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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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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屋子里吃过饭,抱着师父衣服出门浆洗。
徒弟作势害怕担心师父,齐云也知一连几天行事我行我素,不能放任自己如此,四明几句话便让齐云近段日子留宿这里。
牙印位置不算高,平日里的衣服能完全遮住。也不算低,稍有拉扯,就能看见锁骨处的颗颗鲜红。
四明帮师父后拢墨发时,不小心刮碰衣领就能看见几分。他不在乎探来的视线,面上毫无显露。
继续天天跟在齐云身后,唯命是从,对师父的事上心又周到。齐云最近住在四明屋里的事不难被知道,这种架势很难不联想,一副吃到嘴里心满意足又护食忠心耿耿的小狼模样。
四明素来对人客套疏远,只对师父的事上心热络。没想到竟是存了这般心思。
寻了独处的机会,生死官问道,“伤是四明咬的?”
齐云没有否认。
“你分明是以身饲狼,好在这狼全心全意只要你。”
齐云听不明白,四明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怎么会像善于攻击富有野性的狼。
“他不是狼。”
生死官笑着看四明走来,“难不成还是只猫。”
齐云当然没看见过四明对其他人警惕的眼神,四明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两副面孔,饶是他也没少受这待遇。
齐云才是那只猫。
少年人的针锋相对,虽然四明面上没显,清源感觉得到他的复杂冷漠。
心性纯良的善伤人心,疯狂薄凉的人全心全意对兄长。
他思想斗争了很久,背着兄长堵了人,“你若对兄长好,大家相安无事,若恩将仇报,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四明看着他的眼睛,偏执狠厉,毫无畏惧之色,笑了,“我发誓。”
琅琊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明明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心里就是很难受,不安又纠结,仿佛心中贵重之物让人夺走。
可他想不通,找伴侣人之常事,齐云不过是像他一样,他为什么会痛苦,难道仅仅因为对方是男人,可他自认不是带着偏见的人。
他不明白,也不知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丹熏专心备嫁,成亲前不打算出门,以免横生枝节。
本是惊涛骇浪的一件事,各怀心事的局面下,竟轻易被接受。
驻地太过忙碌热闹,大家都在帮忙,齐云自请外出的活计,奔波几天,精神有些吃不消,他自知不是虚弱之人,私下找了生死官。
“你怎会患上离魂之症!”生死官当即坐不住,强压声音。
混沌生万物,可有魂无体,可无魂有体,可有魂有体,可无魂无体。
先天一魂一体者,魂魄分裂形成多魂一体,是为离魂。所出魂魄休养生息,待到长成各有意识,交替出现掌控身体。
起因不详,治疗不详,只有病症和结果略有记载。离魂之症,终使疯癫痴傻,或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齐云神色淡淡,“我还有多长时间?”
生死官心口堵着一口气,“得查。”
“我带着四明到地面住,你想办法让清源多来陪陪我,其他不如随缘。”
“不打算告诉大家?”
“你是多狠的心,让我余生在怜悯悲伤的氛围里浸染愁苦。”
身为挚友,生死官懂,对濒死之人的讨好与关怀其实毫无尊严。
说与不说,都是遗憾。
四明不知师父为什么搬离,但知只有他们二人时,便不想问其中缘由。
生死官给清源做了硬性安排,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一分为二,一份用来练功,一份待在地面。
持帐使不明所以,清源求之不得。
琅琊想找齐云谈一谈,一直不得机会,此番不打招呼离开,身为好事将近的中心人物,没有合适理由不好上来。
如果按部就班,琅琊和丹熏相敬如宾到老,清源、华盖和持帐使长成一方小将,生死官领导族人生存壮大,四明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一人天地间游荡不知所踪。
或有人,偶尔忆起并肩伙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痛叹气怀揣懊悔。
如果没有意外。
明明可以望到结局的故事,却总被打散重拼。
……
大婚在即,丹熏失踪。
四处寻找,毫无音讯。
没有人打算告诉齐云,但清源在兄长面前实在算不上好的伪装者。
齐云跟着劳累几天,有天清晨起不来身。无能为力躺在床上,只有脑子可以思考,突然想明白发病的源头。
原本以为自己幸运,虽然受了伤但还是活着把东西拿回来,原来代价已跟在身子骨里,现在想来,自从回来,身体每况日下,以为是伤没养好。
四明仔仔细细照顾师父,收拾完无声无息看着人走神,良久转身出去。
齐云教徒弟不算尽职,如果多花点时间,肯定会发现一点端倪。
四明不是底子薄,而是他炼的术从根基上和他们不一样,死里求生的本领肯定不会标榜大爱无疆的字眼。
也许真有人可以这么修炼,不过大概没机会传播。
在地下寻了隐秘之地,炼化周边草木动物。只要有生命就能感知,一丝不够就用更多来拼凑。
四明闭眼打坐,额头冷汗直流,直至背后衣服湿透,才得到想要的答案。全无力气趴在地上,良久,擦了额头的汗,前往生死官驻地。
这边暂且不提,话说回来,此时部落散落,人少族多,一族只有一位长老。那两族族长和长老,平日里交情不错,结拜为四兄弟,两位长老尊族长为兄长。
平日里有事情大家都聚在一起商量,互帮互助,打猎也是结伴而行,并两族之力,族人占部落算多的,因此话语权也多。
生死官一族算异军突起,改变了人数占比即优势的局面,实打实的力量打开大家奋斗的另一方向。
新趋势的形成必定会迫害旧局面下的受益者,看生死官不顺眼也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插手几次,并不能改变大趋势。
几人碰头商议,总不能让人夺了话语权,让半大小子压老人一头,思来想去自己也得变强才行。
时代使然,道义情理全凭一念喜恶,伤害不能带来愧疚,捷径没有放弃的理由。
目的是不劳而获,为了做成前无仅有的事,找了不少资料,寻了珍贵宝贝,竟也算得上奔波劳累,一面做人看似光明磊落,一面做鬼实则见不得人。
丹熏体质稀奇,自行修炼优势得天独厚,对于他人何尝不是好材料。
谋划了很久,避过众人视线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在大婚前将人掳走。就算怀疑结仇人家,他们几人早已闭关。
这是他们的计划。
藏在暗处时刻关心着外面。事发几天,大批人员追踪觅影,毫无线索和进展,足以证明此番思虑周全。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派了人手帮忙。再过些时辰,这世上不会再有丹熏,对方联姻失败,而他们功力大涨。
如果对方都是正派,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华盖一无所获来问生死官怎么办,在窗外听见四明的话,脚步一顿迅速离开。生死官不知外面响动,身为族长,要顾及的太多。
之前他察觉到四明和他们不一样,不住一处又无害人,所以并不打算告诉挚友,等他自己发现。
不过这不代表生死官不防备四明。
“你为什么帮我们?”他知道四明最不想看见的事就是被师父发现异样,如此损害自己身体很难避过齐云。
“师父病倒了,别去打扰他。”话落转身。
态度很明显,只提供消息,不卷入纠纷。
事关齐云,不会有假,可即使有了这条线索,怎么做还是个难事。
压下对齐云的担心,生死官找来些年轻人,到四明说的地点附近滋事,放火打架动静越乱越好。
他们就可以趁乱溜进去救人。
华盖不管不顾闯进一处不显眼的石屋,原本地下入口不好寻,华盖也是急红了眼,每一掌都使出全力拍向地面,很快塌陷凹处。
循着通道向内走,没有暗器也没有阻拦,大概布置的人没想过会有人闯进,也或许是不相信任何人,不能暴露见不得人的阴晦。
地道里有两人,分别是一族族长和另一族长老,听见异动出来,见到来人俱是一愣。
华盖不管那么多,虎目圆睁抬手出招。
近身而战,华盖就知道自己没来错,狐族嗅觉灵敏与生俱来,丹熏的味道身为兄长绝不会认错。
手下杀招不断,地道不算宽敞,两人不想闹出大动静,手下犹疑躲闪之间,让华盖钻了空子往里闯。
追赶之间,三人都负了伤,两人有些吃力,华盖好像不知疼痛有无限气力,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地道尽头是宽敞的房间,宝物散发幽幽亮光围成一圈,空中悬着四颗丹药,缓缓转动吸收灵气和力量,下方石床躺着一人,不是丹熏还能是谁,女子面容平和,没有明显起伏。
两人的拖延战术还是起效了,华盖堪堪见了丹熏最后一面,药丸发出金光,丹熏整个人消失,只有黑色力量被吸食,在空中留下残影。
“成了!”后面的人声音隐不住颤动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