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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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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鋆摸了摸下巴,“这得先找到她才能知道。”
“你说的容易,去哪找啊?”
陈子鋆无语地拍了薄荷脑袋一下,后者哎呦一声,“动动你那吃素的脑袋好好想想,一个母亲,在人间飘荡一年,她最有可能在哪儿。”
这一下子好像把薄荷打醒了,恍然大悟道,“徐笛儿身边!可是,这和你打本少脑袋有必要联系吗?”很认真地问。
陈子鋆挑眉,默默离他远点,“现在开始,轮流定在医院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我就不信不能守株待兔。”
安全局里,人力不足,这种小事,能动用普通鬼的情况下,是不会浪费自己兵力的。虽然熬几个夜对他们也不算什么。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
局里最不缺的就是伶俐不起眼的鬼,因为有香火、相对自由,每一个都很乐意干。古月他们只用往下派任务就行。
“你叫本少干嘛?”薄荷刚才在思考,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问。
第二天早上。
苏黎和莫名上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医院大楼。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看见了。没有过多理会,按部就班地往办公室走。
陆陆续续有同科室同事上班,在办公室门口对他们说早上好。偶尔会有一两个被叫进去,苏黎从办公桌里拿出记录,微笑着对他们说那里需要修改注意一下。
陈子鋆悠闲地走进来,“苏医生莫医生,来得早啊。”
“陈警官来得也不晚。”莫名笑着想说什么,却不想苏黎开口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徐笛儿这个女孩。”陈子鋆也不绕弯子,坐到椅子上看着苏黎的眼睛说道。
“那可能要让陈警官失望了,我们只是医生。要了解她,找社会福利方负责人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莫名略感诧异地看了苏黎一眼,后者毫不在意,挂上职业微笑看着陈子鋆。
陈子鋆略一顿,笑道,“苏医生说的不错,那方面我们也会了解,不过周遭调查也是为了了解得更充分。”
“既然陈警官执意要问,作为公民,我们会尽所能回答。”然而莫名觉得苏黎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苏医生觉得徐笛儿的情况怎么样?”陈子鋆身体微微前倾。
“我只是个心理医生,相信我们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会说出更具专业性的见解。”果然啊……
“苏医生认识负责徐笛儿的志愿者,或者和精神科医生关系特别好吗?”
“不全认识,只是见过一两个。至于医生,一个医院的同事,见面也会打招呼的。”
“那就是不太熟咯。”陈子鋆动了动手指,“那苏医生是怎么去离那么远的地方顺便帮不熟悉的志愿者看孩子的?”
“巧合。”面对陈子鋆的处处紧逼,苏黎平淡地回答,连表情都没变过。
“巧合。”陈子鋆重复着,皮笑肉不笑。
再往后的问话,苏黎的回答只有‘不清楚’、‘也许’之类的。
莫名都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接了,刚看向苏黎想提醒一下。
“莫医生有别的想法吗?”陈子鋆的声音响起。
突然被提到的莫名一愣,把眼神转向他,“没有。”
“看来苏医生和莫医生只是个守法的良好公民,什么都不知道。”
“很高兴得到陈警官如此肯定。”
待陈子鋆离开后,莫名看着苏黎,“你今天吃枪药了?”
“你买的啊。”苏黎看也不看他。
“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惹到你了。”莫名凑近问道。
“明明毫无干系,他都能找借口上来。”苏黎眼里有着冷意。
莫名笑了一声,“如果说,他原来只是有点好奇,经过刚才警民一家亲的友好交谈,现在就应该是重点怀疑。”
苏黎不理这个话题,“你最近离他远点,我总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他,不会是怀疑我们俩个的身份了吧。”莫名收起笑容,认真地说。
“他没那智商,顶多看上你了。”苏黎也是认真脸。
莫名不知道说什么,一时语噎,半天说出一句话,“你离弯不远了。”
另一边,陈子鋆一大早就去找守在徐笛儿房间附近的鬼,了解情况,可谓兢兢业业。然后就上楼找人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他自认为最近没有做什么事得罪了苏黎,他怎么那么大敌意,是对自己,还是对警方?
他打算回去好好调查一下两个人的资料,反正这边有鬼盯着,晚上再来也不迟。
然而,等他到安全局,赵柯给了他一个炸弹般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没心思查别人了。
“什么,整整三十个!”陈子鋆很是吃惊,站在赵柯电脑边上。
“自从那边发现徐笛儿母亲死后没有记录,就从这个时间段查到现在。他们也很意外,这个数远超正常标准,已经转为紧急处理。生死官大人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陈子鋆手指敲着桌子,“这些鬼都是哪里生人?”
“这是目前为止他们最大的共同点。”赵柯敲了几下键盘,一张统计图出现。“要么是在山海城死的,要么就是山海城本土人。”
“这是在挑衅我们安全局啊,赵哥。”紫嫣忍不住道。
陈子鋆摇摇头,冷静地说:“如果这是挑衅,未免太过隐晦。”
“所以你更倾向于,一个针对山海城施展的阴谋。”古月看着陈子鋆说。
“或者,做这一切的人就在山海城内。”
“老大,有情况。”曲哲突然站起身,左手边的八卦盘发着淡淡的光芒。
医院里,徐笛儿的灵魂正坐在靠窗户的床边上荡着双腿,看着自己本体在床上安静的睡颜。志愿者姐姐在房间另一边的床上,两张床中间隔着帘子。
一阵诡异的风吹进屋子,徐笛儿的灵魂猛地抬头,待看清眼前的情景,即使压低声音也透着惊异,“妈,你怎么来了?”
“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这么多人来找你,我怕……”被徐笛儿叫做妈的女子,穿着被火烧过的残缺衣服,外露的皮肤上有着可怖的焦肉。可对徐笛儿的关心和作为母亲的温柔却是掩盖不住的,轻轻拉起徐笛儿的手。
“妈,我没事,我可以应对的。你快走,他们要找的是你。”徐笛儿是在变痴呆后,才能看见母亲。
可是即使再怎么想母亲,奢望有母亲陪伴的日子,她也不能为一己私欲害了母亲。
“他们再怎么怀疑,也找不到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说这话也是很心虚,她并不知道这一个又一个的人都是什么立场,看起来也不像一伙儿的……
“笛儿,妈是不是真的错了。如果当初听你的劝告,就不会是现在的情况……”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也是徐笛儿勉强能听到的。
徐笛儿一下愣住,片刻之后抓住她胳膊,让母亲看着她,“不,不怪妈妈,是爸爸的错,是怂恿妈妈的那个人的错。”她语气坚决,令原本有着犹豫后悔的母亲也是极其意外,四目相对,她母亲极其慎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出现了,就别那么快走。”突然声音响起,母女俩脸色皆是一变。
夜间的平静被突兀打破,一边的志愿者姐姐,却毫无反应,很显然,她被空间隔绝了。
徐笛儿下意识推母亲离开。
“徐太太,你离开了,你女儿还在。就算你把她也带走了,她可以远离本体,却不可能永远不回来,毕竟还有少部分灵魂没有脱离。”陈子鋆十分冷静地靠着门框站着,也不出手阻拦。
徐笛儿母亲立刻停止了动作,本能地伸手把女儿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惊恐又坚决的语气。
“特别安全局,我们所为的是一个真相,然后依照规矩办事。”陈子鋆缓步走进房间。
“我知道你们。”徐笛儿母亲的手缓缓放下,有点颓唐地坐到女儿边上,紧紧拉着她的手。
人变成鬼后,会知道地府,会看见鬼差,可安全局是为人间而设,徐太太的知晓倒是有些意外。
陈子鋆的眼神变得凌厉。
“那就开门见山了。徐太太,徐强是你杀的吗?”
“是。”没有犹豫,没有辩解,声音虽然唯唯诺诺的,但是很清晰。
“妈……”徐笛儿焦急地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其含义不言而喻。
徐笛儿心里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对母亲如此坦诚的安慰。很奇怪的感觉,她明明应该维护母亲,可是强烈的是非感在内心深处大声反驳她。
就像她虽然讨厌父亲,却依旧珍惜最后的亲人,就像明明很想让父亲受到惩罚,却在那天晚上拼命劝阻母亲。
“不是我妈,是我干的!”徐笛儿突然大声说,“我讨厌他,把我们好好一个家过成这样。我妈累死累活赚的钱,被他抢去买酒,他从来都不管我们的死活。别的妈妈可以化妆,逛街,买新衣服,凭什么我妈就得像一个……仆人。我们可以忍受贫穷,可以接受别人嘲笑或同情的眼神,可以任劳任怨,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妈要每天被打被骂!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为什么不能得到最好的对待。他害了我妈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连死了都不让我们安宁……”说着说着,就是泣不成声。
她母亲一边哭着摇头说不,一边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徐笛儿其实并不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徐强死的那天晚上,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让她心性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了。几日来的担忧、想念、害怕,没有一刻不在折磨她,与此同时,对那个父亲的恨也是疯狂蔓延,她可以不恨他对自己不好,却不能原谅他害死母亲。
其实,更像用恨意支撑自己不崩溃。
这些话,她从来不曾说过,如今一股脑说出口,像是抽干全部力气,有些发软地瘫靠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