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49、第 49 章

　　第二天早上，莫名洗漱完毕，看到苏黎在沙发上悠哉地坐着，电视里是早间新闻。
　　“大彻大悟？”
　　“当然，没有。你也知道我不能凭感觉去选择，但要画个表列出优缺点，权衡利弊考虑再三，不如抛硬币痛快。既然我不愿意选择任何一种方式去解决，不如等某个时刻，我真切地有所体会，有可以下定决心的契机去选择。”
　　头脑风暴好累，还没有结果。
　　“看心情，看缘分。”
　　“不要这么直白地揭穿，今朝有酒今朝醉，看我烦恼得憔悴，你也心疼对不对。”
　　还挺押韵。
　　“相声界需要你。”
　　“好主意，下辈子。”
　　莫名不是给苏黎提供就业倾向辅导的，继续自己的事情。
　　轻轻的一声在空气中飘荡，“谢谢。”
　　不知何德何能，换有挚友如此。
　　莫名没言语，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这声真诚的谢，上头的命令他至今没弄明白，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问心无愧。
　　朋友和亲人上司，总有一天要选择放弃一边吧。
　　他走进厨房，直直看着窗外。
　　脚步声进门，收回目光，专心饭菜。
　　苏黎进来洗水果，“宋知帧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我有积极吗？”
　　苏黎似笑非笑地看着，根本不需要打太极，他还不了解莫名么，昨儿那几句话摆明是帮陈子鋆。
　　“我只是看出大侄子根本不是爱慕之情。”
　　“当真？”苏黎这方面的事完全听从莫名见解。
　　“追随崇拜多一些，之后还有点被抛弃的不甘，反倒是那个小朋友有点意思。”
　　莫名看着苏黎陷入思考，不再纠结自己的积极问题，安心做事。要是让苏黎知道自己有私心，之后的话就没法说得冠冕堂皇。
　　苏黎没把自己全部的心思告诉莫名，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还得自己体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依旧是不出门的几天。
　　转眼就到年尾，街道染上喜气洋洋的气氛，行人不再面无表情地穿梭，孩子们欢天喜地，大人们眉眼带笑。街面依旧忙，为了置办年货，去旧迎新，期盼着新的一年。
　　火红的灯笼在商场店铺门前挂起，道边红对联福字年画的摊位接连不断，夜晚细听还能感受到几个街道外孩子手痒产生的爆竹声。
　　年，对于人类是件大事，即使像安全局这些角色，也会喜欢过年，喜欢人类热闹的气氛高兴的样子。
　　年末剩的预算给赵柯添了新设备，这一年出世的书籍送到了曲哲手里。至于古月的新衣服和薄荷的零食，就得墨主大人作为员工福利，自掏腰包还得全天跟班，才能满足。
　　古月往年都是和小姐妹一起逛街，今年不知怎的，各族内事务繁忙没有办法出来。女人对商场都是兴致勃勃的，但没有人可以分享讨论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巧的是，他们遇见了熟人。
　　苏黎莫名与地府关系匪浅，有不为人道的渊源，但本质上还是人类，自然需要出门采办迎接新年。
　　“莫名，苏黎，好巧啊。”
　　作为山海城年货聚集种类最多的大商场，临近过年，每天人都很多，苏黎刚刚才听见熟识的朋友碰见打招呼，下一秒这种事就落到自己身上。
　　“既然遇见就一起吧。”莫名的话惹来古月欣赏的目光，挽上他的胳膊，另一边拽着薄荷走在前面。
　　“好久不见。”
　　“嗯。”
　　两人只有两句对话，之后就陷入了安静。
　　苏黎的脸是陈子鋆朝思暮想的，反观是苏黎遇见的难题，解不出答案，反而愈加错乱。
　　挑选商品的路上，古月给陈子鋆使眼色发暗号，他看苏黎平静的样子，觉得不是时候，只能装没看见。
　　四个男人陪古月一个姑娘进了女装店，每个人还都长得不差，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那几个人浑然不觉，古月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苏黎，你们家还有什么要买的就去吧，别都等在这浪费时间，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子鋆表情嫌弃，他们陪古月逛街的时候，她可从来没体谅过浪费时间耗费体力什么的，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是对古月最大的误解。
　　“领带，棉袜，其余的看眼缘。”身处服装纺织区，加上上次买的新衣服还没穿，只差几个小件。莫名掏出钱包给苏黎。
　　“谢谢金主的包养。”苏黎顺口说道，莫名也没什么反应。
　　“子鋆，你也去，自己不用就给薄荷买。”
　　两个人去往男装，古月对莫名很是满意，义薄云天道，“看在你无私奉献大爱无疆的份上，今天我包养你了。”
　　“好的，金主。”
　　这边两人并排而走，陈子鋆怕气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不给莫名留点？”
　　“为什么要留？”
　　“万一莫名看好什么东西呢。”
　　“他自己付钱啊，”苏黎把钱包放到陈子鋆怀里，“过年人多，他总觉得我会弄丢自己钱包，放你那里，万无一失。”
　　“那你还谢他包养？”
　　“习惯了，工资大部分都在他那。”
　　陈子鋆突然想起来上回，偶遇两人付账情景，他真的是间歇性失忆。
　　路过床上用品店，苏黎走了进去，“三套图案，哪个适合莫名？”
　　“上次用他床单给狗擦水，挠坏了。”狗狗的体型有点大，一般毛巾不太够用，苏黎抬眼就看见莫名的床单搭在卫生间的架子上，纯棉吸水，顺手而已。
　　“你们家养狗了？”
　　“走失的，洗完澡就还给主人了。”
　　“我看深蓝色格子不错。”
　　“就这个了，麻烦拿一个不透明的袋子装。”苏黎小声道，“莫名还不知道床单没了，等除夕的时候铺上，也许看在过年的份上能原谅我。”
　　陈子鋆觉得好笑。
　　如果有哪四个字说出来，一定可以消除人们的怒气，一定是大过年的，调皮的孩子在这个时候都能逃过挨打和批斗，没想到苏黎这么大个人也投这种巧。
　　苏黎拿起一双棉袜，“要不要给古月带双？”
　　陈子鋆以为他和自己说话，回头发现苏黎目光不太聚焦，这才注意到耳朵上的蓝牙。
　　“不用，买衣服赠了几双。”莫名这边回复。
　　古月素来不喜穿袜。
　　“你和薄荷的棉袜买了吗？”
　　“嗯？还没有。”
　　苏黎低头选袜子，“你一直和莫名通话？”
　　“用力量建立通话有点麻烦，控制信号开关轻松些。”
　　苏黎自己都没注意到，手里拿着两双款式花纹一样，就是黑白配色相反的袜子，放下偏黑的那双，挑了一双其他颜色的袜子，“薄荷喜欢什么样的？”
　　陈子鋆拿起一双字母高袜，“这双我看就行。”不动声色地把苏黎放下的一并拿起结账，风格很苏黎。
　　这样在除夕那天，也算和他穿了情侣袜吧。
　　男士正装区域，“先生，请问是给谁挑选呢？”
　　“我自己。不过我们不需要导购，谢谢。”苏黎话语客气，展露一个礼貌的笑容。
　　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短信进来，“你先帮我挑一下，我回个消息。”说着走到一边，陈子鋆回想苏黎正装的风格和色彩，直接走过颜色丰富的展台，一条白底单道蓝斜杠的领带映入眼帘。
　　“不错。”苏黎真诚地表达了肯定。
　　结账出门，“一定得把票据收好，回去找莫名报销。”
　　陈子鋆觉得自己有一点明白两人的来来往往，“他也弄坏你东西了？”
　　“上回打架把我领带缠手上了。”
　　“你受伤了吗？”
　　看了一眼人，“你关注点好生奇怪，我不是完整地站在这么，只是领带罢工了。”
　　苏黎关注点才奇怪。
　　商场里的人不少，朋友、家人、同事、同学，形形色色关系的人们，为自己为挂念的人挑选几件喜欢的东西，大包小袋笑逐颜开。
　　陈子鋆还记着要给孩子买双鞋，这段时间几个人接连受伤，外勤真的辛苦了。
　　薄荷喜欢少年感十足的东西，与长相很搭。
　　“你好，麻烦帮我拿一双四十的鞋。”
　　“好的，请稍等。”
　　转头发现苏黎目不转睛，凑上前看，“你是不是有双差不多的鞋。”
　　不是差不多，是完全一样，没想到苏黎连小细节都记着，一时间情绪上涌，“你，记得挺清楚啊。”
　　“嗯，我在茶几上见过。”
　　陈子鋆面部肌肉动了动，突然想起来，他失去力量后赖在苏黎办公室的日子里，有时舒适得忘形，会把脚放到茶几上，像在安全局和家里那样，但每次察觉后，都会把脚放下来，毕竟是公共场所，得替别人注意影响。
　　他看苏黎工作那么认真，以为他不知道的。
　　真的是，柔软激动的心情荡然无存，只有尴尬懊恼。
　　买得差不多，沿着女装店铺的专区街走。
　　站在一个街口，往前看就能找到古月的身影，陈子鋆站定，苏黎停步看向他，把钱包还回去，开了口。
　　“除夕，我想邀请你们来安全局跨年，那几个人挺喜欢你和莫名，晚上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去。当然如果……”
　　“好啊，人多热闹。”
　　苏黎本来有些意外，看着陈子鋆说这么多，也知道这件事他想了很久，因为他没开口语气开始有些低。
　　苏黎是不懂，但觉得没必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这幅样子，还是不要惹小孩失望了，大过年的。
　　“一言为定？”陈子鋆情绪立刻不一样，眼睛里亮亮的。苏黎最近常会看见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怎么总是像藏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