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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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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管芷萌站在一旁,身着黑色连体短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乌黑的秀发披散着,身上披着一件修身风衣,左胸口别着红色的胸针,配上过膝高跟长靴,整个人散发着性感的气质。
她低下身子靠近苏黎,冰冷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轻言细语道,“可惜了。”然后用连着床头的金属手铐铐住了苏黎的两只手。
她拿起桌子上带有瓶塞的五六厘米高的细玻璃瓶,另一只手对准苏黎的胸口,往左微微移了移。
那是心脏的位置,盯着苏黎毫无变化的脸,手按在那里,黑色的线在手上不断运动缠绕。
苏黎身体剧烈颤动,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发出,额头有些细汗,眉头也皱着,像是经受着割心之痛。
她恍若未闻猛地施力,然后迅速握紧,手里攥着一个散发红色光芒的东西。此时苏黎不再颤动,呼吸有些剧烈,嘴角慢慢渗出血。
管芷萌把手移到瓶子上方展开,那光芒进入瓶子,待光芒散去,呈现出半瓶鲜血。她满意地笑了,手一挥,瓶子消失。
而后看向苏黎,目光和神情都不似刚才,温柔细致带着些许深情。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纸,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和头上的汗,又把手铐打开,手腕处已经有了红色勒痕。
把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看着他的脸良久,待到苏黎的呼吸渐渐平缓,转身离开房间。
其实按照她在饭店下手的深浅来说,苏黎是不会轻易醒来的,因为要做的事很损耗他的精气,在意志和身体上都是一种折磨,不必清醒面对,是极好的情形。
朝升夕落之间,每天都会有人失眠,可在这千千万万的人海中,谁又知道谁呢,不是每一个失眠的人,身边都有人陪伴安慰。
这一夜,天气极清凉,风吹过,带了些许寒意。墨色完美地渲染了天空,月光也不曾照亮分毫。许是入了秋的缘故,山海城的夜晚没有前些日子繁华喧闹,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忙着赶回家享受温馨,或者急着赴约。
谁也不曾多看谁一眼,这样的天气里,如果漫无目的游荡,有心情看世间百态的人,不知有着怎样的心理,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心灰意冷,还是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的迷茫,又或者是作为世界旁观者的冷漠之人。
莫名站在阳台落地窗户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外面路灯和招牌的光,连他的身影都照不清,就更别说漆黑一片的屋子了。
他神色如常,只是眼中略显深意。刚才例行去见了一个人,那人说他自从跟在苏黎身边变了许多,变得,越发像以前了。他自是不懂,正欲再问,那人却问,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被身边人欺骗会怎样。
能骗之人,必是可信之人。可信之人,必不会随便猜疑,即是如此,不如等我发现了再说。这是他想都没想就说出的答案。
那人真心待他好,莫名知道。那些人有多想让他万劫不复,那人就有多护着他。莫名待苏黎也这般心境,也是孤军奋战。
那你呢,如果有人骗你呢。他这么问,虽漫不经心像是反击的口舌之快,可是这答案于他却很重要,他似乎能听见自己不安的心跳。
那人一愣,嬉笑着摸他的头,哪里有人骗得了我,当我是你呐。
莫名此时越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光落更远的地方,轻轻呢喃,微不可闻的三个字,对不起。
生而为人,会有人一生,或者几世都不曾尝到痛苦么,会有人对伤痛念念不忘么,会有人受遍苦难荆棘也不愿意放弃么。
割心之痕、失心之伤、取心头血之痛、失心头所爱……
到底哪一个更让人痛彻心扉,谁也说不准,毕竟只有全部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可全经历过的人,还能活下来么。
管芷萌坐在一个密闭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孤零零的落地灯只能勉强照亮,她看着中间地上散发着微弱血光的符文图案出神,手里把玩着一个装血的瓶子。
陈子鋆因为多日的案情进展缓慢而有些烦躁,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起来。
看见薄荷没心没肺化作原形趴在沙发上睡觉,气不打一处来地咬了咬牙,却还是轻手轻脚地去厨房拿了听冰啤酒回房,一边喝一边翻床头柜上的书。
这是他在苏黎家里看见过的书,在一堆生涩文绉绉的书名中脱颖而出,他听别人推荐过,是一本研究人类的书,一个个颠覆世界观的小故事,很能引起反思。
他本来对看书毫无耐心,家里的书数目不多,完整仔细看过的更是屈指可数。他了解自己的脾性,已经许久没买过书。
可不知道为什么,偶然路过书店一瞥这本熟悉的书,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
他想着用这书助眠也不算浪费,果真,序言没有翻过第二页,就有些睁不开眼睛,把书随手一和,他就没了印象,跟随周公下棋去了。
转天,苏黎迷迷糊糊地醒来,头意外地沉。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而他和莫名的卧室天花板,连纹理都用视线描绘过。
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却被浓烈的铁锈味呛得咳嗽。每一次剧烈动作,都会引得心脏剧痛,他忍不住倒吸凉气,伸手捂着胸口,可连手腕也感觉有丝丝疼痛。
终于止住咳嗽,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强烈连环的痛觉唤醒了苏黎的意识,他单手慢慢撑起身子,痛得皱眉,几乎费了全部力气才坐起来。
他靠着床头平缓急促的呼吸,就势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从紧闭的窗户、整洁的地板,到杯具摆设,都是很平常的装修,平常到没有生气,像没人住过的样品房。
观察完房间,敛下眼睑默默思考,余光却注意到床头散发冰冷气息的手铐,崭新到反光。他对号地抬起手,看见腕处留下的伤痕。
门外传来声音。
管芷萌自己动手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在这栋山中隐藏的别墅里,发生过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觉得苏黎差不多醒了,于是备好汤和粥品,她知道什么适合他现在食用。当一个女人用心观察一个男人的时候,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好恶和饭量。
端着食物去往他的房间,打开门,意料之中,苏黎没有以往那些人的疯狂恐惧和迷茫,可意料之外的,他冷静得过了头,一点点情绪都没有。泛白起皮的嘴唇,惨白的肤色,像是个大病一场的虚弱病人,唯有眼睛依旧有神。
管芷萌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将汤递给苏黎,后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无所动作。
她原本怀疑是不是把人弄得痴傻了,现在看来还有防备之心,竟有些许安慰。嘴角微微上扬,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头发挽到耳后,身体前倾靠近苏黎,以性感魅惑又略带侵略性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没有必要用手段害你。喏,我亲手做的,保证没有问题。把它喝了,有问题吃完饭再说。”
苏黎依旧不言语,也没什么表情,接过汤碗慢慢喝掉,管芷萌露出满意的笑,就这么肆无忌惮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苏黎把粥也吃完。算是补了上次三人聚餐时,刻意控制视线的遗憾。
管芷萌边收拾东西边开了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我看心情回答。”
苏黎不看她的眼睛,而是打量着她的着装说道,“这种风格的衣服更适合你。”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明显带着沙哑。
管芷萌对他的调侃并不当回事,反而觉得被轻视,忍不住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是谁,想对你做什么,又或者,程青青的情况。”
待管芷萌的话音落下,苏黎抬起眼看着她的眼睛。其实她的话多少带有试探,此时看见,以为他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才这般,心里顿生不快。
她不是生性隐忍的女孩,不会执意委屈自己。刚想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情绪,就听苏黎慢条斯理的声线,像一曲平复人心的小调。
“啤酒和饭店有问题,毕竟以你们那里的手段,有很多方法把人迷晕带走,比如在车上动手,或者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过既然非要到饭店,就说明有了安排。餐桌上你唯一没动过的只有啤酒,并且最后还特意敬了我们几杯。而程青青,她真心诚意地待你,你又是个真性情女子,应该不会舍得对她下手,想来是完好无损地回去了。至于其余的,我一介凡人怎会事事知晓。”
苏黎说完,已是费了很大精力,勉强扯出一个笑。
管芷萌注视着苏黎,身体靠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用纤细嫩白的手指描绘脸庞轮廓,伴随着痴迷诱惑的眼神移动。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当真可怕,”她轻轻一笑,凑近苏黎的耳朵,呼出的气吹着鬓边,“可是越可怕,我就越想毁了你。”
苏黎耳朵微微泛红,神色却没有丝毫不自然,“哦?他还说了什么?”
管芷萌不理会他的套话,站起身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的。”走到房门的时候,停住脚步,“对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动过,丢了东西不要讹人。”
苏黎一直看着她出去,这话虽没头没脑,但暗示的很到位了。现在对管芷萌非敌非友的态度琢磨不透,不过这也不妨碍暗里动手脚。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监视手段,所以一切动作都得小心谨慎,还得在表面伪装出另一副姿态。
他索性应了管芷萌的话躺下假装休息,的确感觉虚弱无力并且劳累,打起精神做完该做的,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管芷萌双臂环胸倚在门框上,低声道,“苏黎,我不笨,你也不傻啊。”今天几句话对阵下来,她算是充分认识到苏黎的缜密逻辑和识人之准。
既然如此,当初在饭店,服务员准确地把菜单放自己面前时,他就应该起了疑,毕竟那种情况下,客人没有说出由谁点餐,饭店又只准备一份菜单,最好的处理不应该是放在桌子中间,让客人自己研究嘛。
还有其余的食客,在他们之前到的,在他们用餐结束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连桌上的食物都没有减少多少。这演技,她都觉得尴尬。
这么多纰漏,她不相信苏黎一点都没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来,苏黎或许早就出言试探过她,可既然有了察觉,又何以至此。
苏黎,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