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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十年前的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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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的街道上,两个身影徐徐前进着,死寂一般的街道巷尾,幽幽地响彻着古怪的童谣,似有若无的残喘着。
“那个孤儿院现在还存在吗?”埃德蒙看着手上的资料。
封玄机能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安娜的时候,就是在那个孤儿院的旁边,房顶上那座雕刻着天使的建筑,他仍然记忆犹新。
穿过警察局,往远离泰晤士河的方向走,一阵清醒的芬芳隐隐地传来,封玄机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两人走进那条小路,一栋陌生的建筑矗立在他们面前。
“这……你没有记错路吗?”
那是一栋雕刻着十字架的建筑,很明显是一家医院。封玄机也很疑惑,但那阵□□的香味他不会忘记,肯定没有走错。
“或许我们来到了同一块区域的不同时间了。”埃德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走吧,不管我们来到了孤儿院建立之前或者之后,都一定会有和安娜莉丝有关的线索。”
封玄机点点头,跟着埃德蒙推开残破的铁门,进入了有些阴森的医院。
医院的内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残破,室内陈设干净整洁,不似外部一般看着十分破败,但是医院里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好刺鼻……”埃德蒙捂住了口鼻。
两人一进入室内,那股在外界的香味就变得异常浓烈,刺鼻的香味熏得人眼泪直流。
封玄机习惯了战场上的硝烟,此刻的味道对于他影响并不大,他很快就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好像,在那边。”
两人朝着右边的长廊走了大概一两分钟,来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门厅,那里的一个房间亮着昏暗的灯。
“配药处……”
埃德蒙喃喃着房间门前写的文字,蹙着眉,封玄机推开门,走了进去。
配药房内一览无余,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桌上碎裂的药瓶,满操作台的□□就是浓烈气味的来源。
埃德蒙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捏起一小撮□□细细打量着。
“这个是……?”
封玄机从地上拿起了一张报纸,埃德蒙隔得很远就看见了报纸版头印刷的狰狞的怪物。
“1894年的报纸。”埃德蒙指了指报纸刊末的时间,“我们现在回到了1894年。”
“当时……发生了什么?”封玄机继续看了下去。
“‘撒旦将回来,被恶魔附身的女孩’……‘六位恶魔潜伏在我们之间,它们与常人无异’…‘我们的主光辉永驻’”
埃德蒙眉头紧锁,不仅是报纸上的恶魔图案连让他这个神秘学家都不适,而且旁边还附上了一张少女的照片。
少女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但他们父母还是架着她的双臂,向着耶稣的雕像下跪,少女面目狰狞。
“底下还有。”封玄机拿来第二份报纸。
“‘恶魔将审判我们’……‘撒旦将会掀起战争,世界将会洗牌’……‘我们的主是否还会垂怜’。”
“战争……我参加的?”
埃德蒙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了最后一份报纸,时间是1899年,正好是安娜莉丝失踪的那一年。
“‘恶魔会卷土重来,我们该做好准备’,还有一篇警察局的刊登。”埃德蒙看着角落里的新闻,“寻找失踪人口,年龄18岁,姓名安娜莉丝……”
“就是她。”
报纸上的照片和警察给的资料是同一张,从名叫安娜莉丝的少女失踪开始,关于这桩案件的报道就彻底销声匿迹,连之前的流言蜚语都消失了。
“恶魔……也是有的吧。”
封玄机见过血鬼,触碰过神秘,已经觉得就算有恶魔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是埃德蒙却否定了。
“一些谣言罢了,比恶魔更邪恶的是人性。”埃德蒙放下报纸,“神秘是建立在现实之上的,恶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教会用来统治平民的。”
封玄机似懂非懂。
“再找找有什么关于安娜莉丝的线索吧,她的失踪现在看来有什么蹊跷,还有这满地的□□,应该和那些人身上的是同一种。”
封玄机明白,这个箱庭的一切都是可变的,不一定每次过来都能进入这家医院。
他正想着,目光被操作台上的一只烧杯吸引,那支烧杯里装着浅白色的液体,封玄机拿起了那支烧杯放在了那个唯一的灯下看了看。
杯子底部还残留着一些过度饱和留下的残渣,他拿到鼻边闻了闻,一股浓酸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这是?
埃德蒙闻声走了过来。
“氯丙嗪……”埃德蒙抽出压在桌下的一张泛黄的便签纸,“听起来像什么化学用品?”
封玄机看着那张便签,总感觉这个东西听起来十分熟悉,但明显两人都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功效和用途。
“对了,我刚刚找到了一张这个。”
埃德蒙拿出了一个巨大的木制品,封玄机接过,发现是一张斑驳的油画,上面的油彩几近剥落,看起来十分古老。
一个女人站在湖边的草地上,太阳的光线被折射成了七道光,他们分别投影在湖面和草坪上,形成了七个不同颜色下的女人。
“玛丽·雷诺尔兹……”
在油画的左下角,写着一个名字,不知道是作者的署名还是画上的人。
“怎么……有一幅画?”
“应该和这里的一切都指向了某个东西,不然药房怎么会出现这个。”埃德蒙看着画,“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不要遗漏了什么线索。”
“好。”
两人决定分头行动,一刻钟后在医院广场上集合。
嘶哑空灵的童谣在空荡的医院里响彻着,具体来说,就像药粉香味一样,一直存在于这个箱庭的每一处。
封玄机走到楼梯处,楼上似有似无地闪烁着白色的灯光,而楼下则是通往医院停尸房的路,一片漆黑,就像是野兽的喉咙一样。
封玄机决定朝着停尸房的楼下走去,黑暗渐渐遮蔽视野,封玄机看不清两边也无法探知眼前,他只能延着漆黑的楼梯一直往下,那诡异的童谣似乎越来越响了。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封玄机感觉面前有风吹来,他知道出口就在前方了,他伸出手,却摸到了一扇门。
封玄机推开了那扇门,一阵强烈的风吹来,他横起手臂遮挡,当封玄机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画面也明晰起来了。
那是一位坐在监守室的女人,她的双手被手铐固定住,神色也十分黯然,封玄机走进房间内,却发现其他人似乎看不见他。
“对于卡珊德拉太太指控你偷走她农场的两头奶牛的案件,你还有什么辩驳的吗?”
铁窗外的警员厉声问那个女人,女人似乎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边哭边嚎:“不,警官,我没有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而且我一个女人,我如何能在夜间看不见的情况下偷走两头牛呢?”
“但是卡珊德拉先生亲眼看见你偷盗的过程,我们也在现场发现了你的随身物品。”
那个女子不再言语了,低着头,眼泪不断掉在桌子上,就在这时,另一个警官走了进来,跟审问员耳语了几句。
“你可以离开了雷诺尔兹女士。”
听到这个名字,封玄机一惊,熟悉的感觉翻涌,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时那副画上的落款吗?
没等封玄机反应,又是一阵强风吹来,房间的景色变换,原本阴暗的审讯室被干净明亮的教堂取而代之,那个女人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她面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封玄机去探她的鼻息,却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女人的身边放着一幅画,那是封玄机在药房看见的那幅,但却有些不同,并没有那么多诡谲的色彩,仅仅只是一位优雅年轻的女士站在草地上,而真正引起封玄机注意的,是底下的落款。
“吉姆里斯”
封玄机看着那个名字,他明白在药房看到相似的画大概就是后面的人临摹画成的。
封玄机想去触摸那幅画,可是还没摸到,飓风再次袭来,房间的光景再次变换,一架嘶哑的留声机摆放在黑暗中,那首诡异的童谣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封玄机走过去,拿开了留声机的唱针,音乐也随之停下的同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夫人,现在已经不是老时代了。”一男一女走进了房间。
“我明白斐迪南医生,但是我的女儿就快被恶魔带走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被叫做斐迪南的医生拿出一份资料,展示给那位崩溃的母亲。
“七十年前,曾有一位和你女儿症状十分相似的女人,因为偷盗奶牛被起诉,但是作为女人,如何能扛起一头奶牛呢?”
“什么意思?”
“我们通过临床观察,决定应该放弃让教会继续对安娜莉丝进行治疗。”
两人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再也听不到了,而在封玄机的背后,又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是一位十分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她在低吼着,但是嘴巴里还不断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那是什么语言?”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封玄机来到一个警察局内,一位警官对着录音带说。
“古腓尼基语,这种语言已经失传了七千多年,是希腊语的来源。”
“古希腊的历史都如此悠久,居然还是希腊文明的起源。”男子更加震惊,“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学会的。”
“或许真的是恶魔降临了。”
警察打了男子一下:“你该明白你是一名警察。”
男子的对话结束了,封玄机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件事却没有答案,难道真如那些人所说,恶魔重新回来了。
寒冷的气息渐渐明晰,刺激着封玄机的皮肤,周遭一切明晰起来,冰柜,尸体,他回到了正常的停尸房。
刚才那些场景,似乎是残存在这里的一些过去的回忆,封玄机推开背后的那扇门才发现,停尸房和一楼之间,不过寥寥三步台阶。
封玄机回到和埃德蒙约定的地方,埃德蒙也正好来了。
“快来看这个。”埃德蒙拿出一张名片,“斐迪南教授。”
封玄机看着名片上的人,他认出来那是幻境里那个医师。
“他是神经科的主治医师,而在他在治疗了安娜莉丝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封玄机看着埃德蒙,“我去了停尸房……看到了,一些回忆,我在其中…见到他了。”
“果然。”埃德蒙说,“我们走,去警局,让警察查一下这些人的来历和□□的功效。”
两人踏出医院,背后的浓雾合上,不知下一回,会到达哪个时代,没走出几步,一声奇怪的撕裂声从身后传来,两人回首寻找。
“闪开!”
只听见埃德蒙一喊,一阵黑影从雾里冲出来,但这回封玄机先发制人,高跳起闪开了黑影的冲撞,埃德蒙随手甩出几颗齿轮,围合形成了一个时停区域,那个黑影被控制住了。
黑色的身影显出真型。
“斗篷……”埃德蒙扯下那套无人的斗篷,“又是这招。”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雾里又有动静,埃德蒙摘下头上的礼帽,随手一挥,飓风就吹散了面前的浓雾,浓雾背后的黑影迅速融入地面,朝两人冲过来。
封玄机拉着埃德蒙跳上旁边的墙,黑影则冲进了他们身后的迷雾之中,尔后迅速从雾里射出两条骨链,埃德蒙跳下墙头,而封玄机站在原地没有闪躲。
在骨链靠近的那一刹那,封玄机伸出左手阻拦,那骨链刺穿了封玄机的手掌然后牢牢地捆住了他的左臂,想把他拉入浓雾中。
封玄机感受到骨链捆牢靠之后,右手拉住骨链,以比敌方更加强大的力量,将浓雾中那人反拉出来。
那人想要挣脱,但是封玄机爆发力惊人,不给对面一点反应的机会,将那人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