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60、第60章：谁救了谁

　　白图看着云尚端着碗坐在床边，把一勺小米粥吹了又吹，然后小心翼翼递到自己嘴边。

　　他伸手去端碗：“真的没事了，我自己来吧。”
　　“嗯~”

　　云尚往后撤了一些，把嗯字活生生拐了几个弯，变成了撒娇的语气。

　　“……”

　　白图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张嘴，任人伺候。

　　吃完饭云尚把碗一放，拿了纸去擦白图的嘴，白图一仰头夺过纸自己擦。
　　邹着眉头说：“我手没断脚没瘸的，你适可而止啊。”

　　谁知道云尚这次没气馁没委屈，反而看着他甜甜地笑了笑，笑得让白图头皮发麻。

　　“是不是脑子被水冲傻了，我就说你不该跳下来。”
　　云尚往前凑了凑，认真说：“如果返回去一百次，每一次我都会跳。”
　　“……”

　　白图愣了一下，眉宇间充满了担忧，他伸手把云尚前面的卷发往旁边顺了顺。
　　“不可以，记住了，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命还在，就有无限可能，知道吗？”

　　“没有你，就什么可能都没有。”
　　“……”

　　云尚低了一下头，抬起来的时候眼框红了。
　　他把白图的的手拽下来放在心口：“如果我没跳下去，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浮起来了？”
　　“……”

　　的确如此。

　　如果不是在沉下水的最后一刻看到云尚跳了下来，他绝对不可能再有力气挣扎着浮出水面。

　　但为什么云尚会知道？

　　云尚看他一脸震惊又疑惑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难过。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总是把别人的生命放在首位，全然不管自己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救我这样，救王齐钥也是，这次洪水也是……”

　　云尚忍不住有些哽咽：“我能不能自私地求求你，以后可不可以把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云尚哭了。
　　虽然没有昨晚夸张，但他这样可怜又委屈撇着嘴掉眼泪的哭包样子，很难不让人产生疼爱的情绪。

　　白图伸手把他抱住，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那个时候根本无法考虑其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怎么做。我不是非要救谁，我只是选了更值得的方法而已。”

　　云尚反抱着他疯狂摇头，闷声闷气地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值得。”
　　“……”

　　白图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更好的说法去调节他的情绪，只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别想太多了，好不好？”
　　“……”

　　搭在他肩头的人半天没反应。
　　白图侧着头往后缩着看了一下，云尚竟然就这么搭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的这几天云尚几乎没怎么睡觉，只是牵着白图的手趴在病床边偶尔打个盹儿。
　　这下一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扛不住，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沉沉睡过去了。

　　白图把他顺上床：“云尚，这样躺下来睡好不好？”
　　“嗯……”
　　云尚迷迷糊糊应了他一声，整个人还是挂在他身上不肯撒手。

　　白图没办法，只能把他的手挪下来，让开一些空间让他侧躺在床上睡着。
　　结果刚一放下去，云尚两只手直接把他腰搂住，挨着他的腰侧蹭了蹭，继续睡。

　　许久提着保温杯走到门口，看到白图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后。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保温杯放在桌子，把里面的鸡汤倒了一碗出来递给白图。

　　刚刚吃了一碗粥，白图其实已经饱了，但还是接过碗把鸡汤喝了。
　　许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睡在白图身边的云尚笑着摇了摇头，还伸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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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总是画我，多练一些动态速写。”
　　“好。”
　　云尚嘴上应着白图，但是手上的笔并没有停下来。

　　这时门外一阵人声，他两同时看出去，许久带着一对夫妇走进来，正是白图的爸妈。

　　“儿啊！”
　　赵甜本来是被白友文牵着的，一看到病床上的白图，手一脱，几步就走进去。

　　云尚看她泪眼婆娑的奔过来，赶紧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乖乖拿着速写本站在一旁看着。

　　“怎么样了？没事吧？”
　　赵甜从他脑袋摸到手指头，仔仔细细检查着他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没事甜甜，别担心。”
　　他把赵甜的手握住，看到白友文红着眼框在旁边他喊了一声：“爸。”

　　白友文擦了擦眼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他把一直流泪哽咽的赵甜和白图一起抱在了怀里。

　　白友文偏头看见旁边的云尚，问白图：“他就是云尚吧？”
　　白图：“嗯，是云尚。”

　　云尚心里一惊，没想到叔叔知道他，不免有些小紧张，他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好。”
　　白友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谢谢你。”

　　这时赵甜才从伤心中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走到云尚身边，牵着他的手：“果然是个好孩子。”
　　说着就抱了抱云尚：“谢谢你救了他，谢谢你孩子。”

　　云尚轻轻说：“是他救了我。”
　　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的人生。

　　“……”
　　赵甜愣了一下，然后欣慰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白图：“我儿积德。”

　　这时许久从外面拿了几张凳子进来：“别站着了，大家坐吧。”

　　不过大家也没多说什么，随便聊了聊山区小学的状况，白图就睡下休息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就剩许久一个人坐在旁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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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酒吧盘掉了？”
　　白图听到许久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惊讶。

　　许久：“嗯，打算回去之后把手续办好，然后找个好点的地方开个烘焙店。”
　　白图：“张北灵联系你了吗？”

　　许久摇摇头：“没有，不过你别愁眉苦脸的担心，我自己想得开，大不了就当没认识过那个人吧。”
　　白图：“那到时候回去我跟你一块儿去找烘焙店的地方吧。”
　　许久：“不但要帮我找，还要帮我装修设计。”
　　白图：“设计费先结一下啊，我现在可穷了。”
　　许久：“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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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端着洗好的葡萄往病房走，在走廊路过绿色通道的时候听到白妈妈哭泣的声音。
　　他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走过去看看。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白妈妈说：“这一次两次的你受得了啊？咱就这一个儿子，要真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白友文：“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跟他商量让他回老家工作去，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难过。”

　　赵甜：“你也知道难过！早就让你劝劝他你不听，非要说什么尊重孩子的选择，这下好了，一年见不到人，这见到了还往医院凑，晦气不晦气！我跟你说，你到时候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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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后面没听，若有所思的往病房走。
　　如果白图等他高考完再走，那他就可以直接报考白图老家的学校，到时候再费点事把张伊也得跟着转过去就行。

　　但是如果白图今年就走怎么办？
　　他还有一年呢，一天见不到他就抓心挠肺的，这一年怎么可能扛得过去。

　　云尚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等白图那边确定什么时候回再说。

　　因为白爸白妈都在，许久没待多久就去了山区。那边涨洪水修小学什么的一堆事没处理完，就跟着刘昭严过去帮忙了。
　　反正他现在酒吧也卖了，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也挺好，免得回去就想东想西的。

　　云尚削好苹果递给白图，看到白爸白妈进来，就乖乖让开床边的凳子坐到一旁拿着本子画画。

　　白妈一进来就问白图：“图啊，饿不饿？要不要老妈再给你去买点饭回来？”
　　白图：“妈，我们这不才刚吃了午饭没多久吗？”
　　赵甜笑着捅了捅白友文，示意他赶紧说。
　　白图：“你们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啊？”

　　云尚见白爸爸白妈妈犹豫的样子，下意识地站起来：“啊，我再去洗些葡萄吧。”

　　两老看见云尚乖巧出去的样子，心里倒挺喜欢。

　　白友文挠了挠头：“儿子，是这样的，你妈呢，年纪大了，老是想你，就说想问问你，要不今年尝试搬回老家工作吧？”
　　白图咬苹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爸，妈，我……不想回老家工作。”

　　赵甜知道他心里有阴影，大概是知道白图会这样回答，于是赶紧说：“那要不这样，我跟你爸搬过来怎么样？”

　　白图：“妈，我这边，没地方住，要不等我过两年买了房子，你们再搬过来行吗？”
　　赵甜一拍大腿，高兴道：“今年就买吧，钱不够我跟你爸帮你出，多大点事啊，你说是吧老白？”

　　白友文附和：“对对对，我跟你妈那存折卡都压箱底好久了，正好派上用场。”
　　“……”

　　这再明显不过的两套为他准备的说词，白图还再想用借口推开他们。
　　但看到赵甜脸上的期待，一时间又说不出口。

　　赵甜还想说什么，白友文拉了拉她，用眼神示意别再说了。
　　赵甜叹一口气，但还是极力安抚白图：“图啊你别想了，老妈不为难你啊，只要你开心就好。”

　　白图：“明年吧。”
　　“嗯……”赵甜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图：“明年我买房，你们时不时过来看我也好搬过来也好，看你们自己。”

　　赵甜开心得一手抓住白图一手牵住白友文：“好好好，都行！”

　　看似乖巧实则站在墙边偷听的云尚听着他们讨论的结果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直接报考当地的美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有些奇怪，白爸爸白妈妈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白图的声音既没有表现出特别抗拒的态度，也没有为难或者不开心的语气。

　　但他总感觉白爸白妈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小心翼翼，宁愿舍弃老家也不说强求白图回去的话。
　　似乎在有意保护着他似的。

　　云尚忽然想到白图的手腕，直觉跟他那条伤疤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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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这边~”
　　李叔提着一篮子土鸡蛋，拉了拉到处打量的王阿姨。

　　县城的医院离村有些远，两人走了大半天的路又坐三轮颠簸了几个小时，天都快黑了才赶到了医院。

　　结果找到病房的时候，只看到许久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两老瞬间有些茫然，互相看了看。
　　李叔：“怎么里面没有其他人啊？是不是走错了？”
　　王阿姨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没有啊，就是这里。”

　　许久听到人声，回头一看，门口站了两神色焦虑的人。
　　“叔叔阿姨，你们找谁？”

　　王阿姨尴尬的问他：“那个，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以为姓白的病人啊？”
　　“白图？”
　　王阿姨：“对对对！是白老师！”

　　许久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白老师已经出院回去了，叔叔阿姨有什么事吗？”

　　王阿姨和李叔一听，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小兵父母知道白图救了他们的孩子，感激不尽。

　　但是他们住在溪水对面，现在过不来，就拖王阿姨和李叔过来看望他。

　　许久虽然和白图一起在给这边修建学校，但是这边的人都没见过许久。
　　王阿姨对他面生，就问：“孩子，你认识白老师啊？”
　　“哦，我是白老师的朋友，叫许久。”

　　李叔看过学校的捐款人名单，一听这个名字，瞬间就记起了。
　　他一拍大腿：“哎呀！也是恩人啊！”
　　他瞧王阿姨一脸茫然，赶紧说：“咱们那学校的捐款人，有他！”

　　王阿姨一听，立马笑了起来，赶紧上前去拉着他的手。
　　“谢谢！谢谢你啊孩子！”

　　许久倒是不知道他们会把捐款人的姓名记下来，顿时感觉有些害羞和尴尬。
　　“没，没事。”
　　眼看两老人都要哭了，他赶紧转移话题：“叔，你们过来找白老师有什么事吗？”

　　李叔听他这么一问，赶紧把手里的一筐鸡蛋递上去，然后从衣服内衬的兜里拿出一个破旧的信封，一起放在鸡蛋筐里。

　　许久茫然：“这……”
　　李叔：“我们是替老张家来谢谢白老师的，要不是他，张小军那孩子，怕是难逃一劫啊。”
　　王阿姨：“孩子，你能把这些转交给白老师一下吗？否则老张家，怕是放不了那个心呀。”

　　许久这才明白，小心接过篮子：“好，我会好好转交给白老师的，叔叔阿姨你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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