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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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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前脚走,莫名就从门外跑进来,看到几个人的表情和明显没有苏黎的空间,即刻意识到什么,转身又要走。
古月扶着门,晚了几秒,没太明白发生什么。
“不许去。”陈子鋆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他说的。”问句,没有一丝疑问,“我是他弟弟,即便不是亲的,下场总比苏黎强。”
古月刚接受爱人突然脸色大变往安全局赶,几句短暂交谈的时间推理出,这么多人苏黎还被带走如此迅速,并且没有打斗痕迹,只可能是自己走的。
这边,“你想让生死官怎样,背负骂名徇私枉法,还是左右为难大公无私?”门外又走进一个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神情的持帐使。
“你来干什么?”莫名心生警惕地看着来人,把古月往身后带。
“不是吧,兄弟一场,你就这么想我?”持帐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血缘兄弟尚有兵戎相向一日,说到底你们才是亲兄弟。”生死官不由分说带走苏黎,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莫名是不信的,但知道的多少,他不介意。有些事早点说清楚也好,这样谁也不用多费口舌。
莫名向来行事说话圆润得体,不会和谁红脸说狠话,此刻的他既熟悉又陌生,持帐使收起夸张的表情,什么也不说,认真地看着他。
良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等莫名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又道,“我是来当人质的,生死官说了,要是苏黎回不来,你们就杀了我。”
深刻的震惊写在脸上,不用掩盖,也伪装不了。
莫名看着持帐使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颇有当人质的自觉,才相信这不是开玩笑,“他疯了?”
表面上随时可以割袍断义,实际上还是会担心。
“只是太了解你们脾气罢了。”手腕并在一起举到眼前,“如果不放心,我绝不反抗。”
莫名很生气,生死官这一行径成功地让他不知道气什么。站了很久还是转身坐到持帐使对面。
持帐使默默把手放下。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按照自家哥哥护短的性子。但是莫名担心,虽然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给他。
既不想莽撞行事害了苏黎,也不想留朋友一个人在狼窝。
虽然是上司,虽然修为深厚,多对一,暴怒上头,还有随叫随到的九州幽兽,还是不能走。
赌,一次。
地府,生死官的大殿上。
“本官知道你在找什么。”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杜绝一切可能外泄内容的可能。
“有话直说了,你和主笔使都有缺失的记忆。你们的过去本官知道,也可以给你们看。”
苏黎一言不发站在下方,话题很难不感兴趣。
“讲明利害,你再选择。一旦恢复记忆,你们就再也做不成苏黎和莫名,不,可能连忘川使和主笔使也当不成。”
生死官知道他不在乎,继续道。
“还有现在的朋友,如果过去重新打开,你们将卷入无边仇怨,生死难测。对了,还有件事要通知,你的记忆是前生,主笔使的记忆是某个人,是被过去的某个人,亲手抹去的。”
苏黎神情微动,“是我?”
“你相信自己过去的选择吗?”反问,其实已经是回答。
苏黎努力消化了这个消息,“他的事是不是你们都知道。”
“本就不打算瞒,你的故事倒再无人知道。”
影响越恶劣的才要严加保密。
“之前的我,有未完的心愿吗?”
“应该没有,大杀四方,大仇得报。”眼前又是那一日血流成河的鲜艳,墨发翻飞冰冷如斯,“仔细来说,是同归于尽,但按他的性子,很难不为你复仇。”
就算不是当事人,也能理解当时的心情,这才是抹去记忆的原因。
苏黎沉默着,生死官等着。
“上一世,我爱他吗?”
生死官并不意外,“自然。”
“他……”想问出口,答案好像又不想知道。
又是沉默。
生死官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染上几分怀念,“其实,这么久,本官也有点想念那个时期的友人,和颜善笑美口善言,鲜衣怒马满腔热血,颓唐冲动志向满怀,知世故不世故……可是再好,我也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纵马繁华过,人间已无我。
“属下,不想找了。”
真的是很善变一男子,决心黑暗里行事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此刻又全心全意地信着生死官。
“即使如此,该受的刑罚……”
“属下愿一人领。”
莫名和左七一直能联系,她和暖儿只是被关押,并无大碍,也同样没有苏黎的消息。
再见暖儿,换了干净得体的装扮,也算巧目倩兮。
“苏先生受伤,干娘在照顾。”
持帐使丝毫没有作为人质的自觉,虽然也就一天,坐了一会儿开始参观安全局,无人有耐心陪客人,意思意思任他走来走去。
暖儿带来这个消息,让几个人震惊了一下,下意识找持帐使,也不是要开打,发现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只留下传音的符纸飘在空中缓缓燃烧,“你们可以下来带人走,我就不久留碍眼了。”
账可以日后算,人必须马上见。
生死官不打算暴露安全局和苏黎莫名的关系,没大张旗鼓地把人带走,安全局里的人也没理由上赶着递话柄。
安抚下陈子鋆,戴上宽大的斗篷隐去身份,古月跟着莫名匆匆往地府赶。
忘川使的府里,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散发黑袍,屋内是浓重的血腥味。
左七站在门口看见人,拦着人往外走。
“怎么了?”
“处理完伤口,让他休息一会儿。我们刚出监牢就派鬼打听,生死官把人带下来,先在大殿上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径直到刑房,所有鬼卒都被赶了出来,连廊外面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不断,却没听到一点人语声。之后生死官下令放我们出来,我看见人的时候就是全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本一身白。”
莫名的拳头握得更紧,“你说,看见他的时候穿的是白色长袍?”
“是啊,不过衣服不是我脱的。”左七以为他说的是这事。
古月感觉莫名表情不对,“怎么了?”
“白底墨画锦缎,是忘川使降生时的衣服,后来有常服官衣,便很少穿着。常人受刑怎会穿白衣?”
除非疼痛难忍不能自控,现出原始形态。
不用明说,话落,几个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莫名更是后槽牙使劲转身就要走。
古月眼疾手快拽住胳膊,让他别冲动,屋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忘川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冲进来的主笔使,“莫名……”气若游丝,空气涌进口腔,呛人的血腥味,其他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人是谁,莫名,读懂了目光里的声音,握着他的手俯下身子,“不查了不查了。”
“对不起。”因为贴得近,才勉强听清。莫名顿时眼角发红。
忘川使这幅样子并不适合移动,就留在地府养伤,主笔使左七暖儿轮番照顾,也很周全,生死官持帐使恰巧地没有出现过,暗地里倒是送了一大堆滋补疗伤的药丸法器。
生死官严惩忘川使的事情瞒不住,后者受刑被抬出的样子许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也没打算封锁消息。
两位长老闻声前往大殿问询忘川使所犯何罪,值得用上最狠厉的手段,只有罪大恶极之徒,才会舍弃刑房里的刑具,选择可以折磨灵魂□□的法阵。
生死官生气与否,看不出来,所犯罪行在何处后果如何,探查不到。连嘴不那么严的持帐使那里,都没套出只言片语,
若不是伤势严重,刑房还残留血迹,地上有阵法用过的痕迹,真像闹剧一场。
此刑一挨,在生死官面前,就算没什么秘密了,也不会有其他人再受处置。
忘川使照例心态之好,让莫名快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只有他隐隐知道,这一行,苏黎莫名不会面临分离,生死官再也找不回他的挚友,有人疼在身,有人痛在心,亲手断了自己的希望。
看向挚友的眼神丝毫没有愧疚,满满都是欣慰,一世遇见是幸运,二世相逢是恩赐,现在的静世安好足以填平好奇背后的隐患。
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又亲手抹去他人的记忆,忘川使的人品就是这么不可恭维。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一板一眼的救世主,有私心,眼界小,心胸狭隘,也挺好的。
莫名不知道挚友内心洋洋洒洒半篇的世界名著,微微蹙眉,“为什么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应该是操心老父亲照顾不省心儿子。
“你瞎了。”不假思索。
空气一滞,莫名嘴角扬起冷冷的弧度,“极刑伤到脑子了?”
一两天的贴心照顾,让他差点忘了莫名一言不合一挑多的暴脾气。
“我错了。”
“晚了。”
不是每一次的认怂都能得到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