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已作风前舞》未知去处

22、第二十二章 沉*斛

　　北堂昇心情似乎很好，掀帘骂道：“好小子，我一年不过来京里三两个月，你竟这么盼着不见我？”北堂昇一面说着跳下车，一面向雪如伸出手。雪如会意，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先前那人明显一滞，笑道：“难怪你昨天刚进京今天就来了，敢情是炫耀你得了个美人儿！”
　　“净瞎说！”北堂昇斥道，“你粗人一个，可不许唐突她！”
　　“哟哟哟，原来你还认了真的？”那人嗤笑，“你不是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言下之意，这姑娘到底有何特点，倒让你上了心？
　　北堂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难得有些腼腆：“她……很好。”雪如听得冷汗连连，只叹这定国侯讲冷笑话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反看那人明显一副被煞到的模样：“北堂你这副模样是诚心恶心我的？！信不信我一状告到皇上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北堂昇捶他一拳：“我无所谓，倒是她……如果她少一根汗毛，我可是惟你是问！”
　　那人了然地笑：“放心了，你堂堂定国侯，有个把小妾分属应当。只是别过了，伤了皇室脸面，那可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北堂昇黯然：“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人看他如此，心中也是不忍，宽慰道：“北堂啊，别多想了，你一向是咱们几个当中最潇洒的一个，如今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快进去吧，今日咱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北堂昇自然称好，二人相携往翰墨居内走去。
　　“雪如快来。”北堂昇不忘招呼雪如。雪如连忙跟上，却听那人又调笑道：“这姑娘长得倒是真不错，叫什么？雪如？”
　　雪如心知这人能与定国侯交好，地位必然不低，遂恭声道：“是的。”
　　“有点儿意思。”那人摸着下巴笑道。
　　“景笙，你别乱来！”北堂昇低斥。
　　那景笙不满地撇嘴，终究知道北堂昇脾性，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对雪如笑笑。
　　一行三人进得翰墨居大门。雪如不动声色四下一看，见这翰墨居乃是一个宅院，小虽小却胜在精巧。进门一面影壁上绘着飞天仕女图，转角一株腊梅傲然挺立。继续前行，眼前却是一片竹林，隐约可闻人声喧哗。
　　北堂昇与景笙相视一笑，抬脚沿着竹林中的青砖小路蜿蜒而去，雪如紧随其后。早有婢女看见了他们，等在小路尽头笑脸迎道：“定国侯爷好！可见侯爷与主子知心，昨天主子就念叨侯爷了，可巧侯爷今日就来了！”
　　景笙笑骂：“好没礼数！公子我还在这儿呢，装看不见是不是？”
　　那婢子也是见惯风月的，闻言笑答：“景公子这话可就冤枉小苑了，小苑一向问的那些好，难道不是对着景公子的？侯爷难得来一次，景公子与侯爷关系那般好，难道还要和侯爷计较不成？”
　　景笙被挤兑得哭笑不得，一手指了小苑：“北堂你瞧瞧，这和她主子可真是一色的伶牙俐齿！”
　　那小苑笑得更加开心：“谢公子夸奖！侯爷公子快进去吧，主子今日特地备的有烤鹿肉，这会儿不该出锅了？”
　　“烤鹿肉？”景笙两眼放光，“快走快走！”也不顾形象拖了北堂昇就走。雪如忍俊不禁，正要跟上，却被小苑拦了去路：“姑娘可是跟着景公子来的？按理咱们下人是不能进风华楼的。”
　　北堂昇沉了脸：“小苑，她是我带来的。不是下人。”说着握住雪如的手。
　　北堂昇向来都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下突然变脸，饶是小苑处世圆滑也不禁骇了一跳。她其实早看出北堂昇与雪如关系不一般，因为打从进门北堂昇就有意无意走在雪如身侧。她自小跟着主子穿梭各种贵族筵席，从来没有见过雪如其人，自忖她该不过是个丫头，加之知道主子一心爱慕定国侯，本意拦下雪如好让主子有时间与定国侯好好相处的。如今定国侯如此明确地回护雪如，她虽为主子不值，倒也只得放行：“婢子冒犯贵人，还请侯爷恕罪。”
　　北堂昇到底不愿毁了自己的温润面具，就势道：“得了，这事原也不怨你。雪如初到京城，你不认识也是应当。”
　　说了直接牵着雪如往风华楼走去。
　　景笙早就等不及，隔着老远先叫道：“瑶簪啊，烤鹿肉可得给我留点！”
　　一个红衣婢女迎出来嗔道：“景公子怎的现在才来？主子可都等急了。”说完才看见北堂昇，不由惊呼：“北堂侯爷？！您怎么来了？主子这下可真高兴了！”说着匆匆一福，“容小沁先去告诉主子一声。”也不待二人同意就飞奔而去。
　　北堂昇摇头叹笑：“这个小沁性子还这么毛躁，和她主子简直不是一类。”雪如低着头不语，心知北堂昇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位瑶簪可是个内敛冷静的人物，须得小心应对。
　　却听景笙不屑道：“这天下还会再有一个瑶簪？我可不信！”
　　“再有一个瑶簪？景公子可是在嘲笑瑶簪么？”一个女子带笑的声音传来。三人同时抬头看去，心中均是一叹。北堂昇、景笙二人叹其美貌更胜往昔，雪如却是叹她气质果然特别。
　　瑶簪笑盈盈走到北堂昇面前，端作万福：“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了。今日来的都是侯爷旧识，侯爷还请入内。”
　　这下景笙不依了：“我说瑶簪，我可是次次都来捧你的场，怎么你和你那小丫环一样，见了北堂就忘了我？！她不问好，你也不问，我景笙堂堂宰相公子，就这么不值几钱？”
　　瑶簪还没说话，北堂昇就凉凉开口：“瑶簪啊，你可知——”
　　景笙立马泄气道：“得，瑶簪，我错了，你可别听北堂胡说。”
　　瑶簪掩口轻笑：“景公子每次都不让侯爷把话说完，难道你们俩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瑶簪知道？”
　　北堂昇笑道：“这话还真不能让瑶簪你知道，不然啊，景笙会杀了我的！——不是说你今天准备了鹿肉？快进去吧，一会儿该都没了。”
　　瑶簪原要出口的话又被堵回去，心中虽懊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北堂昇引着雪如上二楼。
　　进的是个小花厅，不过百十平米。转过屏风，见厅中铺了厚毯，当中一只巨大铜炉正燃着炭火，把一间大厅烧得暖热。厅里左右不过各置十席，每席两人，个个都是面如冠玉广袖宽带，一派世家子弟风范。正席仍空着，
　　“哟，北堂？！稀客稀客！来快来我这里坐！”一男声招呼。
　　北堂昇笑着推辞：“不了，今天我带了人来。”说着直奔正席右侧席与雪如同坐。
　　厅内众人一看起哄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定国侯爷可算是开窍了，连姑娘都带出来啦！”
　　北堂昇挨个瞪回去：“说什么呢？！”
　　众人更是起劲：“哟，这就护上了？你且等着，一会儿皇上来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北堂昇一惊：“皇上要来？”雪如闻言不由看他一眼，他是什么意思？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事，早该知道皇上要来的，竟敢明目张胆带自己出来，难道不怕皇室丢了面子，重罚于他？
　　北堂昇却好似当真不知，已经着了急：“瑶簪，你看怎么办是好？万一皇上看见……”
　　瑶簪眉眼间早就染上轻愁，此时见心仪之人在她面前一味爱护其他女子，一颗心好像泡在海水里又咸又涩。她毕竟是心软的女子，看不得北堂昇难过，遂道：“让雪如姑娘随瑶簪去后厅好吗？”
　　北堂昇真有些六神无主，闻言哪有不允之理？当下连连点头称是，十足一副深陷感情之中、情义难两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