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醒了?”小林“啪”的一拍对方脑袋,“以后别慌慌张张的,吓死人了。”回身同妙香一起奔到桑宁的房间,果然,直到方才还不省人事的桑宁此刻已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床顶的帐子。
“你醒啦?想吃点什么么?”妙香站在床边小声问了一句。
桑宁缓缓移动的视线,目光虚弱而柔和,再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只淡淡地道:“我还以为……我死了。”
屋外很安静,偶尔有过往的伙计,抬着头往里头观望。小林从桌上倒了杯茶,一边往对方的嘴边递,一边接过话茬:“你以为你是在哪儿?就算死,也不能让你死在我们一笑楼。”
“哎呀呀,小二哥,这话说的太绝情了。”
小林闻声抬头,见顾凡甩着个包袱走进屋来,顿时觉得头有些吃痛,“我们这儿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庙。话说回来,顾公子,您这是要打道回府了?”
顾凡也不见外,将包袱往桌子上一放,四平八稳的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放心,过不多久我还来呢。”
桑宁眯着眼睛看了看微笑的顾凡,渐渐露出厌恶的神色来,于是转而望向小林和妙香轻声道:“我臂上的伤乃是毒獐所噬,来边关的路上,我走访了不少名医,也未能解毒,不知这一次……”他看看已经恢复了很多的伤口接着说,“不知这一次,是哪位大夫,替我治的毒?”
听他这样一问,妙香先是和小林对望了一眼,然后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说来有点复杂,有两个不知姓名的人来救了你一次,还有……这位顾公子的药也确实有效。”
“嗯?”显然是对这个解释有些疑惑,桑宁动了动眉毛,又向顾凡望了过去。
顾凡一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桑宁,眼睛弯成了一条线:“道谢的话就免了,我看有些事,你是不是也该向我们解释一下了?”他轻叩桌沿,白瓷的茶杯随着震动轻声作响:“这毒獐在中原是很少见的,听闻西域有人以这东西为伤人的兵器。小公子,你怎么会扯上这些事儿呢,恩?”
桑宁听他这样说,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仿佛有某种记忆瞬间闪过脑海,令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连眉头也蓦地蹙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妙香看着桑宁奇怪的表情,不禁关切地问了一句,而站在一旁的小林却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片刻以后,平躺在床上的伤者才低低地开口:“我几日前从这里离开,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后来听人说,卫平城那里时有豺狼为患,正在招募能够制服野兽的高人,于是我便租了条船一路向西,准备去往卫平。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大风,但幸好我租的船大没有被风浪击垮,当时有一条快要沉没的小渔船向我们求救,船上有几个商人和一位歌女……”说到这里,桑宁停顿了一下,似乎跳过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们一起在海上行驶了三天两夜,眼看就要到达卫平城下,那些商人说是要答谢救命之恩,非要塞给我一罐黄金,可是……可是我打开陶罐一看,里面竟蹿出一只毒獐!我被咬了一口,瞬间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我正躺在卫平港的岸堤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的剑也丢了。”
三个人静静的听着,话音落时,顾凡难得的没有开口。小林和妙香面面相觑,又看看桌旁沉默的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这很明显,是那几个商人动的手脚,桑宁,你这么闯进一笑楼,是不是有点儿太鲁莽了。”小林将茶杯放回桌上,又走回床边,手上拿着一块沾湿的毛巾递到对方手里,“算了,这事儿提起来怪无趣的。现在你应该明白这件事与我家掌柜毫无瓜葛了吧。倒是我们还没有问你,这剑到底怎么会到你的手中?你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这次别使性子,我可没掌柜的那么沉得住气。”
刚才那一段讲述耗费了桑宁太多的力气,他再开口时声音显然又虚弱了几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我的剑乃是鬼童子亲手所赠。这许多年来我一向有意收藏,只是数日前在这里用过一次,所以心急之下便怀疑盗剑之人与一笑楼有关。”说着,桑宁剧烈地咳嗽起来,颤抖的手摇摇晃晃地伸向顾凡的方向,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你说鬼童子他已经死了可是真的么?他是怎么死的!”
顾凡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平静的目光正对上那人跃动的眸子。听问,他一点不觉意外,只是换了个姿势靠在桌子旁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死因嘛,连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总归是死了。看你这么紧张他,难道他是你外公不成?”
看顾凡的态度,便知从他口中再也得不到任何有关鬼童子死因的线索,桑宁失望地放下手臂,渐渐沉默了下去。妙香在一旁琢磨着顾凡的话,心中胡思乱想,江湖上传说鬼童子相貌奇丑,还是个废了一条腿的跛子,他若是能生出桑宁这般俊俏的孙儿也算是造化了。
“我爹是鬼童子的徒弟,”安静了片刻,桑宁合上了眼睛,缓缓地道:“那日天山顶决战之时,鬼童子身负重伤,是被我爹所救。当时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怕是保不周全,他看我爹悟性不错,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便将武功传给了他,但我们一家也正是为此遭到他的仇人追杀被人灭了门……那时我还小,鬼童子抱着我逃了出来,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却再也没有传我武功。”
“那那把无影剑……”妙香插嘴问了一句。
“五年前,他说要闭关练功,让我带了剑下山,五年后再回去找他,今年已是该回去的时候,可谁知……”桑宁紧紧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将头侧转了过去,但妙香知道,他在无声地抽泣。
门外有人在门口张望,是前堂的伙计,招呼着小林好像有要紧的事。为了避嫌,他很快的便迎了招呼跟了出去,二人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低声说着什么,神情越来越凝重。
屋内,顾凡摸摸下巴,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门外,忽然一笑,起身拎起包袱转身便跨出大门:“诸位,故事就听到这儿了,我要赶着回军营了,后会有期。”
他前脚刚迈进前堂,后脚小林便跟着冲了进去,弄得他有些不解。
大堂之上,人声鼎沸,人群中间倒着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满身血迹,肩上被人破了个大洞。
“小林哥!你快来看看吧!这是怎么了?!”
小林奋力拨开人堆仔细的一探:“竹心?!”
跑堂的小伙计们已经乱了手脚,不知是该先处理伤者还是先安抚受了惊吓的客人们。小徐怔怔的站在鲜血淋淋的小道士身边,手足无措地张望着周围,忽然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小林,才大叫起来:“小,小林哥!这小道刚才一头栽倒在堂里,流了好多的血啊。”
此刻,小林的眉毛已经拧成了死结。他实在想不明白,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一笑楼虽说不是个简单的客栈,但有赵掌柜的坐镇,历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现如今,掌柜的重伤,楼中又接二连三的出乱子,这不得不让人担忧,难道有大祸将至了?!“快!把他抬进后堂去!”
竹心已经不省人事,身体软趴趴的,被人抬起来的时候,从他的怀里掉出一个小布包。
小林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它捡起,捏了捏硬邦邦的,像是个盒子,没及细想,揣进衣服里便跟着进了后堂。
几个伙计合力将竹心抬至后园一处僻静的厢房之内,小道士瘫倒在床上紧闭双目,伤口不住有黑血汩汩流出。众人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小林却呆呆的望着竹心的伤口出神,那伤口的形状与流血的状况,竟与几日前的桑宁如出一辙。小林的心中仿佛顿时压下了一块大石头,慢慢的沉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刚刚揣进怀里的东西,低头退出了门,疾步向赵忌的房间走去。
赵忌的房门是开着的,显然屋子的主人已经醒了很久。桌子上摆着几碟儿精致的桂花点心,旁边放着一壶热茶。
小林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派宁静的景象,此时此刻,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也不想打搅这屋中人的清净。
“掌柜的。”站在门口低低叫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显然是满腹的心事,还不等赵忌应声,他便一脚迈进了屋里。
前脚刚进里屋,后脚他便傻了眼。屋中除了赵忌,还有个妖艳的女子。这女子穿着颜色鲜艳的轻纱长裙,腰上别着个青玉的坠子,有些眼熟。她此时正靠在赵忌的肩上,见了来人也不慌张,抬手轻轻一撑便直起身来,眼波流转,略带笑意的看着对面的人。
赵忌并不掩藏,就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语气很平稳:“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