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61、第61章：榕树的花

　　十月的天气已经相对凉爽了，窗外的榕树枝摇摇曳曳，从外面迎进来阵阵轻风让人身心舒爽。
　　虽然偶尔还是有些闷热，不过也比夏季开着空调的紧闭空间舒服多了。

　　孩子们拿着画笔专心致志地上色勾线，偶尔找老师修改和同学讨论，积极地备战着两个多月后的联考。

　　云尚拿着笔涂色，眼睛失神有些心不在焉。
　　这学期自从开学后，美术生就没上文化了，全部集中在画室继续集训。

　　因为白图有新一届的学生要带，一周就只有放假两天来画室。
　　今天已经是他没见到白图的第五天了，思念如跗骨之蚁，都快吞噬掉他整颗心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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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闷得人发慌的天气还是下起了大雨，哗啦啦下了个舒爽。
　　白图收起画筒锁了教室的门，站在阳台上往外看了看。

　　雨势还很大，他就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
　　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把田老师今天发给他的入学名单邮件接受了。

　　他收好好粗略的看了一下报名信息，人数比去年又多了几十个。
　　画室明年应该得扩建了。

　　刚打算关闭窗口，看到信息表上生日那一栏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立马将去年的报名表翻出来找了找。

　　在翻到云尚那一页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认真浏览。
　　看到生日信息栏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没过。

　　白图抬头看了看，暴雨雨势小了不少。
　　幸好他有提醒大家未雨绸缪的习惯。
　　自己也总是会放一把雨伞在教室以防万一，不然得等到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老师！”
　　他撑起雨伞往校外走，在校门口听到有人喊时侧身一看，云尚正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卫厅外面的遮阳伞下，一脸痴痴地看着他，一看就是赶过来的路上突遭了暴雨。

　　白图无奈，抬头朝他示意了一下。

　　云尚立刻意会，屁颠屁颠跑到白图的伞下面，主动接过雨伞撑着。
　　“老师，我可好久没看您直播了。”

　　其实自从云尚表露心迹以后，白图就很少直播了。
　　一是知道云尚在直播间就会莫名其妙的紧张，而且自己每次直播时间长，担心耽搁云尚的练习时间和休息时间。
　　二是的确没太多时间。

　　白图听他这么说，也只默默应了他一句：“知道了。”

　　云尚见白图没有批评他今天下早课跑过来，忍不住往白图身边靠了靠。
　　见白图没有躲他的靠近，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暗自高兴。

　　一把中规中矩的伞下，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挨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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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洗好澡出来看到白图在厨房忙着什么，就擦着头发走进去，挨到白图身边一看，原来是在熬姜糖水。

　　白图感觉自己的后肩被云尚的胸膛贴着，就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云尚又跟着挨了过去。

　　白图不再搭理他，盛了一碗姜糖水出来转身递给他：“把这个喝了，然后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白图绕开他往客厅走：“难得下个早课，明天还要去画室，就不直播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老师……”
　　云尚伸手拉住白图的手，看他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

　　就软绵绵有些撒娇似地说：“我头晕，你可以帮我吹一下头吗？”
　　“……”

　　白图坐在沙发上，云尚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一个耐心地拿着吹风吹着那一头自然卷，一个一脸满足地享受着。

　　这是白图第二次给他吹头发，上次是冒险顺狮毛，这次是无奈哄金毛。
　　两次的情形和氛围可谓是天差地别。

　　白图：“确定要考这里的美院了吗？”
　　“嗯。”

　　云尚转了个身，趴在白图的腿上，仰头看着他：“但是还没想到要选什么专业，到时候老师能帮我介绍推荐一下吗？”

　　白图：“那可是重本美院，你能不能考得上还不一定。”
　　云尚：“那老师是希望我考上还是考不上？”

　　这个问题白图直觉有坑，于是关掉吹风，薅了两把他毛绒绒的脑袋，起身去洗澡。
　　“那得看你能力了，好了，赶紧把姜糖水喝了，不要放凉了，然后早睡早起。”

　　云尚知道他有意避开这个问题。
　　看着他去了浴室，就起身去把猫窝里的乎乎抱了出来，坐在沙发上撸了起来。

　　白图洗完澡出来，看到云尚坐在沙发上挥了挥手里的吹风说：“老师，我帮你吹头发吧，礼尚往来。”

　　白图愣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但看云尚那期待的模样，他心一软就没拒绝。
　　笑了笑说：“好啊。”

　　云尚看白图走过来坐在地毯上，立马把乎乎放到旁边，坐到白图后面去。

　　当手触摸到柔软湿润的头发时，云尚朝思暮想的思念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强烈的占有欲。
　　这种渴望一出现就迅速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有股想要直接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他不敢。
　　怕吓到白图，更怕白图教训他，所以生生把这种思念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他们谁也没说话，吹风的噪音让睡在沙发上的乎乎跳了下去，慢悠悠爬进了自己的窝。

　　头发里的水分变成看不见的雾气而蒸发，吹风的热气把少年的脸都烘得红润起来。
　　手里的头发慢慢变得干燥，云尚的手不知不觉的在白图发尾处留恋，脖颈那片肌肤百里透红，手感极好。

　　忽然就让他想起了那个婚礼的后院。

　　白图迎着阳光闭眼仰头，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刺眼。
　　尤其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线条流畅漂亮的胸锁乳突肌和滑动的喉结，性感至极……

　　以至于云尚后来总会时不时做梦梦到他那天在阳光下的样子，现在想想，好像那次以后梦里就有一些奇怪的画面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给云尚送外卖的时候，自己看到他半裸着的身体和顺着脖子流下的水痕时，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反应过激，逃也似的跑走了。

　　这个人太好看了，好看到让当时的云尚有些害怕。
　　所以他故意去遗忘梦里那些让他不明所以又让人觉得羞耻的画面。

　　“行了。”
　　白图抬手按住抚摸到自己喉结上的那只手，然后轻轻拿下去，看也没回头看一眼说：“早些睡吧。”
　　说完就站起来要往卧室走去。

　　云尚愣了一下后，突然站起来伸手把他拉住，往后用力一拽。
　　白图受力后不由自主地转身，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云尚怀里。
　　然后云尚抱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沙发上。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额头抵额头地轻轻接了个吻，然后都近距离看着彼此出神地对视了一会儿。

　　“老师……”
　　云尚满眼都是眷恋，沙哑着嗓子低低的呢喃了一声，然后痴痴地往前凑。

　　白图心跳如雷，灼热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他心一横，撑着云尚的肩膀直起了腰。
　　然后立刻起身往卧室走：“别闹了，快睡吧。”

　　云尚看着他把门迅速关上。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从来没在白图脸上看到过的情绪。
　　惶恐不安。

　　云尚能感觉出来，自从那次洪水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他还是为了感谢他，白图对他某些逾越的行为似乎纵容了许多。
　　可脸上的焦虑似乎也多了。

　　每当看到白图没藏住的不安情绪时，他就很难受。
　　他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知道关于那条伤疤的一切。
　　他想了解关于白图的一切。
　　他想离他内心更近一些。
　　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白图可能是喜欢他的。
　　至于白图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原因，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阻碍。

　　云尚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
　　他小心翼翼旋转了一下把手，很庆幸的，门没反锁。

　　背对着门侧睡的白图感觉到床垫微微下陷，背后有人轻手轻脚地挨过来，并搂住他的腰将他贴身抱在怀里。

　　“云尚，你知道榕树会开花吗？”
　　白图在黑暗中睁着眼，轻声问他。

　　云尚在他颈窝里闷声回答：“听说，会开花，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样子。”

　　白图给他娓娓道来：“榕树的花，叫花托，也叫隐头花絮，长得像一个小小的绿色果实一样，而真正的花长在它的内壁里面，雌花和雄花从死到生都只能在那里面，就算脱落了，如果不手动掰开一窥究竟，直到结成了果实，我们也看不到里面的花到底长什么样子。”

　　聪明如云尚，已经听懂了白图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嗓音沙哑地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一辈子都身处黑暗，我也愿意的。”

　　云尚拍了拍他的手：“傻孩子，以后记住，什么话都别凭着一腔热血和一时冲动说出口，有些后果是我们承担不了的，不轻易承诺，或许结果才不会让人感到那么遗憾。”

　　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从未说出口，所以他到现在也不觉得难过和遗憾。

　　云尚委屈极了：“你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在，提醒你。也想告诉你，即便以后你会有不同的想法和决定，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就像他曾经尊重那个人的选择一样。

　　云尚知道白图的担忧和顾虑，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信他。
　　觉得他年纪小没经历，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感情冲动，以后见了更大的花花世界就会感情丰富移情别恋，还大度的说什么一直支持。

　　可越是这样，云尚就越觉得白图是在意他的，所以他没再说话，只是把他越抱越紧。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闷闷的埋怨声。

　　“你勒痛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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