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路迢

4、所以这是试用期？

　　封玄机沿着街走着，周围静悄悄的，警察局的灯光已经看不见了，这个箱庭的面积不小，封玄机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尽头，但是似乎又并不是笼罩了整个威斯敏斯特，仅仅是围绕着泰晤士河畔的区域被困住了。

　　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从封玄机背后散开，那香味并不浓烈甚至不能称之为香味，带着一股令人清醒的凉爽，工业废气的味道被冲淡，血雾的浓度都肉眼可见的下降了。

　　一个身影从街角闪过，香气弥漫。

　　封玄机感觉不对，立马就追了上去，可他转过街角，那人影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为了不丢失目标，封玄机两三步跳上了街边商铺的房顶，居高临下，他发现了那个正在奔跑的身影。

　　封玄机在楼宇之间跳跃，那个身影停在了一座装饰着天使雕像的建筑前消失不见，封玄机加快脚步，很快就又追上了那个身影，等黑影准备再一次消失时，封玄机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小女孩明显是被突然出现的封玄机吓到了，眼睛噙着泪，大口大口地揣着粗气。

　　“你是谁？”

　　小女孩带着哭腔问着封玄机，但是她殊不知，封玄机比她更加疑惑不解。

　　“我…是封玄机。”封玄机挡住了小女孩的去路，“你很特别，有香味。”

　　“香味？”小女孩思索了一番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罐白色的粉末，“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它总是很香。”

　　“妈妈？”

　　“嗯”小女孩说，“但是我从来就没见过她”

　　“你在干嘛？”封玄机似乎就没在听小女孩说话。

　　“我在找吃的。”小女孩指着封玄机背后的垃圾桶，“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封玄机不理解，垃圾桶里有什么吃的呢？还没等他问，小女孩就絮絮叨叨地说着。

　　“以前大街上有很多人，很热闹，他们都会给我吃的。”小女孩绕过封玄机，开始扒拉垃圾桶，“但是后面打仗了，大家都离开了，就没人给我吃的了。”

　　垃圾桶里哪有什么吃的，她翻找了很久也毫无收获，封玄机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快看，”小女孩从垃圾堆里惊喜地抱着一沓报纸，“今晚有被子盖了。”

　　小女孩抱着那摞报纸，找了垃圾桶附近的一个有顶棚的角落，仔仔细细地把报纸铺在地上。

　　“虽然风有点大，但是下雨也不用怕了。”

　　封玄机看着小女孩临时安置的家，面无表情，但是他总感觉不太对。

　　他想起了什么。

　　冬天的夜晚风特别的大，他赤脚走在雪地里，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抱着那把古刀寻找着去处。

　　按照封玄机的经历，之后会有人收留他，会有人带他去军队，教他如何生活下去。

　　可现在同样的境遇，却是不一样的结果，没有人收留这个小女孩，没有人带她去军队，她也没有过上和封玄机一样的生活。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封玄机不明白每个人命运不同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同情，只有疑惑，疑惑这不同的命途。

　　“你……是？”

　　“我是安娜。”小女孩看着怀里的布娃娃说，“她叫丽丝，是我的好朋友。”

　　“我有吃的…”封玄机按照他的经历行动着，“在纪念馆里。”

　　“纪念馆？”

　　“纪念馆是埃德蒙，那里是埃德蒙的房子。”

　　“埃德蒙？”

　　封玄机的话没头没尾，所以安娜一直询问着，他们就这么一边走一边一问一答着。

　　埃德蒙回到纪念馆的时候，封玄机还没有回来，本来埃德蒙是准备去啄木鸟基金会的总部寻求帮助的，结果可惜基金会并不处在箱庭之内，而是远在牛津郡，就只好作罢。

　　埃德蒙前脚刚回到纪念馆，封玄机就回来了。

　　“有一个坏消息…”埃德蒙刚想开口就停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埃德蒙看到封玄机四周的血雾正在渐渐褪去，然后发现了封玄机旁边的小女孩。

　　“安娜……”封玄机看着埃德蒙，又看了看安娜，“给安娜吃的。”

　　埃德蒙蹙着眉打量着这个孤儿，安娜虽然害怕，还是低声地开口说。

　　“你好，我是安娜。”安娜依旧是介绍着自己的布娃娃，“它是丽丝。”

　　埃德蒙这才发现，血雾并不是由封玄机为中心而退散，而是由这个小女孩为中心。

　　“怎么会？”埃德蒙低语着，“而且感觉有股香味。”

　　安娜将口袋里的白色粉末拿给埃德蒙看，香味就是那个粉末散发的。

　　毫无神秘痕迹，应该不是神秘学家，埃德蒙上下打量着安娜，安娜有些害怕，然后埃德蒙看着那罐白色的粉末。

　　香味确实是从这罐白色的粉末中散发出来的，但这白色的粉末看着并不像什么特别的东西。

　　“快进来吧。”埃德蒙放下防备，几人都进入了馆内。

　　安顿好安娜之后，埃德蒙将展馆的门锁紧，以免泄露神秘，尔后忧心忡忡地和封玄机说。

　　“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埃德蒙靠在墙上说，“基金会并不在箱庭之内，我们可能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

　　封玄机思索了一番说。

　　“可以征集剩余战斗力。”

　　“是个办法，但是箱庭之中的情况我们一概不知，鱼龙混杂不能轻易透露神秘。”埃德蒙不是没想过去找箱庭内可能存在的神秘学家，但是纪念馆附近毫无神秘痕迹可言。

　　封玄机将警方收到第二起案件的事情告诉了埃德蒙，埃德蒙听完愁眉紧缩。

　　“无法确定凶手就是当年的开膛手，也无法确定案件与神秘有关。”埃德蒙说着，“能否独善其身还是个问题。”

　　一切的真相还隐藏在迷雾之中，对于警方来说，这其中还有太多谜题需要解决，东正教堂的门厅内，警方正在案发现场取证。

　　“达西侦探。”一名身着七号警服的警官走到一名身着探长服饰的人身边，“嫌疑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指纹，脚印，都被巧妙的处理了。”

　　探长凝视着警员衣服上的七号，以前怎么从来没在警局里见到过，他没多想，破案要紧。

　　他单膝跪地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教堂四周的窗户紧闭，门锁也没被破坏，尸体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了一样，是一桩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两位被害人有什么相同的特征吗？”

　　“相同的特征。”那警员似乎很不解，待仔细翻阅了资料之后，得出了答案。

　　“这两位死者都与一个月前的失踪案有关。”

　　“失踪案？”

　　“没错，这两位死者都在近一个月内失踪过。”警员拿出一个月前失踪案的资料，“但是两人都在两个星期前被找到了。”

　　“被找到的时候，两位死者有什么异样吗？”

　　“两位死者都失去了失踪期间的记忆，并宣称只是昏迷了。”

　　探长摩挲着烟斗，蹙着眉接着问。

　　“那桩失踪案之后的进展呢？”

　　“最近一位六号失踪者是在前天被发现的，我们已经把所有失踪者保护起来了”

　　“前天？”侦探呢喃着，“就是箱庭出现的前一天。”

　　“箱庭？”警官狐疑，“什么箱庭？探长你在说什么？”

　　达西恍然大悟一般打着圆场，警官没再多问，达西没有留意到警员嘴边的一抹笑。

　　“你带我去最近一位失踪者被发现的现场看一下吧。”达西说着，“那里应该会留下些线索。”

　　警员点头答应，两人破开迷雾，一前一后地往伦敦桥的前方走去。

　　“上一起失踪案一共有多少人？”

　　“七位。”

　　探长蹙眉：“最近一位失踪者不是六号吗？还有一位没有被发现？”

　　没有听到回答，探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身后空无一人，达西警觉起来，刚才那位警员衣服上的七号闪过脑海。

　　案发现场的疑问重新涌上脑海，之前在警局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七号警员，是新来的吗？

　　一抹冰冷的触感从脖颈传导而来，然后再是温热的感觉，达西去摸，但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落在了地上，身首分离。

　　“不好意思了，探长。”警员从迷雾中走来，“任何神秘学家都是我胜利的隐患。”

　　达西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纪念馆门厅的时钟笨重地响着，埃德蒙走到门厅，盯着指针，封玄机也闻声而来。

　　“有人打草惊蛇了。”

　　封玄机并没有听懂埃德蒙的话，他只看出来了这时针所指的时间是错误的。

　　“这不是一般的时钟。”埃德蒙解释着，“这个钟所指的是这个箱庭之内的神秘痕迹，也就是说有神秘学家在三点钟方向暴露了神秘的痕迹。”

　　封玄机立马做出了判断。

　　“追踪任务我可以完成！”

　　“我和你一起去。”埃德蒙从墙上取下了一件暗色的斗篷，“你应付不了神秘学家，来者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两人准备离开时，安娜却跑了出来，嘴角还残留着奶油。

　　“玄机哥哥要去哪里？可以带安娜一起去吗？”

　　埃德蒙摇摇头说。

　　“小安娜在城堡里面待好，千万不要出来哦，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为什么不能带安娜一起去呢？安娜很厉害的！”

　　埃德蒙耐心地蹲下来，说。

　　“小安娜，你很厉害的话，现在哥哥我要给你个任务，你一定要完成哦。”

　　安娜踌躇满志地点点头。

　　“在我和玄机回来之前，你要把所有的茶点吃完哦，你能做到吗？”

　　“可以！”

　　两人看着安娜蹦蹦跳跳地回到展馆后，匆忙地离开了，安娜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丽丝。”

　　安娜轻声呼唤，那沙发上的破烂玩偶竟然自己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掰地走到安娜跟前。

　　“跟着他们”

　　得手的警员擦着血迹微笑地走在大街上，可怕的笑容和此刻安娜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封玄机还不知，一切正在偏离原来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