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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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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还等什么?我去把那个狗郎中杀了,为二爷报仇!”与唐凄同来的一个黑衣武士恨恨地说,手上的长刀已经提到了胸前。
“唐姑娘。”
“赵掌柜,有何赐教?”
“赵某这客栈虽小,却也终究是个地方,店里的客人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不如看在赵某的面上,将此事暂且搁置。”赵忌转了转眼珠,“姑娘应该很清楚,凭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黑衣武士恨恨的咬牙,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看自己主子的脸色,良久,却听见唐凄幽幽的声音:“赵掌柜如此说,唐凄自然不能得寸进尺,但我有言在先,此人,我是要定了。”说着,伸手一指对面的陆轻舟。
“姑娘放心,赵某向来不喜插手这些江湖恩怨,只因此事发生在我一笑楼,我就不得不请诸位好歹顾全我这小本的生意,待二位伤愈,再议不迟。”
“好。”唐凄冲随从的武士使了个颜色,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林,“伙计,三间上房。”
等唐凄一行人步入后园,大堂之内迅速安静了下来,地面上杯盘狼藉,泛着一阵阵酒气混合着肃杀的味道,陆轻舟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走到赵忌跟前,刚要说什么,风笑天却突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在妙香的尖叫声中一头栽了下去……
当一笑楼里的风波渐渐偃旗息鼓,清风已在官道上行了半日,过了边关一大门派——九里寨的地界,她骑着一匹红色的骏马,与九里寨的三当家并肩而行,两人转过了一个小山坳,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清风拉紧了马缰绳,红色的骏马顺从地停了下来,“三当家,多谢您送我到这里,这儿已经离九里寨很远了,过了前面的林子,自会有人来接我。”
“清风姑娘客气了,一路多加小心,但有吩咐,听候差遣,告辞。”说着,说话人调转马头,众人跟着一并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清风转回身来,望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仿佛隔着一层纱,晕染着浓重的水色,可又总是不下雨。树林里枝桠纵横,高处的枝叶在头顶上密密交错,遮住了大片的阳光,越往里走越觉得光线不足。清风的心里一阵发紧,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小红马会意,放开四蹄奔跑起来,一盏茶的工夫就从茂密的树林中冲了出来,阳光又重新投射在这一人一骑的身上。出了小树林,不远处便有一只酒旗招展,一座小茅草屋坐落在草地上,清风策马过去,见老酒保正在烧水温酒,茅屋各处酒香四溢,便栓上马走了进去。
茅草屋内只有两名客人,一个穿戴朴素,脖子上搭一条旧汗巾,像是当地路过的农夫,另一个背对着门口坐着,一身衣服倒是扎眼,头上戴着顶挂纱的草帽,在那里自斟自饮。
老酒保看见有客人上门,掸掸手上的灰土迎上前去:“您就一位?”
清风点点头。
“那里边儿坐吧。”
店里的桌椅都由实木制成,十分质朴,不一会儿老酒保就端了一壶酒上来,配合着几碟小菜。
“客官是赶路么?要去哪儿呀?”老酒保搭讪道。
“我等人。”清风只看着自己的酒菜,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老酒保也只好知趣地走了。清风端起酒杯,可不知为什么又多看了那戴草帽的客人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小茅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不多会儿,那个农夫给了饭钱便匆匆上了路,老酒保收拾了一通,看看戴帽子的那位客人,又看看清风,拎着抹布出了小屋。
迅速吃完了饭菜,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清风有些着急了,现在对她来说什么也不如赶路要紧,她把最后一盅酒喝完,叫了一声“算账”,却迟迟不见人来,秋蝉在门外的草地里此起彼伏地叫着,吵的人心烦。清风起身,向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便站住了,她渐渐睁大了眼睛,酒保就躺在门前的地上,头向下,额前有一滩血。
清风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她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红马走去,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一个身影就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跟着,猛然间回过头去,清风一下子愣住了:“……是你?”
客栈内,人流熙熙攘攘,后院的厢房内却安静的听得到呼吸声。
床上的人渐渐睁开眼睛,感觉到身上吃痛的厉害,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吧。
床边有人影靠近,清瘦的男子,低眉看着自己,“风左使,你总算醒了。”
“唔,没事了没事了,一点小伤。”风笑天努力要坐起来,可是不行,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要起来,大叔!”妙香的话刚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忙改口道:“风,风左使……你流了好多血。”
“我有那么老么?”风笑天假装生气,“你是谁呀?”
“我是……我是这里的客人,在这儿等师父来接我的,我叫妙香。”
“唔,名字蛮好听的嘛。叫我大叔也可以,看你这个年纪,我确实能当你叔叔了。去给大叔倒杯水来,我渴得要命!”
“恩,哦。”妙香笑笑,赶快去旁边倒了水来。
“风左使,妙香她历来自由惯了,你不要介意。”小林边说边接过妙香递来的水,一手慢慢的撑着风笑天的后背扶他坐起身子,“陆公子方才开了几副方子,掌柜的差人去药店抓药了,风左使,你这伤恐怕要静养些时日。”
“谢谢你们掌柜的!”风笑天喝下了满满一杯水,才喘了口气,“有陆神医和赵掌柜在,我这点小伤算什么,就当是唐凄那小妮子给老子挠痒痒了!”
妙香听了这话本想说什么,却被小林暗中拽了拽衣角,兀自忍了回去。风笑天没有在意,一手拿着茶杯想要递给小林,不想手腕一软居然脱了手,杯子脆生生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没事没事,风左使,你躺着吧,这伤得多休息。”小林忙上前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可始终不敢看风笑天的眼睛,“妙香,去给风左使倒杯新的来。”
风笑天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自己右手,攥紧了拳头又张开,原本分明有力的肌肉线条并没有出现,整条胳膊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静。不过,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风笑天又迅速恢复过来,粗声粗气地道:“小妮子的毒还有些意思,害得我要休息几天了,那个……你们俩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他一边说一边躺了下去,用被子盖紧了身子,侧头看了看还呆呆立着的两个年轻人,“走吧走吧,还站着干嘛?我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我睡啦!”
小林拉着妙香默默走出了房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关上房门,都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而此时,对面阁楼上,赵忌和陆轻舟也正立在窗前,远远地望着他们。
唐凄在厢房内歇着,她并没有中毒,只是受了些内伤,吞了几颗药丸稍微调理了一下倒也没有大碍。几个随从都在她身边守着,自始至终没有人敢说话,屋内静的出奇。
赵忌看着后院的种种动静,默默的从窗户旁走开,提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水,递给还在窗边张望的陆轻舟。
“大哥,”陆轻舟将茶杯接过来,沉声道,“没想到我来这儿的第一天就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不但搅了你的生意,还让风左使在店里受了重伤……”
赵忌低头不以为意的笑笑,“如果这个麻烦可以轻易的化解,恐怕你也不会主动找到我吧。”
陆轻舟沉默不语,又向窗外望去,似有万千的思绪都梗在胸口,他看见后园的几棵老树迎风立着,落叶片片坠入湖水之中,随波而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飘摇之感。那树下,妙香抱膝坐着,料峭的寒风吹起她的头发,小林则默默站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半晌,陆轻舟才又开口:“那个姑娘也是店里的人么?”
赵忌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是他们两人,看着妙香的眼神有些无奈:“嗯,可以这么讲吧。不过她的身世甚为可怜,我便让她在楼里住下,妙香这个名字也是我后来为她起的。说来惭愧,你这一次远道而来虽已自顾不暇,我却还有一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