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58、第58章：决堤泄洪

　　云尚到岔路口的时候又下起了毛毛雨，物资从货车上卸下来了一半，工作人员和来帮忙的老师们都各自分工地搬运。

　　刘昭严看他过来，就指着货车旁边说：“云尚，你去那边站着接货，放在旁边就行。”

　　云尚踩着泥巴走到货车车尾旁边，很快车上的人就把货从最里面推到车尾，然后他把货搬下车放在一旁，让刘昭严他们搬上马背。

　　捐赠物资里面有很多书类，大部分都是放在住新校区这边的老师家里，等小学建好之后可以直接搬进去。

　　货车里的卸完了之后，教材和衣物什么的都用马往旧校区驮去了。
　　后面还有两车建筑材料，水泥和钢筋什么的。
　　这些倒不用马驮，车可以直接开到建筑工地，然后搬下去储存就行。

　　雨渐渐大了起来，云尚继续跟着刘昭严他们一起在车上卸货。
　　大家全身都淋湿了，但都坚持着一起把东西抬下车放进储物仓库，因为货车天黑之前还得返回去的。

　　没过一会儿，突然有个大叔冒着雨里往这边冲过来。
　　大喊：“泄洪了！上游的河水因为山体滑坡决堤泄洪了！”

　　云尚他们都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听见这个大叔跺着脚扯破嗓子吼：“小溪被淹了，白老师和孩子被困在洪水里了！”

　　云尚脑子一懵，哐当一声！手里的钢筋直接掉了下去。
　　下一刻他已经跳下了货车，直接往溪水的方向狂奔而去。

　　“云尚！”刘昭严反应过来，也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大家一起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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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只有百米多宽的溪流，因为上流决堤的洪水，现在已经接近三百米宽。
　　水深淹没过了白图的腰腹，马上就要到胸膛了。

　　他紧紧抱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站在溪水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为了保持平衡不被冲走，脚下紧紧抵着一块石头。

　　当时白图牵着两个孩子过溪水时，最后一个看他们都走了，就自己一个人先跟了上去。
　　因为孩子年纪不算太小，白图当时只是回头嘱咐他小心点。等手上牵着的人上了岸就回去接他。

　　谁知道还没上岸，上游就传来异常的水流声。

　　因为溪水上头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山丘挡住了，看不到情况。
　　等白图看到是洪水冲过来的时候，他才赶紧把手里的两个孩子推上岸，叫他们往上面的山坡跑。
　　然后朝跟在后面水里那个孩子狂跑过去。

　　孩子最后接住了，他没回头，抱着就直接往对岸跑。
　　只是还没上岸，他就被一股强烈的水流给冲得失去了重心。
　　他抱着孩子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勉强站起来。

　　溪水已经漫过他的腰部，他咬着牙步履维艰地往岸上挪。
　　可是水流越来越大，溪水的宽度也因为涨水变得越来越宽。

　　水流淹到他胸腹时他就知道已经不能再动了。
　　如果不赶紧找个支撑点稳住脚，再往前走，湍急的水流随时都可能直接会把人给卷走的。

　　云尚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岸边已经有人在往洪水里甩绳子了。
　　可是甩过去的绳子瞬间就被浪打浪的洪水给冲了下去，白图根本抓不住。

　　白图抱着孩子，用尽全身力气抵住脚下的大石块。
　　看着那旋涡一般可怕的急流在他身旁滚滚趟过，云尚害怕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几乎是从小山丘上连跪带爬地滑了下去。

　　“绳子给我！”

　　大家听到他的喊声，连忙把落入洪水的绳子收回来拿给他。
　　结果他拿着绳子就要往水里跳，一个大爷赶紧拦住他。

　　“水流太急了！你就算带了绳子，下面地势不稳，可能还没等你游到他身边，你就先被洪水给冲走的！不能下去！”

　　云尚冷静了一下，他往四周一看，捡起一块长石块。
　　然后半跪在地上，手速极快的将石头绑在绳子尾部上，然后往上游跑了几步站定。
　　猛地将绳子直直地甩了出去，落在白图上方不远处。

　　绳子被洪水一冲，跟着石头往下游走的过程中差一点就被白图抓住。
　　云尚看绳子已经被冲过了白图他们，立刻和大家合力快速收回来，然后又扔了一次。

　　很快，水里的白图挥手示意了一下，接住了！

　　岸上有人欢呼，但是云尚却一点也不敢松懈，紧紧捏着绳子的一端。
　　感觉到水流的冲击力，他发现可能不会像想象那般顺利。

　　“绳子有点不够长！还有吗？”

　　听到他喊声，旁边有人立马往回跑：“坚持住！我去拿！”

　　这时刘昭严赶了过来，看到这情形，赶紧上去和大家帮忙一起拉住绳子。

　　被急流冲击太久了，白图感觉体力已经快消耗完了。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绳子，感觉都快脱力了。

　　如果直接这样被拖上岸，水流这么大，绳子都不一定能抓得稳，更不保证中途能不能一直抓紧这个孩子。
　　绳子中间因为水流受力，导致不够长，也根本不能绑住两个人。

　　白图抓住绳子的手在抖，脑子里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脚往前挪了一步，只用一只脚在水里颤颤巍巍地卡住那块凸起的石头。
　　然后把绳子在孩子腰上勉强围上一圈，把绳尾绑住的石头在绳子上绕了两下，紧紧勒住孩子的腰。

　　孩子从一开始就在嚎啕大哭，白图把他绑好之后，把石头给他握住。
　　“小兵，把这个石头紧紧抱住，不要撒手，这样叔叔哥哥们就会把你拉上去，好不好？”

　　张小兵抱住石头，哭着对他嗯了一声。

　　白图对他笑了笑：“小兵最乖了。”

　　说完他就举起手挥了挥，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大家看到后，一起使劲往回拉。
　　这时候孩子一个人瞬间就被水流给裹挟着往下流而去，牵着绳子的人立马跟着往下边跑边收绳子。

　　当云尚看到白图还在原地不动的时候，他的心直接揪得生疼，疼得他脑子两边嗡嗡嗡的耳鸣起来。
　　他整个人都麻木了，手几乎快抓不住绳子。

　　大概跑了五十米左右，孩子终于带上了岸，但是已经晕了过去。
　　大家都围上去帮忙，边给孩子解绳子边做心肺复苏。

　　云尚飞快的将缠在孩子腰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拿着绳子和刘昭严一起往上跑。

　　在这样湍急的水中保持这么久，已经是白图的极限了。
　　看到孩子被救上岸后，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去，洪水几乎要淹没过他的肩膀。
　　白图仰起头，脚下终于再也卡不住那块石头，只觉得身体都快被这水流给冲成两段了。

　　“老师！！！”

　　云尚眼睁睁看到白图沉下水的那一瞬间，暴吼一声。
　　然后牵着绳子一头，噗通一下跳进了洪水里！

　　“云尚！”
　　刘昭严眼疾手快牵住绳子另一头，围在小孩身边多余的人反应过来赶紧去帮忙。

　　“绳子来了！”

　　去取绳子的人拿着一卷长绳跑过来，连忙跟刘昭严他们紧紧牵住的绳子连接起来，随后几个人牵着绳子立刻跟着水流往下奔。

　　救上来的小孩被带走后，溪水两边站了很多人。
　　看到云尚跳下去之后，都紧张地跟着往下游走。

　　“老师！！！”

　　大雨还在无情的下着，溪水的水位已超过人高。
　　白图被水流裹挟着漂了一段距离，然后冒出头来吸了一口气。

　　哗啦啦的水声中听见了云尚破了音的喊声。

　　他仰着头挣扎着往周围看了一下，在水流的上方看到云尚跟着洪水奋力地朝自己游过来。

　　他呛着水小声喊了一下：“云尚……”

　　云尚跳下水后找了半天，看到白图在下游水里冒出头，心总算有了一点希望。
　　他将绳尾缠在手腕上，然后朝前面的白图伸了一只手过去，大喊：“抓住我！”

　　随着下游的地势越来越陡，滚滚波涛的水流逐渐快起来。
　　云尚借着水流奋力朝白图游，慢慢的两人逐渐靠近，但是水平距离还有些远。

　　“手给我！”

　　被水流冲了快三四分钟，云尚看着白图逐渐脱力，他咬着牙继续游。
　　“坚持住！手给我！”

　　白图被浪打得意识有些散乱，听到云尚的声音后，他摇了摇头上的水。
　　看到云尚离自己不远了，就努力朝他伸手过去。

　　一点点，总是差一点点！

　　云尚拼命蹬脚，看着那只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抓不到的手，大脑突然一阵刺痛。
　　接着脑子里就忽然闪回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七岁那年，他对一个哥哥用唇语说了‘救命。’
　　被这个哥哥从绑架他的人手里救下后，被他背着疯狂逃跑。

　　这个哥哥为了保护他，一只眼睛被人打肿流血，却还是紧紧把他护在怀里。

　　画面一转，十岁的他和张伊一起出了车祸。

　　他躺在救护床上看到这个哥哥的手腕流着血，也躺在救护担架上被人拥簇着推走。
　　他想去拉住那只血红的手，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他看见那个哥哥似乎认出他了，脸色苍白地对他笑。
　　笑得那么凄惨。
　　他心里难受，就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哥哥听见了没有。

　　他说：活下去。

　　“白图！！！”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他像是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力，朝已经在下沉的白图猛地扑过去，终于抓住那只七年前没抓住的手！

　　他快速将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在浮沉中把手腕上的绳子解下来，紧紧缠在他和白图的腰上。

　　白图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反抱住他，虚弱地喊了一声：“云尚啊。”

　　云尚如获至宝地紧紧搂着他：“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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