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第 61 章 ...
-
晚些时候,陈子鋆把部分文件锁进保险柜里,文件上面是一张符文,如果不是本人力量触碰,符文就会连带其他文件自燃。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古月应声推门坐下,透过他身后的窗户看外面。她曾像现在一般,什么也不想,就望着天空上的太阳,光明却没有温度。
狐狸是不怕冷的,年幼时再寒冷的冬日,都可以肆无忌惮在大雪里飞奔追逐嬉闹,累了就躺在洞外欣赏天空,想着今天的云走得快了还是慢了。
“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冷静?”
不是质问,说不好是什么感受,像疲惫的旅人询问尚有精神的同伴,像困得睁不开眼的母亲哄着闹觉的宝宝。
陈子鋆的手指搭在表带上,一时间脑子里想过很多东西,古月并不着急要答案,就这么等着。
“苏黎处理好了一切麻烦才走,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麻烦的人啊。”
在古月印象里,陈子鋆是个心有骄傲的人。
虽是笑着说的,但这表情估计自己都看不下去。“好了,开玩笑。”
古月目光里是心疼和同情,摩挲着一支笔,一时间无话。
陈子鋆换了话题,“你很久没回族里看看了。”
顿了一下,“我不想让他们看见这副样子,过几天的。”
“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古月抿了抿嘴,“族长找过你了。”
陈子鋆没有否认,“他只是担心你。只要你好,回不回去都可以,原话。”
说不感动是假的,那位老人家一直格外宠溺她,包容她的每一次任性。
狐族长老需要在族内恪尽职守辅助族长处理内外大小事务,每一任族长优先从四位长老中选,备选由五位共同举荐。
洪泽族长有意把族长之位传给她,最名正言顺的方法就是让古月先当几年长老,然她为了给刚成为安全局局长的陈子鋆帮忙,义无反顾逃了竞选长老。
祖宗规定不敢违背,洪泽族长当场气到说不出话,全族都以为古月会被驱逐狐族。
有溜须拍马的在族长面前编排古月,却遭族长训斥。古月回族行叩拜大礼表达歉意,还不是当场就原谅了。
洪泽族长为人雷霆手段,却把菩萨心肠留给古月。
她眼睛亮亮的,“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点礼物,你和我一起回去,看望你族长爷爷。”
“得,又占我便宜。”陈子鋆话里抱怨,面上嘴角带笑。
回到安全局,是因为自己想走出对的一步,看开,事情才会真正过去。
其实,在钻牛角尖的人何止她一个。
字条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本是槐花庭院闲散之人,衣襟沾茶,肩负朝霞,风起鹤鸣,眉挑烟火过一生,怎料一眼跌进红尘。
议事的偏殿,此刻只有生死官、持帐使、大长老、三长老四人。
三长老先开了口,“先是心软留下罪人胞弟,再者忘川剑重出山石,后有长得和琅琊一模一样的人,现在种种动荡,我就不信和他们毫无关联。”
此次会议看来不只是议事,还有讨伐的意味。也是,这些事每件都违背长老们的意见,早就耿耿于怀,只不过找借口发泄。
“长老慎言,齐云的罪行并未定下。况且据眼线回复,并未发现安全局、忘川使有不明联系。”
“就持帐使你派的那个线人,谁人不知道他……”
“老三!”大长老脸色一变。
他是最听大哥的,也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手杖用力点地不再言语。
生死官拦下想说些什么的持帐使,“今无证明必有关,岂长老欲杀无辜。”
“没有,老夫前来只是就事说事。”
生死官抬手,愿闻其详。
“安全局辖域出现恶劣命案,墨主理应受罚停职,忘川使主笔使查案不力,应在府中反省不得外出,持帐使监管不严,身份特殊戴罪立功。”
持帐使听前面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两位长老在这里给自己人欲加之罪。没想到后面还有自己的事,反倒气笑了,“行啊,别光说不做,我现在戴罪之身,那两位大人的工作辛苦大长老三长老,墨主的处罚麻烦您亲自去狐族下达。”
生死官不动声色用赞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墨主不只是地府的人,还有狐族这座大靠山。千年前那两位长老做出的事,足够他们生生世世在洪族长面前抬不起头。彼时若洪泽已经是狐族族长,那场复仇之战也轮不到旁人。
三长老面色铁青,宁碰厉鬼百千,不见洪泽一面。
他私下问过大长老,“大哥,我们还有忍受洪泽多久,人明明都回到他族里了。”
“就算当时那只狐狸大难不死,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切后果都是应得的。死人债,活人偿。”
他素来听哥哥的话,可还是看洪泽不顺眼。
那个老狐狸从来不给他们留面子,有几回要不是有人拦着,他就要动手了,二对一倒也不是完全打不过,可一旦出手,惹怒的绝对是整个狐族。
事情理亏在先,对不起的是整族。一般的狐狸即使看他们不顺眼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年龄地位在那,场面上还看得过去,如果他们真的对族长出手,绝对是火上浇油。
“就放任不管?”三长老觉得面子上明显挂不住,脸上带着怒气。
“有过则罚,多加监视约束者,及时报动。”交给持帐使一本册子,“汝看有何闲人,适时遣出。”
“领命。”
什么时候是合适,什么样的人手是空闲,还不是安排的人说了算。
两位长老脸色十分难看地走了。
看不到人影了,持帐使道,“不会暗里动手脚吧?”
“早些年或许可以。”
或者当事人甘愿束手就擒,可能还有胜算。
……
轮回殿内,忘川使站立一侧,生死官走到主位翻阅新呈上的汇报。
安静无声。
一般流程是上司看完,询问或者吩咐几句。
他们俩人在正式场合鲜少闲谈。
“忘川剑有与你讲过,上一任主人么?”
第一反应便是试探,虽然很久没听到类似的话,但习惯也不意外。
万物有灵,有人坚信一把同生共死的武器有自己的思想,不然怎么会有刀剑随主人身灭而自裂。
自忘川使睁眼,这把剑就握在手中,那段时间总有人不断试探他是否知晓剑之前的事。周围人的反应透露出一个消息,这把剑前任主人足够令人忌惮。
他相信万物有灵,也不介意多知道危险的故事,但这剑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身边,既没有话本里说的杀戮本性和奇怪响应,也没有对新主人的不友好。
顺从得像一把寻常法器,一点也不像持帐使说的杀孽深重。
所有人对忘川剑身上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只说它重回山石前有两任主人。主笔使对他倒是知无不言,可惜他也没经历过。
忘川使知道的是,这把剑毁不掉也不随意认主。对于地府大人物来说,要么这剑永远不出山,要么一定要控制好剑主。
“从未。”处变不惊地说出重复了千百次的答案。
“本官有一挚友,久之未见,汝若遇之,为言一声,我甚思之。”
生死官的目光里不是别的,是深刻的思念,忘川使不知为何心下一动,“不知何名。”
“齐云。”
若问归期,乌头马角。
……
忘川使和主笔使并肩而行,“成为主笔使前,你有名字吗?”
“肯定不叫主笔,我想想。”
忘川使之前就叫忘川,职位是后来加的,并不在原定排设中,名字起得就显得随性了些。
“好像没有,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随口一问。”
主笔使不多纠结,抬手一挥,现一面具。
往日常戴面具的是忘川使,主笔使只有在见凡人或去人间才会遮面,近来戴面具次数频繁起来。
持帐使不止一次抱怨快忘记他的样子了。
安全局内警铃大作。
“邻市山脉中有一单口洞穴,进去很多人都没出来,但附近从来没有游荡漂浮的鬼魂。”
“情况持续多久?”
“从接魂记录上的地点来看,有数年都是空白。”
“这次是怎么发现的?”
“有一人大限之期将至,接魂人在附近徘徊,看见活生生的人只身进去,没过多久就感应不到魂魄,他也不敢贸然进去,连忙上报。”
“赵柯留下,我们三个走一趟。”
“是。”
山洞外。
“的确感应不到里面情况。”
“结界。”
薄荷试探性地往里走,感觉脚尖顶到一个有弹性的物体,古月拽住他的手,“应该就是这了。”
薄荷伸手摸着结界,“有点奇怪,啊……”
是结界先动的手。
洞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薄荷,事出突然重心不稳前跌,古月连带着撞进去。陈子鋆伸手抓空,连忙在相同位置跟着走进。
洞内石柱错乱但空间足够,三人行走并不拥挤。
几人呈三角形的作战队形前进,以防暗处偷袭。
宽敞的主路上脚印最多,拐个弯,光线变得昏暗,走了几步发现里面有光透出,越往里温度越高,这一路仿佛是从冬走到夏,四周不时响起诡异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