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成狂》双角蟹

29、第 29 章

　　妙香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眼睛紧紧的闭着，虽然她的意识十分清醒，但无论怎么挣扎，她的身体都像是一具断了线的木偶，不听使唤。我这是怎么了？她反复地问着自己。她清楚地记得，早晨刚要出门的时候，梧桐就背对着她站在门外，那个女人只是回头笑了笑，自己就已经倒在地上了，随后的一切妙香都感觉得到，小林焦急的呼唤声仿佛近在咫尺，但她的身体仿佛被千万条绳索捆绑住一般动弹不得。她很想告诉小林，小心梧桐！小心梧桐！可是她做不到。
　　小林似乎喂她吃了什么东西，苦得要命，不过在那以后，屋子里静了好久，直到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身边传来了赵忌的声音。
　　“情况怎么样？”
　　“东西喂她吃了，可人不见转醒。掌柜的，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梧桐姑娘在哪儿？”
　　“就在……唉？！刚才还在门口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在这儿守着妙香，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离开半步。”
　　赵忌的房门半掩着，梧桐推开门的的时候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怀疑，但她不能再拖延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进去看看。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约，梧桐一步一探地走进去，一一审视着这里的书桌、衣柜、香炉、雕床、字画……等等，梧桐的眼睛猛然间顿在房间东侧的那一幅临江图上，她慢慢地走过去，像是在享受着直觉的一场赌注，而当她抬手掀开画轴，笑意马上就爬上了她的嘴角，果然猜得不错，在那片不染灰尘的墙壁上藏着一个常人不易察觉的暗洞，但是对于她这样人来说，这简直是太拙劣的机关了。在身边的家具和地面上，梧桐试了几次，终于在无意间转动了两次香炉以后打开了机关的门 ，她最想看见的东西，就那样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而，当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只盒子时，却忽然感觉全身一震，呆呆地愣在那里——盒子居然是空的。
　　“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了，叶儿姑娘。”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不知何时，赵忌已经安静的靠在了门框上，目光淡定的看着那位此时正一脸惊异望着自己的女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梧桐忽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名字她只用过一次，叶儿不过是她形形色色身份的其中一个而已，如果他知道这个，那么那天在晚宴上的话……她的心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而对方却只是望着她，意味深长的浅笑，没有答话，“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梧桐的目光完全冰冷下来，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凶狠，“不过你最好不要和我作对，那件东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就算我带不走，也会有人来取，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一笑楼原只为过客行食宿之便，不想竟闹出这般是非。赵某只是边塞客栈的小掌柜，本无意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客栈人杂，若是扰了住客的清修，赵某是万万担待不起的。今日姑娘可回心转意，赵某自当无事发生，若姑娘若执意于此，那也只能恕赵某无礼了。”
　　梧桐冷笑了一声，“我既已经不再隐瞒身份，你又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不过，如果你肯跟我合作，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都可以满足你……”
　　赵忌的笑容更深了，缓慢的向屋里踱了几步，“只怕赵某想要的，姑娘未必给得起。”
　　“赵掌柜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梧桐将手中的空盒子放在桌上，向前走了几步，迎合着赵忌似有深意的眼神。
　　“赵某想要的，是你那令牌后面的故事。”
　　梧桐瞬间觉得背上一凉，巨大的惊诧仿佛彻骨的寒冷空气穿过了她的身体。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局面这样难以掌控，“看来，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这可不好……”她说着，手已经轻轻伸向了自己的衣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大喊声忽然在后园内响了起来，“赵掌柜何在？我们公务在身，请您务必出来相见！”
　　房中的两人都是一惊，这声音由远及近，还夹杂着四五个人的脚步声，似乎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这厢赵忌和梧桐皆是没有料到会有人闯入，那边小林已经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可掌柜的吩咐过他寸步不离，即使再怎么担心外面的事儿，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为妙香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转眼的功夫，只见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差提着佩刀闯进院来，领头的是个粗壮的汉子。只见他见了屋里的两人，忽然眼睛一亮，抬手一指梧桐，“官爷，就是那臭丫头！”
　　领头的一个官差歪着脑袋向梧桐看去，目光好似立刻就黏在了她的身上，再也移不开，身子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原来是这么个美人……怪不得……”
　　梧桐并没有躲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官差一步步接近自己，直到他摇着手里的铁锁链走到面前，“有人把你告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官差腻腻地说了一句，余光正好扫到了赵忌的脸，立刻顿了一下，稍稍收敛了失态，“咳咳，赵掌柜……不好意思了。”
　　赵忌没有说话，自那几人进来，他的脸上便没了一丝笑容，说严厉也并不严厉，好似在犹豫着什么似的，对官差的做法并没有制止。
　　官差看赵忌没有说话，声音稍放大了一些：“还有那个割了人家舌头的小子，他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案，还有没有王法！赵掌柜，听说他常来贵府吃饭，要是看见他一定要向我报告，那小子要是识相的话，最好主动来自首，要不然，哼，可别怪我不客气！”
　　“人是到了，可得看你敢不敢抓。”跟着慵懒的声音一同到的是顾凡悠然自得的身影，只见他一手提着衣摆跨进屋来，一手甩着一个铜牌子，悠着悠着突然伸手一送，那牌子稳稳当当插在了圆桌的木边上，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一个大字：楚。
　　“原、原来是……军爷……”那官差一愣，脸色顿时白了下来，“不、不敢，小的怎么敢抓您呢，只是……人家有卖身契在手，恐怕这位姑娘，还是要带着走的……”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心里却还怀着一丝侥幸，带着锁链的手摇摇晃晃地向梧桐身上摸去。
　　“找死。”梧桐看了一眼顾凡，身子立直了一些，低低的说了一句，但官差根本没有听清，憨憨地凑过耳朵来，“什么？”
　　说话间，赵忌忽然一凛，感觉身边蓦地纵起一股杀气，他飞身向前一探，抓住了官差的肩膀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只黑褐色的动物闪电般从梧桐的衣领中窜了出来，张开利嘴在官差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瞬间就撕下了一大块皮肉。
　　赵忌见状连忙收回右手，反身自腰间摘下随身的折扇。那可怕的动物见了有人攻击，便一调头直窜向袭击者。只见赵忌将手腕一翻，扇子在手中转了几下，眨眼的功夫，地上便落下几截毒獐的尸体。
　　“哼。”他冷笑一声，旋即将扇子啪的一声合上，转而望向一脸怒气的梧桐，“你用它伤了多少人？”
　　“凡是挡我路的人都得死！”梧桐恶狠狠地道，双手一抬，两柄寒光凛冽的银剑便已拿在手中.受伤的官差直挺挺地倒地，滚了几下便不动了，伤口溢出粘稠的黑血，并且迅速腐烂，他带来的其他人则一齐哭嚎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开去。
　　梧桐轻蔑地看了看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然后转过头来：“赵忌，不想让妙香死的话，就把昆呈派的东西交出来！”
　　赵忌眉头深锁，他知道妙香是中了蛊，但也只有下蛊的人才知道如何破解。梧桐没有说谎，这样拖下去妙香是没有活路的。但昆呈派的小盒子里装的东西足以让他明白为何这二人会惨遭毒手，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昆呈派竟然和楚怀风有所勾结。无论如何，盒子若是落在楚怀仁或者荣王的手里，只怕江山易主就不远了。
　　赵忌将扇子收起，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展示给屋内的二人，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信口是开过封的，“东西在这里，但你要先救人。”
　　梧桐一惊，赵忌此时手里拿着的，正是他这些天来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你已经看过了？……哼，这下我们就没有交易的必要了，不管我拿不拿到这封信你都得死！”
　　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强风袭来，显然的，顾凡也没有料到情势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发生转变。二人分别向两边让了几步，赵忌又将信紧紧的裹在怀里。梧桐的身法很快，这出乎他的意料，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幸好屋中阻碍较多，绕来绕去梧桐只伤到了他的衣服，没有伤及皮肉。
　　顾凡见形势不妙，一步上前将梧桐的身形挡在外围，借机在她耳边轻语道：“情况有变，你先走，事后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