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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沉*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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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昇笑道:“孙儿句句发自肺腑,真心孝敬奶奶的。”
“好了好了,奶奶从小看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老夫人嗔道,“你呀,从小就是个猴精猴精的,想当年你不到五岁,一屋子丫鬟奴才都能被你哄得团团转,何况现在我一个老婆子?”
北堂昇接话:“这丫头可能起来了?跪了这半天,奶奶气该消了吧?”
老夫人瞄他一眼:“早看出你小子心疼了!——丫头,起来吧!再不起,你们侯爷该记恨老婆子了!”
雪如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跪了半天,腿早就麻了,此时也不得不挣扎着站起来,嘴里还得说:“谢老夫人、侯爷恩典。”缓了好大一会儿,双腿方才有了点知觉。
北堂昇又逗着老夫人开心了片刻,也起身道:“奶奶,前边儿还有公务,孙儿先告退了,晚上来陪奶奶下棋可好?”
“你呀,就是个呆不住的!”老夫人食指点点北堂昇额角,“下棋费神儿,你呀,来陪奶奶念念经就好了。”
“一定一定。”北堂昇笑应着就要出门,走过雪如身边使个眼色示意雪如跟上。
雪如忙跟了他出去,本以为他必然早已离去,想要自己慢慢蹭回居所的,不料却看见北堂昇倚着廊柱等她。
“跪久了,腿麻不麻?”北堂昇关切道。
“回侯爷话,奴婢没事。”雪如不咸不淡,只恭敬有礼。
北堂昇哧地一笑:“可是怨我没为你说好话?”
雪如回道:“回侯爷话,雪如知道侯爷是为雪如好。”今日他不曾偏袒她,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府中仆妇,应该都会对她少一点敌意吧。
北堂昇点头:“不错不错,还知道本侯是为你好。不过,既然如此,你现在摆这副脸色是给谁看?”
“回侯爷话,雪如不敢摆脸色。只是今日老夫人有教诲,奴婢要谨守本分不敢逾矩。”以后还是离这个家伙越远越好吧,省得再无辜被牵连。
“哟,这是要本侯给你个名分了?”北堂昇调笑,“没问题,等时机合适,本侯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北堂昇说着举步离开,只剩雪如望着他的背影瞠目结舌:他好像误会了?我其实真的没想过要什么名分啊……
身后打帘的侍女冷冷盯着她看,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定国侯的话一经传开,她将面临的重重责难。这个定国侯,是故意的吧?!雪如愤愤不平。
清晨,一列三辆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上。正是深秋,栖云城又地处偏北,天气微寒。
雪如掀开车帘,看见车轮经过青石板街,留下薄霜上两行车辙。对面坐着的仍是雪凝,此时笑道:“雪如,快进来,这深秋时节受了寒可不得了呢,何况是在路上。”
雪如看着她微笑:“不碍事的。”明眸细细打量着街边的建筑,心中感慨。这近一年的时间好像并不存在,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也许再不能回来。去年腊月二十五,这辆马车把自己带到这里,认识了容博,认识了小情;现在,也是这辆马车,却要载着自己驶向未知。临行,她已与小情告别,却始终得不得容博的消息。也许,他已经把我忘了。雪如心头微酸。
甫听说定国侯即将前去京城,雪如原还颇高兴,以为定国侯走了,自己只要安分守己,府中的流言总有散去的一天,孰料定国侯居然决定把自己带在身边,说什么要带她去京城见母亲。
雪如听了,只觉得乌云盖顶。果然不出所料,府中数百奴才婢女听了定国侯的话,只有更加鄙薄雪如的,哪还能分辨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是否出自雪如本意?
雪如微不可闻地叹息。恰在此时,城门处一抹白影蓦然吸引住她的注意。她定定看着那人,几怀疑自己是眼花了,或者不过是幻觉?
然那人终究转眸,视线与她的相撞。二人都是一怔,那人伸出手就要来抓她,她却轻轻摇头,嘴唇张开,无声道:“找、小、情。”
不过片刻,一人一车已擦身而过。雪如匆匆对他绽开笑容,眼看着他略见单薄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容博,容博,哪怕你早来一日,我们也可以把酒谈天……
梁容博失魂落魄地站在城门口,恍不闻身旁侍从“公子,公子”一叠声地叫着。他抬手捂住胸口,那里一颗心正微微疼着。只是晚了一天。他特地星夜兼程绕道栖云,不过是想和她见一面。
“找、小、情。”他想起她无声的话语,抬脚往小情家走去。她不敢出声,防的是谁?定国侯?梁容博心头一跳。原来她并不信任定国侯,原来定国侯对她并不好。既然如此,他是否有机会将她带走,给她幸福?
“哎呀,梁公子?”女子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神,眼前明丽的女子不正是小情?原来他已经发了这许久的呆。
“梁公子是来找雪如的?”小情素来都是直爽的女子,请梁容博入门上茶,便开口问道。
“不错。”梁容博索性开门见山,“其实方才在城门我已经见到雪如,不过那时她人在马车上,出城去了。”
“现在还不到辰时啊,难道梁公子昨夜赶了整夜的路?”小情看着形容不整的梁容博,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公子对雪如必定是有意的。
梁容博苦笑:“那又如何?仍然见不得面。”他此番前来本有公事,不可能再有时间去寻雪如。
“雪如是去京城了,梁公子去找不久行了?”
梁容博眼神一亮:“此话当真?”如果雪如的目的地当真是澜兆城,那么是否代表,他可以在那里见到她?想到这里,梁容博忍不住微笑。雪如,我很期待你得知我的身份后,将是如何一副表情,诧异,惊喜,抑或……嫌恶?
小情笑道:“骗公子对小情难不成有好处?”小情打量着梁容博,心中赞叹:这梁公子一张脸长得倒真是俊俏,就连自己这见惯美男子的,也不得不叹一句极品了。难得的是对雪如又是一片真心,倘若雪如跟了他,可幸福得多呢。
梁容博此时一刻也待不下去,起身就要带着侍从追雪如去也。小情忙拦下他,正色道:“梁公子,小情逾矩一问,公子可是对我那妹子有意?”
梁容博一愣,还未答话,已有侍从斥道:“放肆!我家公子的事哪有你这等……”
“晋昌!”梁容博沉下脸,“这里谁是主子?”
小情一看,仍是大半年前见过的那位愣头青侍从,当下并不客气:“哟,这位爷,您这么久了倒是分毫不变啊?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那晋昌也是名门之后,自小除了主子长辈,何曾被人骂过,何况是这样难听的话?当下一张脸涨得犹如猪肝,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般梁容博已对小情笑道:“姑娘若是不信,只管耐心看着,倘若梁某有任何不当之处,姑娘只管骂吧。”
小情倒想不到梁容博如此干脆,当下喜道:“有了梁公子此言,小情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公子不知,我这妹子自小就是个苦命的,从前命途坎坷,进了侯府也是举步维艰。不瞒公子,小情是个没能耐的,整天只见妹妹心烦忧虑,却总是帮不上忙,反而还总要妹妹出主意帮我在燕雀楼立脚……”
“有姐如此,我想雪如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感受到她是真心为雪如喜忧,梁容博越发欣赏这个毫不做作的女子。
“真的吗?”小情反问,破涕为笑。
“真的。”梁容博看着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