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红衣（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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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怔，微笑道：“您怎么骂人？”
老人依旧摆着那副黑脸，警惕地盯着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昨晚掩饰得不错吧？我眼神是不好，可我还不是瞎子。你背在身后的动作我全看在眼里了，半点没看漏。你到底是什么妖物？”
我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听见从厨房传来夏白杰淘米的声音，这才走到他的床边坐下，抬起头看向那张遗照：“您生前是神婆，如果我真是什么妖怪的话，您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发现？”
“就是因为一直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才会等到昨晚看见你的爪子之后才发现。我干这行干了一辈子，见过的妖魔鬼怪也不少了，能把妖气隐藏得这么深的，你还是第一个。看来是个法力在地仙之上的老妖怪了……”
我倚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下去：“何以断定我就是妖怪了呢？按照您的思路，我比地仙厉害，不是应该就是仙人了吗？”
老人不满地瞪着我伸上床去的双脚：“可我感觉不到你有任何仙气。再说了，仙人会有你那么可怕的爪子？……我看你更像千年猫妖之类的妖怪。”
“猫妖？呵呵，您真会开玩笑。现在觉得我不是人了，后悔把他托付于我了？”
“哼，我希望我没有挑错人。”她严肃地看着我，口气十分威严：“听着，不管你是什么，只要你对我孙子有一丝祸心，我老太婆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您不是早就……”
外面一阵拖鞋踩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往房间走来，接着房门一开，夏白杰的头探了进来。
他转转脑袋看到我，招招手道：“主任，快来帮忙拣菜。”
“好，这就来。”我答应道。
等他走了我才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冲老人道：“我也希望您知道，不管我是什么，伤害谁也不会伤他一分一毫。您大可放心。”
说完，我便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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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营销部。
我拿了个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走到门外，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便停住了脚步。
“白杰啊，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了啊。哎，都是那个破学校，一天到晚开什么家长会……”
是张临的声音。
“嗯，行。您就放心去吧，孩子的学习要紧，我会办好的。”我听见夏白杰说。
“哎哎哎，谢谢你了啊。回头经理问起的时候记得帮我说一声，我是没办法啊。”
“好，没问题。”
“谢谢啊，谢谢。小伙子不错，好好干。”张临说着，从茶水间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我，愣了一下，讪笑着打了声招呼走了。
我看了他一眼，拿着杯子走了进去。
夏白杰正在往杯子里倒茶叶，看到我进来，笑了笑道：“主任。”
我将杯子放到桌上，看了一眼他杯子里的茶，说：“昨天茶叶不是完了吗？”
“哦，苏琴姐说要喝，我就出去买了点回来……你又喝那么多咖啡了，这玩意儿对胃不好。”他把杯子抢过去，往里头撒了一丁点茶叶，“我给你冲杯清茶。”
“张临拜托你什么？”
他低头往里冲开水：“哦，就是经理早上说的那个事。咱们部门不是就只有我跟他选上足球队员了嘛，经理说咱们部门出力最少，得负责订做球衣球鞋。张哥刚刚说他今晚要赶着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没法去……”
“……下班后我陪你去吧。”
“好啊。喏，拿着。”
我看了一眼那杯清得跟水似的清茶，接过来，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茶叶完了你不会让苏琴自己去跟后勤部的人说？张临什么时候有孩子了？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笨死算了！”
他捂着额头怪叫一声：“呜哇！混蛋，你又对我动手动脚的！”
“咚！”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我转过头一看，文经理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揉着额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夕阳残留的一抹橘红渐渐消失在天边，天色开始暗下来。
我跟在夏白杰后面走出了眼镜店的店门，鼻梁上架着一副新的眼镜。
有没有戴眼镜其实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并不是近视。戴着只是觉得自在，可以让我把一些要掩饰的东西都隐藏在镜片后面。
“主任，你还是再去配一副眼镜好了。你不戴眼镜的话，眼神看上去很凶。”夏白杰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有时候，头脑单纯的人反倒要比很多人看得通透。
“啊，那是不是经理？”夏白杰突然扯住我的袖子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文经理提着一袋东西从旁边一家店走了出来。
“经理。”夏白杰朝他挥挥手，大声喊道。
文经理看到是我们，愣了一下，显然很意外：“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订做球衣啊。您呢？来买东西？”
“我……呃，是啊……”
我看了看他手中那个白色塑料袋，发现里头全是一大卷一大卷的透明胶。
“你这是……”
文经理低头看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封住门缝用的！”
“啊？”
“啊什么？啊什么？你以为我想啊？”文经理突然指着我们，一脸跟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表情，“当初要不是你们，我会惹来这么个麻烦吗？！都是你们要我捡那只死鸟，现在才会有这么多破事！”
夏白杰往后缩了缩脑袋：“啊？”
“还啊？啊个鬼！就是你这小子搞出来的事！”文经理瞪了他一眼，看看我，收回了指着夏白杰鼻子的手，捂住脸不住地摇头，“我都把它扔兽医那儿去了，它上星期竟然飞了回来。把它赶出去，锁上门窗，回来一看，它又在屋里了。见鬼啊！肯定是从门缝下面溜进来的。物业不肯我用木板钉，哼，我就拿透明胶去封！”
我认真地点头，拉起夏白杰就走：“我非常同意你这做法，对付那些无孔不入的家伙绝对有效。记得要把所有的缝隙都封上，一个小孔都不要留。”
“现在要去下一家体育用品店？你知道最近一家在哪吗？”我坐进车里，发动引擎问。
夏白杰低头在一张纸上找着：“唔，我有做标注的。我看看……这里，大湾路有一家。嗯，没错。”
“把安全带系上。”
“哦……”他低头系好，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主任……经理不知道那只乌鸦是妖怪吗？会不会有事啊？”
我专注地看着路面，按着指示牌往右拐：“不会，他命硬着呢。起码从没见过鬼。”
车子缓缓在一间店铺门口停下，我跟夏白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眼前这家店铺只有两层楼，店面不大，外面看着也不气派，这让它在周围的高楼大厦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种在葱地里放进一个土豆的感觉，寒酸又别扭。
打量完毕，我跟在夏白杰身后走了进去。
店里装潢跟外面是一个调调，几乎就没怎么装修。白色的墙，铺着瓷砖的地板，一面墙上挂得满满的都是体育用品，另一面墙上挂的都是运动服，旁边还摆着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塑料模特。本来这店就不见大，如今又被这些东西占去了大部分空间，店铺显得更挤了。
店里空调应该开得很大，一推开玻璃门就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瞬间渗入四肢百骸。
我深深吸了口气，见夏白杰正不解地看着我，笑了笑道：“有点闷。”
“要买什么？”柜台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跳。
一个一脸阴郁的青年人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一声不响地盯着我们看。
他身后的竹制摇椅还在一晃一晃地摆动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呃……我、我们先看看。”夏白杰眨眨眼说。
那青年人点点头，又躺会了躺椅上，一副“来客请便”的样子。
我转过头，跟在夏白杰身后一块打量起墙上挂着的球衣来。
我不太能分得清篮球球衣跟足球球衣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件件写了编码的T恤。更不懂得挑了。
夏白杰倒是挺兴奋，也不知道是被这些球衣激起了满腔热血还是怎么的，两眼都冒光了。边看边摇头晃脑的，时不时还伸手摸一摸，一副行家的模样。
眼看着都看完了，也没见他怎么表态，我忍不住揶揄他：“你到底懂不懂的？装得像模像样的，这都第三家了，别到时候一件也没买就回去了。”
“我怎么不懂？我不懂，经理会把这个重任交给我吗？内行人看货，外行人一边去。”他白了我一眼，跑到柜台前问道，“老板，你这儿给订做球衣吗？”
那青年人站了起来：“做啊，要篮球的球衣还是足球的？”
“足球的，顺便还要订球鞋。”
他点点头，指了指墙上的球衣道：“这里这些款式，选一个。”
夏白杰看看墙又看看老板：“还有别的款吗？这些摸着布料都不怎么舒服啊……”
那青年人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又看看我，沉默着犹豫了很久，缓缓开口道：“还有一套的，你要的话，我拿给你们看看。”
“好好好，拿来瞧瞧。”
老板绕过躺椅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后面的一个小门，良久之后，搬出来一个塑料模特。
“就是这套……”他指着那模特身上穿着的那套红色的球衣面无表情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红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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