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倾天下－惑世妖莲》惑/言

15、第十五章 倾颜绝色

　　两日，眨眼即过。

　　入夜，无忧坐在房中铜镜前，墨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眼角疤痕处涂了一抹循序渐进，由浅而深晕开来的淡蓝莹粉，一身红绸华服，腰间一条织云锦带，裙裾上三朵绽放白莲，及地衣摆散开铺了一地，整件绸衣将身体包的不露丁点肌肤，却莫名的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媚惑。

　　满意起身，推开房门，门外站着江凡。

　　江凡这几天一直跟在他身边，初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怔愣当场，反应过来慌乱的低下头去。

　　「门主，前堂已经准备妥当。」平日里好好的一句话，被说的七零八落。

　　「嗯。」应了一声，目光定在异常安静的醉情院后楼，半晌，唇角妖娆一笑，举步而去。

　　此刻，后楼大堂中没有弹琴吹笛、拈子对奕的少年，没有脸遮面具、故装清高的恩客，摆在堂中的桌椅也均被撤去，高悬二楼的灯笼也没有点燃，堂下照明的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四周窗户全部开着，层层白纱自楼顶垂下随微风轻动，借着月光，隐约看见地面随意摆放着朵朵莲花，与白纱交相呼应，竟似身处薄雾之中的迷离。

　　二楼中，每个屏风掩目的小间里都有人，每个人都在静等红娘所谓的倾颜绝色。为今夜，她已经做足了准备。这些人里有他们的人，自然也有他们在等的人。

　　红娘的开场白已过，如其他怜倌一样千篇一律的说词，但说词中又加了不同的一点，那就是这人在华颜之上。

　　华颜，都成无人不知的醉情院头牌，在他之上这一点的诱惑力想而已见。

　　众人的静等加之红娘的刻意安排使堂中更加静寂，只余轻纱幔舞。

　　蓦地，丝竹幽幽响起，白纱飘扬间慢慢显现一抹绸红妖滟，似漫步般走在重重白纱之间。那若隐若现的身姿，看不清的容颜，简单直接的扼住所有人的心跳。

　　柔缓丝竹突兀一顿，无忧的身形也跟着一停，只刹那，曲子急转变幻。随着曲调，无忧啪的一声舒展折扇，手腕一转掩起半边脸，浅笑，眸光在所有小间屏风之上转了一圈，听着那些隐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心下冷笑面上却不见痕迹，旋然回转间身形一低，以扇挑起莲花，手腕轻挥，满天莲花飞撒。

　　舞，才刚刚开始……

　　退在一角的红娘看着无忧，半晌，抬头望向二楼，那间小间里始终平静无声，但她知道里面的人绝不会像表面这般淡然，今日的一切费尽心思，看无忧表现也知计划绝对成了十之八、九。

　　仿佛瞬间又似万年，待曲歇舞停，渐渐撤去的纱影中无忧一身朦胧难塑的潋红变得无比清晰却更加惑人。凌乱的白纱终全部落在脚边，淡淡月光没有了阻碍，柔柔的投注在他脸上还有眼角，那一刻不禁叫人生了错觉，仿佛那月的幽光不过是他眼角的一点莹蓝……

　　朝着一个方向站定，他在等。二楼中已有不少人坐不住身子，出了小间在栏栅处俯视他，然而，他们要钓的鱼儿还没有上勾。

　　红娘亦未出面，她也在焦心等待，心下惴惴，难不成这还不足以引起烨绍的兴趣？

　　众人心思各异，忽地，一人带着一丝轻挑，一丝惊羡，一丝放荡不羁轻吟，「烛光幔舞影重重，回眸浅笑百媚生。绰姿莲扇天纱舞，天地无颜绝色倾。」

　　这人……并不是他们的鱼儿。

　　无忧皱眉，恰在此时，他面对的小间屏风后从容走出一人，那人没带面具，眼角眉梢满是风流，目光却并未染丝毫欲望。手中一把描金折扇徐徐的摇，语声幽缓，「天地无颜，绝、色、倾。」瞧了一眼之前吟诗的小间，里面的人隔着屏风又带有面具，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不甚在意的瞄过一眼之后，他与无忧对视，一双眸子幽深清冽。半晌，勾唇一笑，「此人，我要了。」

　　没人敢说什么，只因这人出来时的绢狂，就算没见过他的人也清楚他是谁。

　　红娘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烨少爷标下绝色初夜，是绝色的福气，红娘替绝色谢过烨少爷。」

　　烨少爷，瑾国三殿下烨绍，俊逸狂傲的脸上扯出一丝淡笑，「不是一夜。是这个人，我要了。」

　　「这……」红娘面显难色。

　　「怎么？红娘是怕我付不起赎他的银子？」

　　「烨少爷莫要误会，红娘怎敢如此想，只是这绝色……」一顿，红娘想了想，无奈一叹，「罢了，既然烨少爷有此意，红娘又怎能不忍痛割爱。」

　　说罢，红娘转身对其他人说了些场面话后便示意他一同跟着进入烨绍所在小间。

　　小间里只有烨绍与一名贴身小厮，烨绍品着香茗，知道他们进来，眸抬也未抬的直言道：「红娘开个价吧。」

　　「烨少爷爽快人，红娘也就不绕弯子了。」浅浅一笑，「万两白银。」

　　「万两白银？呵，」烨绍看向红娘，「红娘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烨少爷此言差已，红娘苦心栽培绝色八年，今日才登台烨少爷便要了他，以烨少爷今日所见，绝色难不成不值这万两白银？若不值又怎么会让烨少爷只一见就动了赎人的心思，谁不知烨少爷流连花丛却从不折花移府，藏娇金屋。」

　　「原来红娘早摸透了我的心思，我是否只得叹一句，怪只怪绝色是你红娘的人？」话说着，那名小厮已经在烨绍示意下奉上白银万两的银票。

　　见红娘从容接过银票，无忧心中才真的要感叹红娘不愧是万花镜的财务掌权人，倒真是会‘物尽其用’。万两白银？平民百姓一年也不过几两银子的开销，自己还真值钱哪。

　　事已成，烨绍拿起折扇做势要走，红娘忙开口：「烨少爷请慢，醉情院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一朝成名让人赎了身的怜倌，出这门之前都要先去拜别授艺恩师。绝色已经是烨少爷的人，烨少爷且再等上一盏茶的时间可好？」

　　「还有这等规矩？」

　　「正是，此举算是报答师恩。」

　　「既然如此，我便再等上一等。」烨绍一展折扇，轻浮的笑，「红娘可要快些，要知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红娘明白，自然不会误了烨少爷的良宵一度。」红娘笑应。转身，带无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