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倾天下－惑世妖莲》惑/言

4、第四章 噬魂之毒

　　天已破晓，紧闭的窗投射初升朝阳的浅显轮廓，纸窗上的那抹红愈来愈浓，渐渐从天边扩展开来……

　　「阁主，您怎么了？」内敛的声音含着惊谎。

　　「幻蓝，小声些。」

　　细微的谈话声阻止了他将要推开窗的动作。

　　「阁主身体不适？要请简逸过来看看吗？」幻蓝的声音随即变得轻了许多，也稳了下来。

　　「我没事，幻蓝，你别声张。别让无忧听见，他会担心的。」君白的声音十分微弱。

　　微一思索，转身走出去。打开门，曲折的回廊另一端，幻蓝半扶着单手撑着廊柱的君白，而君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虚弱不堪。

　　无忧的出现顿时让两人不由齐齐看向他，君白青白着脸，不着痕迹的脱离了幻蓝的搀扶，面对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抖着唇，原本应极好看的笑变得万分勉强。

　　走上前，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要待无忧始终如一的人脸色差到极点，他不自觉的蹙眉，「怎么回事？」

　　强撑着站稳，君白眼神闪躲，「没什么事，我不过是耗功过巨而已，休息几个时辰便好。」

　　休息几个时辰便好？就他这模样这么容易好？当他三岁小孩子？

　　面无表情转身回房。他不喜欢别人的强迫，自然也从不强迫别人。君白不想说，他也便不再问，毕竟他可不是真的无忧。

　　不过君白却因他的举动误会了。

　　「无忧，你听我说……」君白一急，伸手去拉他，无忧的胳膊没够着，自己却因身体太虚向前扑去。

　　迅速接住他扑到怀里的身子，看着君白透着倦累又满是焦急的双眼，蹙眉「跟我回房。」

　　说是跟，其实是他毫无犹豫的打横抱起君白，他讨厌麻烦，君白现在连路都走不稳，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此。

　　「无忧…」君白一惊

　　「闭嘴！」

　　沉着脸回到房中，将君白放于床上。

　　君白拉住他衣袖，望进他眼里，「无忧，潋滟说你忘了很多事，那……擎天楼里发生的事你记得多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查觉的小心翼翼。

　　目光微闪。好快的速度，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君白就已经知道了这事，看来万花镜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

　　「全都不记得了。」反正已经使潋滟这么认为，顺着说下去，有益无害。

　　他的回答，让君白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升起担忧，「那你有没有觉得其它不适？」

　　「没有。」

　　「那便好。」君白安下心来，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挣扎，闭上双眼，唤着他的名，「无忧，无忧，无忧……」语声渐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君白异常脆弱。见君白这样忍不住蹙眉，从见到这个人开始他的脸色似乎就一直不太好，现在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了真令人不舒服。

　　君白摇头。

　　心一沉，推开君白，他不准备再多说半字。

　　君白惊慌睁开双眼，「无忧，你听我讲，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昨晚为主上压制体内巨毒消耗了大半功力才会如此，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不想你担心而已。」低垂头，掩去了因心虚而闪烁的目光。

　　他停驻：「为主上压制巨毒？」

　　「嗯，主上中了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若想抑毒，只能、只能让我为他渡送真气，以压制他体内毒素蔓延。这回不过是我放心不下你，急了些，才让自己变成了这样，休息个把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只是运功抑毒这么简单？」

　　心中一惊，君白抬头，「无忧，我……」踌躇着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已从他嘴中喷薄而出，‘噗’的一声，染红他无血色的唇亦将无忧身上渲染的一片殷红。

　　忙扶稳君白因吐身而软到的身子，让他背靠床柱，「你怎么了？」君白摇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能开口。扶君白坐稳，脸色不善的取来一杯茶水和巾帕递给他，声音微冷：「如果你仍想继续隐瞒什么，我不会再问半个字。」他向来没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

　　君白用巾帕胡乱拭去嘴角血渍，急忙辩解，「不是，我没有要隐瞒你什么，我只是……」握着巾帕的手暗自紧了紧，「只是要压制主上体内的毒，只能用‘嗫魂’以毒功毒，但主上没有半分内力，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两种毒药在体内冲撞，无法使其互相抵制，所以……」想到为主上解毒的种种，君白心脏一抽，缄口不言。

　　「所以‘嗫魂’只能由渡送真气的人服下，然后再转到他体内？」目光更冷，声音也跟着降下来。

　　君白似有犹豫，但最后仍看着他，点了点头。

　　握紧他双肩，无忧定定看着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气闷。

　　「你不是说无论怎样也要活着？不是说活着便是好的？那为什么还要服下‘嗫魂’？」这毒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君白苦笑：「你忘了么？我们是没有选择权利的，在万花镜，我们只有听命行事，主上说生便是生，主上让死唯有死，何况只是服下‘嗫魂’……」

　　松开紧握的双手，他怔然。那一世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同样的，生与死的权利也掌握在别人手中，而这一世君白与无忧所属的神秘组织亦然，竟是相同的命运……

　　老天爷，你在玩我吗？

　　好半晌，君白轻扯唇角，故做轻松，「无忧，你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每月只能以凝心散续命，但只要主上的毒一解，到时镜主自会给我‘嗫魂’的解药。」

　　还有一个镜主？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刚不是说主上的毒无药可解？」

　　「原来是无解，但现在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只等找齐最后一味药便可。」

　　「是么？」这话莫说骗他，就算真的无忧也不会信，以万花镜现在的实力，天底下什么药他们弄不到手？事情若那么容易迎刃而解，又何苦让他一阁之主做‘药’，为那个什么狗屁主上续命？

　　「是，只不过…这味药很难得。」

　　「是很难得，还是根本得不到？」很多事跟了一个‘不过’，就完全等于空。

　　「当然能得到，只是真的很难。」提起此事，君白一脸严肃，「无忧，镜主前日得到华清汇报，三月后篱国篱王寿辰，濋寒国进献的贺礼中会有一片赤龙鳞，镜主已经吩咐昙阁阁主来京，到时昙阁的人会前往篱国伺机夺取赤龙鳞」

　　「赤龙鳞？」

　　「嗯，为了赤龙鳞，镜主曾多次派人前往濋寒，但赤龙本性凶惨，又一直受濋寒皇族保护，这么多年来纵是我们想尽办法，也始终无法取得赤龙鳞为主上练药。所以这次……咳…咳咳……」

　　一席话讲下来，他几乎忘了此刻君白身体有多虚弱，见他又咳出血丝，马上扶他躺下。

　　「你先休息一会儿，既然嗫魂毒有解，这些事日后再想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