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20、第 20 章

　　风蚀以专研旁门邪道的供养补给之咒符阵法而闻名，他为了研究不惜动用各种残忍的手段，用不同死法的尸体、活人、灵魂等作为阵法的牺牲品，其成果往往有逆天改命之效。因此人们谈论起他，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畏惧或者向往。
　　他最近一次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是作为地府的叛徒。
　　马有失蹄，风蚀终究还是有一次善后没做好，让地府找到了证据。在围剿抓捕的过程中，风蚀动用阴符鬼咒损伤地府精兵百名，毕竟不是直接攻击型，还有持帐使在现场，最终重伤叛逃，不知去向。
　　“可以透露给安全局，毕竟是他们的工作。”
　　“好。”
　　风蚀已经失去消息很久了，为什么在这一次中露出踪迹。是很久没做手法生疏，还是这一次有留下痕迹的必要。
　　“还有，安全局里我们的人，刚刚联系，他擅作主张把符咒真实用意的调查结果按了下来。”
　　他们了解那个人的手段，调查结果应该早就出来了，现在才上报，估计实在忙得脱不开功夫，当然也有避嫌的用意。
　　苏黎想起上次看见的认真工作的人，停下手里动作，“动机很不利吗？”
　　他们前几天才去过安全局，被当作嫌疑人，是全局都知道的事，在侦破案件的紧张时刻，能让那个心性稳重的人隐藏起来的线索一定不一般。
　　“完全可以当杀人动机而已。”
　　“还是算了，不给警察叔叔添乱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隔天，程青青发来消息，称很感谢苏黎的帮助，她和她的朋友芷萌都想请他吃顿饭，以表心意。
　　盛情难却，定在了晚上，饭店由她们选，说必会让苏黎满意，也不用他开车，只需在医院等着汇合。
　　下了班后，莫名先走一步，苏黎穿好外衣，程青青上了楼，站在办公室外敲门，“苏医生。”
　　“嗯，我们走吧。”
　　这个时间的电梯是忙碌的，下了班来照顾和看望病人的亲朋好友，周边来送外卖的人，到点回家的医生护士们。
　　今天程青青穿着白色卫衣和外套，黑色牛仔裤，搭配着白色休闲鞋，随意简单，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带着活泼朝气青春洋溢。
　　好几个下班的同事看见他们，打趣苏黎这是谁呀，苏黎一概笑笑说是朋友。
　　程青青有些害羞，心里又有些甜蜜的味道。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到了医院前的停车场。
　　一个穿着乳白色低领毛衣，米色毛呢外套同色系高腰短裤，卷发美女依靠着车门，看见他们出来，站直了身子。
　　“你好，苏医生，昨天非常感谢。”
　　“我没做什么，要不是程青青，我也没这个机会。”
　　“哎呀，我们可以在车上继续互相感谢的。”程青青搂着管芷萌的腰，撒娇地说。
　　管芷萌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苏医生请。”
　　程青青和苏黎坐在后面，管芷萌坐进驾驶室。
　　“苏医生，如果宿醉，第二天身体里的酒精浓度适合开车吗？”
　　“看你的精神状态很饱满。”
　　“心理医生会急救吗？”
　　这话说的越来越玄乎，仿佛在暗示什么。
　　车里安静片刻，苏黎扯了一个笑脸道，“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她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程青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待在一个封闭狭窄的空间里，哪怕认识不久，也不妨碍年轻人自带的亲切和热情，很快就聊到一处，大有老友来聚的热闹感。
　　车窗外密集的高楼逐渐减少，挡不住的阳光照进车里，温暖得像午后一点多。
　　程青青发现苏黎不止人长得宛如润玉，声音富有磁性，而且性格周到幽默，话不多不少，既不碎嘴也不让人尴尬。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苏黎的侧脸，眼睛沿着脸庞的轮廓移动，心中忍不住赞叹。
　　程青青也工作几年了，见过的人不算少，长得好看的人呢也有，偏偏就是没见过这种硬朗俊美的男人。
　　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一天撞到的厚实怀抱，她的心脏开始在胸腔里激动起来，越发剧烈跳动的声音，在耳朵里很突兀。唤起理智的那一刻，她甚至怀疑其他人也能听见。察觉到自己失态，脸不禁有些发烫。
　　暗暗观察两个人依旧谈笑风生，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按下自己的不自然，继续参与进去。
　　因为聊得太愉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管芷萌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家店铺前。
　　其实也不算太远，城市快到外围的边缘地带。还没到平房的地步，六层楼比较普遍，远远地还能看见城市中心的高楼林立。
　　苏黎借着解安全带的机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表，离开医院二十三分钟。
　　“Mr.L。”程青青抬头看着设计简单的招牌，“芷萌，这店挺有个性的啊。”
　　一般饭店为了证明客流量大、店面干净放心等等原因，装修会采用大落地窗，而这家店铺与之不同，采用一些网吧爱用的单面落地窗。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玻璃黑得能当镜子，然而从里面看外面是一清二楚。
　　苏黎暗自好笑，在心里说，我猜它隔音效果也会很好。
　　管芷萌在前推开门，三个人走进去。里面和普通的店面差不多，而且店面所占面积不大，让人一览无余。几个长方形的桌子，几把椅子，看起来挺干净。除了站在柜台后老板模样的人，一个服务员，就只有一桌客人在用餐。
　　选好一个靠里的四人餐位，程青青对于刚才的花痴有些心虚，便拉着管芷萌的手坐到同一边，苏黎则坐在管芷萌对面。
　　服务员递上了菜单，放到管芷萌面前，她看了一眼服务员，后者不自觉地退了一小步，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因为另外两个人都在特别友善地安排餐具。
　　管芷萌略显调皮地笑道，“既然我做东，那么客随主便，我点喽，保证让你们满意就对了。”
　　“好啊，”苏黎闻言看着她，欣然一笑，“反正我只带了一张嘴来。”
　　她被逗笑了，“您心可真大，万一我钱不够呢，就得劳烦你们俩帮忙刷碗了。”
　　“我这不是心大，是放心。”苏黎笑着纠正，把餐具放到了她面前。
　　管芷萌动作一顿，“谢谢。”说完继续点菜和酒水，服务员核对一遍后说了句稍等拿着菜单离开。
　　她眼珠略转，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对别人一直都这么放心吗？”觉得他眼睛里有什么，让她忍不住看着它们。
　　苏黎眼神往边上移了移，略作思考状，“也是分人的。”然后对上她，笑意有些深，略微挑眉，“喝酒不开车，看来要便宜我们俩了。”
　　“嗯，芷萌你少喝些酒也好，虽说是啤酒，万一喝多了，明天你又得破费请客感谢我们，这也是为你着想。”程青青十分赞同，一脸长辈的苦口婆心样。
　　管芷萌面色纠结十分心痛地说，“我忘了开车这事了，回去能换司机不？”
　　引得座位上又是一阵笑声。虽然苏黎也会开车，但是程青青觉得管芷萌前一天喝成那样并不适合再饮酒，因此她的意思是即使芷萌不开车也不能喝酒。
　　管芷萌有些欲哭无泪，“算了，反正也不能喝酒，还是我开吧，你们俩喝。”说着，和服务员要了壶清茶。
　　“感谢您的无私奉献，不然佳肴无美酒岂不可惜。”
　　程青青笑出声，苏黎装得像他什么也没说似的，一脸人畜无害。
　　管芷萌也不示弱，“这不是不放心嘛，怕某人给我们开哪偏远山村或者沟里，我们还得麻烦警察叔叔。”
　　就这样闲聊着天，等待的时间也就显得不那么漫长，不多久菜肴陆陆续续上来。
　　“哇，真不错，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程青青十分中肯地评价。
　　管芷萌给两人的玻璃杯倒上啤酒，杯子里的气泡像刚刚被释放天性，争先恐后地碰撞。
　　菜品的确很好吃，色香味俱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程青青为了留给苏黎一个好印象，没有喝很多，而苏黎并不很喜欢啤酒的味道，所以喝的比程青青还少，只是抿了两口。
　　管芷萌以为他们俩客气，以茶代酒碰了几杯。
　　吃得差不多了，程青青想去卫生间，管芷萌便陪着去，过了一会儿，只见管芷萌一个人回到座位。
　　苏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管芷萌面色如常，“没什么，落了点东西，我帮她带过去。”
　　苏黎没在意，管芷萌拿出手机，手指划了几下，然后放到苏黎面前的桌子上，身子微微靠前笑颜如花，“留个手机号吧，算是答谢免费司机。”
　　苏黎笑笑，“的确该谢谢你，马路杀手不杀之恩，感谢我现在还活着。”说完这话低下头敲数字。
　　管芷萌看着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那是对猎物感兴趣的表情，伸出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后者应声而倒，管芷萌伸出手扶着他的额头，以免砸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苏黎身边，把他往后放，靠在沙发上。
　　此时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饭店不复存在，变成了一片漆黑，几个客人和店员都身着黑衣站起身朝这个方向低着头，眼睛发着微光，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其中有人扶着和苏黎同样陷入昏迷的程青青。
　　“办得不错，回去有赏。女孩按我说的处理，注意别伤着。”管芷萌像是换了一个人，面无表情。
　　“谢大人。”
　　管芷萌把手搭在苏黎的肩膀上，两个人原地消失。只有整齐的声音，“恭送大人。”
　　下一刻，出现在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独立阳台、卧室和卫生间，茶几、床、冰箱、书桌，很像普通人家居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