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23、第23章：你好警察

　　“啊！！！”
　　可能是强行的压制惹怒了噩梦中的白图，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四肢被固定，胸膛就忍不住往上挺，力气大到云尚差点压不住。

　　云尚从手腕的伤疤上回过神来，不得已弯腰，整个人都快压上去：“白老师！白老师你快醒醒！别怕，是梦！是梦！”

　　床上的人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挣扎了没一会儿，动作就逐渐停了下来。

　　最后白图慢慢睁开眼，但眼睛里都是水看不清。

　　他眨眨眼，豆大的眼泪顺着眼尾滑下去，然后云尚那张焦急万分的脸就清晰的出现在他正上方。
　　“……”

　　云尚见他愣住，试着喊他：“白老师，醒了吗？”
　　“……”

　　白图想回答醒了，但嗓子又痛又干燥，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嗯了一声。

　　云尚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对视看了十几秒，白图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不着寸缕，现在还被云尚这样压着。
　　于是乎耳根子立刻开始发烫，忍不住偏头看了看自己被钳制住的手。

　　“……”

　　云尚这才反应过来，快速起身挪到了床沿边。
　　“抱歉，刚刚你做噩梦，我怕你把自己挠伤，所以才这样的。”

　　白图不动声色的把薄被拉上来把自己绕肩裹住，然后坐了起来。
　　“没事，谢谢你。”

　　房间内沉默几秒。

　　“哭得那么厉害，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吗？”
　　“没什么。”
　　“……”

　　空气又沉默几十秒。

　　昨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白图有很多事想说想问。
　　但脑子里的思绪还是一片混乱，他只好抓取了最严重的问题。
　　想起昨天云尚那一刀，他现在都不敢相信，于是不由自主抓住了云尚的衣袖。

　　“那个，刘剑昆！”
　　“……”
　　“云尚，我跟你一起去自首好不好？我给你当证人，可以证明你是为了自保！肯定不会让你负全责的！”

　　云尚抿了抿嘴，安抚他：“你别紧张，他应该没事。”
　　“没，没事？为什么？”
　　“我没有割他喉咙，只是把他脖子划伤了而已，他那些手下肯定会送他去医院，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那血明明都飚飞了，白图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云尚点头：“真的。”

　　云尚才不会那么傻，如果杀了刘剑昆，他跟白图一个都跑不掉，还有医院的张伊一样会被连累。
　　当时只不过是为了吓唬他做做样子而已，刘剑昆再怎么闹，能起决定因素的还是刘鹏。

　　到现在为止，他大概也猜到□□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所以这件事还有一线生机。

　　看云尚这么肯定的样子，白图这才大松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沉默几许。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约而同的三个字，两人看着对方，眼中都带着微微的惊讶。

　　云尚率先说：“对不起，把你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白图也很自责：“我也很抱歉，不知道你的处境，还一直找你，强迫你离开那里……害得你跟自己的老板闹成这样。”

　　云尚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们的关系可能也早晚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你不要自责。”

　　想到那些人昨天那么疯狂的举动，白图更多的是担忧：“可是你被迫签了那个合同，你之后怎么办？真的要一直在那工作？他们之后找你麻烦怎么办？”

　　“没事，我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他们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就算他们想找我麻烦，我也还有谈判的资本。这件事我会去找我老板好好谈的，不用担心。”

　　“那我能帮……”

　　吱吱吱……

　　白图的话被电饭煲出气孔的水汽声打断，锅里的粥沸腾起来，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云尚立马起身下床，走过去揭开盖子，调成了小火后用勺子舀了舀里面的粥。

　　他回头看着白图：“应该饿了吧，我熬了粥。不过现在还没熟，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白图低头看了看，有些尴尬的说：“衣服……”

　　云尚一听，走到床边蹲下，在床底拉出一个大大的密码箱，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

　　“穿这个吧。”

　　白图伸手接过，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

　　云尚点了点头，起身回到案板边：“你先去洗吧，我再炒个小菜，很快的，等你洗好大概就能吃了。”

　　“……嗯，好。”

　　白图进去后将薄毯取下来挂到门背后的挂钩上，再把换洗衣服放到置物架中，最后撑在洗手台上，低头重重吐了一口气。

　　昨天的事，太过离谱，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样的生存环境，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
　　简直是他们这种正常生活的人无法想象的。
　　现在就是想帮他，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思绪仍然很乱，还是先洗个澡，然后再好好想想吧。

　　白图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结果一抬头，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顿时吓了一跳。
　　“！！！”

　　头发跟个鸡窝似的。
　　脸肿得堪比馒头。
　　眼袋黑眼圈齐齐上阵。
　　还有嘴巴周围一圈是什么？

　　白图伸手一摸。
　　“嘶~”
　　有点疼，是昨天那个胶带留下的印子。

　　这谁？

　　白图看着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自己，一想起刚刚用这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跟云尚相视而谈，他就无比懊恼。

　　在孩子面前儒雅庄严的教师形象，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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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板下面还有两坨白菜，云尚弄出来切了一些，打算炒个糖醋白菜。

　　小小的出租屋里没有抽油烟机，他怕待会儿白图出来被满屋的油烟呛到，就拿着一把蒲扇，边放油边往窗外扇。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云尚听着听着，炒白菜的手停了一会儿。

　　旁边的粥还在咕噜噜的响着，他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除了张伊，他从来没给任何人做过饭，更何况那人就在他屋里，在他的洗手间里，洗澡。

　　待会儿还要跟他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早饭。

　　这种感觉……

　　“好了吗？”
　　“！”

　　云尚思路被打断，吓了一跳：“好，马上好了。”

　　白图挠着湿漉漉的头发，瞧见云尚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就拉了拉白色的T恤。

　　“稍微大了点……”
　　“很合适。”
　　“……你在炒什么？好香。”

　　说着白图就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看。
　　云尚默默把扇子放到一旁，翻炒了两下：“糖醋白菜，喜欢吃吗？”
　　白图点点头：“嗯，能吃。”
　　“够吗？我再炒个荤菜？冰箱里有肉。”
　　“别了吧，早上吃不了太丰盛，简单点就行。”
　　“好。”
　　“咦，粥好了吧？我来盛。”
　　“碗在下面那个小柜子里。”
　　“嗯。”

　　白图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案板下面有个玻璃门的小柜子，餐具都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他刚弯腰去拿，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两人同时朝门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又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云尚关掉火，转身朝门口走去。
　　白图莫名的一记心慌，伸手拉住他。

　　云尚安慰他：“没事。”

　　云尚这里从来不会有人拜访，昨天他们死里逃生，今天就有人登门。
　　云尚开门的时候，拳头都已经准备好要挥出去了。
　　但看到门外的人那一瞬间，不但他愣住了，连后面走过来的白图也愣在了原地。

　　门外有四个警察，警服整齐划一。
　　其中一个拿起自己的工作证举到了云尚面前。

　　“你好，警察，是白图和云尚吧？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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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和余关在派出所等了没多久，白图就从审讯室出来了，他两急忙走过去。
　　许久：“怎么样了？”
　　白图摇了摇头：“我没事。”
　　余关在一旁大松一口气：“太好了，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久挽着白图胳膊：“先回家，回家慢慢说。”

　　两人在警局守了大半天，都着急的想带他回家，这时候刚好被审问完的云尚带着手铐被押出来。
　　白图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和他对视。

　　云尚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看见他后只是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像是在感谢什么，随后就被人带着往另一条走廊走去，直到在拐角处消失。

　　看白图皱着眉心看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两人都忍不住好奇。
　　许久率先问：“他是谁啊？跟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白图收回视线答非所问：“我记得你说过林旭成好像有个朋友，是律师？”
　　许久，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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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许久就联系了林旭成，告诉他白图想找一个比较厉害的律师，说最好是能让那学生全身而退，或者正当防卫过度只负责对方的医疗费也行，反正就是不能留任何案底。

　　林旭成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自己的人脉关系，就答应了帮忙找找看。

　　第二天通过酒局，喝得天旋地转地，好不容易才在他的一个朋友刘董事那儿得到一个名片，说是全市里最好的高级律师之一。

　　可林旭成发现刘董事扭扭捏捏的，他看出他想讨一点甜头，就用自己下个项目的投标做了感谢礼，他推掉了所有的竞争者，连方案都没看到就一口答应一定跟刘董事合作。

　　隔天林旭成拿着名片坐在咖啡厅，气得手抖：“这个投标要是亏了！要是亏了！我就，我就，我就……嗯！”
　　许久匆匆赶过来，坐下后搓了搓手：“对不起啊来晚了，堵车。”
　　林旭成板着脸不想理他。
　　“怎么？生气了？我说不就迟到了吗，结了婚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林旭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把捏在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许久拿在手里一看，傻眼了：“这，这什么啊？”
　　林旭成喝了口咖啡：“律师名片啊。”
　　许久用指头点了点名片：“就这？皱巴巴的，自己名片搞成这样，靠谱吗？”
　　“我，我朋友说了，这是咱市里最好的高级律师呢，用来处理白图那学生的事，简直大材小用好吧。”
　　“真的假的？”
　　林旭成伸手去抢：“不要算了，还给我！”
　　许久赶紧收进手心：“谁说不要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林旭成现在心里气着呢，看他要打电话，披上衣服就走：“你打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伸手戳了戳许久的脑门儿：“请吃饭啊，记得啊！”
　　许久挥开他的手：“哎呀记得记得！赶紧滚！”
　　林旭成边走边骂：“妈的过河拆桥。”

　　许久没理他，有些紧张的拿着手机。
　　电话没有立刻接通。许久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他又打了一次，这次没等多久就通了。

　　“喂，你好。”
　　“啊您好！”许久慌张地抹了抹名片上的褶皱，看清楚上面的姓名：“请问是张北灵张律师吗？”
　　“是的。”
　　“啊那个，我叫许久，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找您帮忙的，那个那个……”

　　第一次和律师交流，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许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结巴：“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能，能不能约个时间聊一聊啊？”
　　“可以，我今天刚好有时间，我们先单独见个面，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
　　“好好好！没问题！那时间地址？”
　　“我发到你手机里，到了之后跟前台报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谢谢张律师，我这就把当事人叫上一起过去，那待会儿见！”
　　“等……”

　　嘟嘟嘟……

　　许久看到白图进来，立马挂断了手机，压根没听见对方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他站起来喝了一口咖啡，迎面朝白图走过去：“走走走，去见律师。”
　　白图茫然：“我这，才刚到呢，去哪儿见？林旭成呢？”
　　“他有事先走了，我刚给他介绍的律师打了电话，说现在就让我们去见面！听说是市里头最好的高级律师，来头可大了，咱可不能怠慢！”
　　“……”

　　刚出咖啡厅许久就接到了对方给的地址，他带着白图上了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两人站一栋大厦面前抬头看了一下，脖子都差点仰断了。
　　也太高……级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不愧是高级律师的认同感。

　　进去之后，冷光闪烁的大厅里都没有人，只有大门两边笔挺站着几个武装整齐的保安警卫，让白图忍不住想起那个游戏城。

　　游戏城是喧闹的富丽堂皇，而这里是一种清冷的高级感。

　　他忍不住低声询问许久：“在这种地方聊案子吗？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许久摇摇头：“是这里，我先去问问。”
　　说完他走到前台，礼貌的问：“你好，我是来找张北灵先生的。”
　　前台小姐姐笑得很甜：“请问贵姓？”
　　“我姓许，他姓白。”
　　“好的，请您稍等。”
　　说完前台就打了一个电话：“您好，张先生的客人到了。”

　　他们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从电梯走廊里出来，问都没问就朝许久微笑着说：“您好，许久先生，我是张北灵先生的助理，莫浩锋，张先生在楼上等您，请跟我来。”
　　“哦好。”

　　结果刚走两步，莫浩锋又停了下来，不等茫然的两人说什么，他就礼貌的对白图说：“不好意思白先生，张先生只见许久先生一个人，您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那边有休息间。”

　　许久下意识拉住白图的胳膊：“白老师是当事人啊，张先生要见也应该见他，你是不是，搞错了？”
　　白图点点头：“嗯，是我要请律师。”

　　莫浩锋笑了笑：“那倒没有搞错，张先生指定只见许久先生一个人，至于具体原因，许久先生可以上去问他。”

　　白图：“……”
　　许久克制的翻了半个白眼：“当事人不见非要见不在场的人，什么律师啊？靠不靠谱啊？”

　　莫浩锋：“靠谱是一定的，不过去不去见也由你自己决定，张先生绝对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所以你们也可以去找别的律师帮忙，但能不能有张先生那样的效率和作用就不一定了。”

　　人看着挺绅士的，但这语气颇有高傲的自吹自擂嫌疑，说得好像请他帮忙就一定能解决似的，许久听了都忍不住克制性的翻了半个白眼。

　　白图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那麻烦你告知一下张先生，我就不劳烦他帮忙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就拉着许久要离开。

　　“哎？”
　　许久都没想到白图看着挺平静的，没想到脾气比他还大。

　　莫浩锋也没料到，对方竟然连犹豫一下都不带有的就要离开。
　　一想到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没了，带会儿上楼肯定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就立马伸出手想要挽留。

　　只不过手刚伸出去一半，就看到许久拽着白图停了下来。
　　于是赶紧把自己的手又缩了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他们在前面嘀嘀咕咕商量什么。

　　许久按住白图拉他的手说：“白老师，既然来都来了，我就上去会会呗。”

　　因为才经历一场离谱的绑架，白图现在对陌生人有着强烈的戒备心。
　　他看了一眼大厅里的警卫，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放心，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律师，走吧。”

　　许久继续拉住他：“白老师，我刚刚在车上看到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派出所，你又在这儿等我，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警察两分钟不到就能赶到这里来。”
　　白图：“……”
　　许久看他犹豫，又说：“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人是林旭成介绍的？他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他。我就上去聊聊，嗯？”
　　白图：“……”

　　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林旭成这个人还是靠谱的，而且他的确不可能害许久。
　　或许这个律师的规矩怪癖了些，只是自己多心了。

　　这么想了想，白图就点了点头：“好，我就在这儿等你，一发行不对劲，你就立刻给我拨号，只要响一下，我就报警。”

　　许久笑了笑：“嗯！”

　　随后他走到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心里却大松一口气的莫浩锋面前说：“莫先生，带路吧。”

　　莫浩锋微微点了点头：“请跟我来。”

　　许久回头朝有些紧张的白图挥了挥手，用口信说：“等我。”

　　随后跟着莫浩锋进了电梯，他倒要去看看林旭成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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