的安暮霭，即刻就会离开，不会带给瑞阳谷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一面词，又没有客观事实来佐证你们的话。单靠你们的辩解确实没什么可取的东西。」
　　「我能理解你们的顾虑，」莫辞说着话，顺势目光上抬落到了小华哥的脸上，「不过你们可能搞错了一点。我们几个要找的安暮霭，和你们的小妹妹是两个个体。
　　找回我们时空的安暮霭，非但不会给你们的小妹妹增添烦事，还会因为避免一个世界出现两个同位体而让她惹上麻烦。」
　　容老二抽了抽嘴角，哂笑出声。
　　「蛮新奇的说法。比先前的辩解有意思多了，」容老二说，「但是你说没影响就没影响？无凭无据的，太多断言可不好。」
　　「你可大错特错了。」
　　莫辞抖了抖肩膀，舒展开肩颈。莫辞就站在容老二和小华哥的对面，抬起下巴时不曾特意掩盖眼底的张扬。
　　「你不敢赌，你们都不敢赌。事实上，我们那边的安暮霭，那缕残魂待久了是会有具象化的风险。
　　倒不如说，任何灵魂徘徊在一处时空久了都会逐步被世界规则所潜移默化的默许存在。只要存在就有意义，这是准则。
　　不过一个世界不容许两个同意义的个体出现，依照对世界影响和本身资质来判定去留，你觉得会是谁留下来？」
　　「你威胁我？」小华哥神色不虞地眯起眼睛。
　　「不，不，不，」莫辞摇了摇食指随而摊开手，「这是一次合作。现在除了你和容无暇以外没有人能发觉我们的存在，我们才是最适合不动声色勘察异况的人选。
　　你们在瑞阳谷举足轻重，又有师父的亲信来访需要陪同。你们可以护在你们的小妹妹左右，保证她的安全。
　　尤其你们师父和逐溪家的大宗师也在，出事了也能及时照应。」
　　「我们呢。我们不需要你们特意帮忙。只需要给张地图，由你们提供灵力异动的范围就可以了，」莫辞顿了顿，「哦，还有要看住你们的小妹妹。不用我提醒你们合该紧紧看护了。
　　甚至你们无需多有动作，异动消散我们自然离去。实在舍不得还能给你们留一道纪念——想来你们是不愿意接受这份惊喜的。」
　　莫辞说：「于是这么算下来，你们不吃亏。」
　　封瑶哦了一声。三个小崽子在莫辞讲完长篇大论后齐齐鼓掌。
　　「异动？」容老二瞧向小华哥，「可我没有听说瑞阳谷近期有什么灵力运转异常的情况。」
　　「不一定是近期的啊，」但漠告诉他，「应该和我们是同期到的。你们去查查就好了。反正就是例行公事，我们跟你们一道去看看，倒是不奇怪嘛。」
　　垂下眼睑，小华哥轻叹着：「看起来我没有理由拒绝了。」没有去理会旁边容老二冲他嚷的一声喂。
　　「走吧，」小华哥扶着桌沿，「或者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其实这是婉拒了。等着小华哥和容老二把消息带回来同样可以达成目的。
　　然而其中有时差和信息差，不能实时反应。何况小崽子们理解的全是两两三三的，王烨和封瑶尚未理清事情的起讫，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有事待毕。
　　刚想琢磨着委婉推拒的说辞，封瑶就打断了莫辞的思路。
　　「不了吧，」封瑶如是讲，「又不是路上不能说话，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可以在路上顺便互相解释了啊，用不着特意找一个背人的安静地方闲谈。」
　　尽管乍一听不明事理。仔细想想，封瑶还自认为够给他人着想，省了不必要的时间。然而在其他人眼中的直言可能就不太是他理解的意思了。
　　被噎了一下却面上不在意，小华哥说话时的神态仍然平和：「千里迢迢过来，你们不累吗？不如就在此地先做休息，等着我们的消息。」
　　「不累啊。为什么要累？我们又没干什么，」封瑶不仅自己否定了，还真挚询问了但漠他们，「难道你们很辛苦吗？需要休整吗？」
　　固然解围得直截了当，效率奇高。哪怕心知肚明封瑶是真的不清楚，他们不可能在此承认困乏。尽管有些不留情面，如若不然便失去了行动的资格，以至于他们安静不言全当默许。
　　「那就是不了。」封瑶如此总结。
　　「没有别的问题了吧，」封瑶催促着小华哥和容老二，「没有问题我们就走吧，别再多耽搁。」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器。封瑶少经人事更不知道交际往来的暗语。反而却是小华哥和容老二缄默不言，因为有些推诿不能在明面上言语。
　　短暂的静默中，小华哥皱着眉叹了一口气，和容老二交换了一个眼色。
　　「行吧，那走吧，」容老二揉了揉眉心，「我带你们过去。」
　　王烨忽地出声：「小……那宋未华呢？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只是走半程，」小华哥代替容老二回答，「我还有事情待处理。等一会儿要先去办谷中事宜，我会和你们汇合的，不必担心。」
　　继而，小华哥停顿了一会儿，松开眉心就抿嘴笑了。「你们大可以相信容无暇。他很厉害的。」
　　「你这么说我可开心不起来。」
　　容无暇瞟了一眼小华哥，对后者的偷笑没辙了，只好转向和小崽子们讲：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因为不能暴露你们的存在，所以我不会管你们的脚程，你们可要跟紧我。」
　　虽说是这般，瑞阳谷中贵为大弟子的两位却是步伐平缓。甚至见到小崽子们走走停停地观望谷中环境，脚步有意放慢。
　　「诶，小师哥，」容老二翘起大拇指朝后一指，「这孩子大概是另一个你亲自带上山的。」
　　被话里点到的两个人俱是一愣。
　　「怎么说。」小华哥起了兴趣。
　　「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容老二指着王烨笑得开怀，「这小子认真地告诉我，“心不诚上万阶长梯会被弹出去”。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吗？他居然信到现在才知道内情，不会觉得思想很单纯嘛。」
　　王烨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直到小华哥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就捏拳半遮掩嘴巴轻声失笑。
　　「不要破坏小孩子的天真啊，」小华哥眉眼弯弯的，「确实是我会说出来的话。当年你不也是这么骗我的嘛。」
　　「这不是重点。」
　　容老二晃了晃头。王烨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哦，明明是在瑞阳谷长大的，居然还在门口迷路了，」容老二嘻笑着，「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什么好。」
　　不然这不算当面点人吗？王烨紧蹙眉心，气鼓鼓地盯着容老二。
　　「瑞阳谷变化太大了！」王烨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不仅不为所动，容老二揉着右耳和小华哥讲：「哇，你听到了什么吗？风声好大啊。」
　　「现在没风。」小华哥颇为无奈地瞧了一眼他。
　　「我心里有，」容老二在耳边摊开手，「在我心里刮起了好大的风，哗啦哗啦。」
　　「被无视了呢。」「被无视了。」
　　「好可怜呐。」「真坏啊。」
　　循声而望，王烨恶狠狠地回头。莫辞和但漠在与他的目光相撞前就已经各朝东西偏过了脸。只留下封瑶在他们旁边奇怪地眨了眨眼。
　　望楼距离容老二他们的宅邸不远，光是走路就能抵达，无需动用其他的灵力做术法。固然小华哥有事缠身要半途离去，却尽职尽责地把他们送到望楼楼脚才告辞而奔赴。
　　自小华哥走了，容老二仍是那副嬉笑留于表面的漫不经心。容老二不曾多说一句，抬手对掌望楼的识别系统，认证成功便领着他们直走观测中心。
　　望楼全塔通而空，没有楼梯环绕，如同八瓣雪花的法阵刻印地面。阵眼立着一座石台，石台上有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灵力球在半空悬浮。
　　容老二率先走上前，手覆在石台一处，就有蓝光从他掌中向石台整体外表荡漾。灵力球旋转一周，蓝光自顶部下来圈定扫过石台到整座望楼，直至向上汇聚到塔顶立起的天线。
　　「识别成功，」机械女声无起伏地读，「欢迎二代用户，已认证，内门弟子容无暇。请输入您的指令。」
　　「扫描瑞阳谷灵力场，勘察有无异常波动，上传异常的实时位置。」
　　「好的。执行命令，正在搜索，等待结果，」灵力球由蓝光笼罩，「很高兴为您服务。」
　　不比十几年后的技术发展，巨细无漏的全面覆盖搜查仍然需要一定时间等待。容老二倚着石台了无事事。小崽子们见到了，一窝蜂地凑了上去拥在他的旁侧。
　　「这个和瑞阳山庄的好像，」王烨最先问，「这套系统是和瑞阳山庄相连的吗？」
　　容老二格外不解。「这套系统是当初师父和逐溪家的专家团队一起研究设计的，为什么要和瑞阳山庄联系啊？」
　　「可瑞阳谷挨着瑞阳山庄啊，」王烨比他更疑惑，「两边关系不应该很好的嘛。」
　　「只是互相作为邻居，又不一定非要和丽饶有交流啊。」
　　「那为什么，」王烨及时刹住了话茬，「等等，丽饶？」
　　「丽饶啊，」容老二理所当然的，「你一开始不就想问我有关于丽饶的事情么。」
　　「友邻不应该是瑞阳王吗？」莫辞犹疑。
　　「瑞阳王？那是谁啊，」容老二说得真诚且自然，「我们的隔壁是丽饶领主啊。」
　　「丽饶？」莫辞和王烨一寸一寸地转头，共同看向但漠，「领主？」
　　「全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漠眉心一跳，「这个时候我还没诞生呢，但以理也什么都没和我说。」
　　「但以理？」容老二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又惹什么事了？」但漠下意识地回道。
　　容老二倚着石台，神色晦暗不明地端望着他们。
　　「没，我只是惊讶，」容老二语气淡淡的，「你们居然认识但以理啊。」
　　安静了许久的封瑶，听到这句半是感慨半复杂的话，立时疑问：「所以你刚才说的丽饶领主是谁？」
　　「他啊，他和但以理有点儿关系，是……」
　　没等容老二说完，程序运行完毕，光束聚拢而将扫描出的结果投影到石台表面，形成立体建模。
　　「已搜索到三处灵力波动异常，符合条件要求的有一处，相似概率为百分之五。」
　　「这概率已经不低了，」容老二正色转身，朗声命令，「放大，确定方位和具体地点，我去实地勘察。」
　　「好的。正在为您定位查询，异常位置处于——」
　　他们重新走进了后山里。
　　「确定是在这里吗？」莫辞走上前去看王烨手中的导航地图，「你这次没有拿反地图吧。」
　　「没有，没有，都说没有了，」王烨没什么好脾气，「刚才是意外，我故意的好吗？再说了，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我能不知道瑞阳谷的方位么。」
　　但漠悄然举手。「我对这次发言持保留意见。」
　　王烨感到怄气，差点一脚把自己踩滑出去。
　　「她为什么非要去这里？」封瑶偏头扫了一眼地图，「我还以为她更愿意去到自己小时候的形象身边。」
　　但漠说：「可她失去记忆了啊。」
　　「即便失去记忆了，看到小时候的模样总会感到熟悉吧，」封瑶指了指地图上标出的一点，「而且你们看。她还在不断移动，却始终在这一个范围内，像是在寻找什么。」
　　「能是寻找什么啊，」王烨嗤笑，「总不应该是她把自己的记忆埋在这里了吧。」
　　仍旧清醒的另外三人各自沉默，异同暗暗地向王烨抛过去一个眼神。
　　王烨被无声呛住，小声地给他自己补了一句。
　　「我随便说说的。」王烨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