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大学生存守则[无限]》臣婉

54、康馨综合医院6

　　没有医护人员的管控，众人很快乱作一团，有部分经验稍显浅薄的，成功被这刻意营造的喧闹氛围误导，加深了内心的恐惧，捂住眼睛，四处奔走嚎叫。

　　忽上忽下的情绪一会儿令男生兴奋不已，一会儿又入坠深渊，短短几分钟，体验了如坐过山车般的落差。

　　面临这万分的痛苦，他茫然无助，独自承受着引发的躯体化症状，心理和生理的双层折磨，使他顺从大脑，放任手里的行为。

　　见男生衣裤尽失，光着膀子赤裸下身，寸头男暗道不好，再次上前控制住他作乱的双臂。

　　“喂，你他妈的最好快放开我。”
　　“马上！”

　　男生疯狂反抗，扯着嗓子嘶吼道。

　　姜郁宁站在角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视线从始至终都紧锁在席雀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余光瞥见寸头男艰难的行为，提醒他：“你可以用手刀劈晕他。”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哪来的手劈他啊！”寸头男被姜郁宁轻飘飘的话语气的要死。

　　臂下的身体扭动的厉害，但凡他腾出一只手，就会被整个挣脱，更别提劈晕他了。

　　寸头男手臂肌肉紧绷，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快过来帮忙啊!”

　　话音刚落，他耳畔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水声。
　　一股奇怪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蔓延，斥满鼻腔，像是……

　　寸头男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抽出空隙低头，不出意料的看到自己鞋面淋了黄色不明液体。

　　“我草。”

　　他面容有些扭曲，震惊之际，手上的力道微松。

　　男生痛苦的尖叫，一把扯过寸头男的手臂，反手将他撂倒在地。

　　脸与地面亲密接触，寸头男脑袋疼得发懵，艰难地撑起手臂，感觉到自己脸部有点湿润，撑在地面的掌心也湿漉漉的。

　　蓦地想起刚男生流出的液体，不仅滴在了他的鞋上，更是落在了地面上。

　　他面色惨白，身子抖了下，胃里瞬间有了感觉，一阵翻江倒海。

　　席雀望着寸头男干呕的样子抿唇，喉咙也跟着一阵干涩。
　　目睹了全过程，没想到男生发疯还会伴随着失禁。

　　眼瞅着失去束缚的男生再度放飞自我，双手摩挲光滑的身体，向下延伸准备脱掉仅剩的内裤。
　　其他人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进入怪谈的通关者在保全自己，污染者在借住男生的持续发疯趁机扩散恐惧击溃众人的心里防线，而原住居民和选择留在医院的前病人则将这幕当做一场精彩绝伦的华丽演出，淡定看戏。

　　席雀距离男生的位置并不远，咬紧牙关，助力跑后纵身一跃，双脚并立下蹬，腾空双腿交叉一前一后错开，前脚尖勾住男生的脖子，侧身下扣，巨大的力道将其直接按头朝地，撞晕过去。

　　终止了这场闹剧。

　　双脚平稳落地，席雀注视着昏迷过去的男生，不理解好端端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生病号服标着七号病人，早上排队吃药时肯定听见了众人的讨论声，必然会使用道具避开吃药。
　　可既然都使用道具避开吃药了，为什么又会突然发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见发疯的男生昏迷过去，鼓起勇气问道。

　　那些闭眼的陆陆续续睁开眼睛。
　　一时间众人遗忘了没寻找到线索的焦虑，被七号男生的异常吸引，讨论声骤响。

　　“谁知道呢，突然就这样了。”
　　“真吓人啊。”
　　……

　　乱叫女吞了吞口水，生怕众人的视线会转移到她身上。急忙撇清自己，磕磕巴巴道：“我、我，这不关我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是他先出声呵斥我的，我就回了几句嘴，谁知道他是敏感肌，一点都说不得……毕竟我是和他最后有交集的人，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要怀疑我，但、但是……”

　　她停顿了下，飞快地抬起眼皮偷看了下席雀，又垂下眼睫，“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也不可能搞小动作，刚才我也和你们一样吓得动都不敢动，说不定是他早上没使用道具吃药的问题，请你们相信我。”

　　没了刚与七号男生对峙的底气，此时乱叫女像被人解开气球似的，丝丝往外漏气。

　　席雀对上乱叫女的目光，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她身上，冷笑一声。

　　又没人怀疑她，解释什么自行车?

　　这样反倒更显得欲盖弥彰，尤其是表面说和其他人一样吓得动都不敢动，背地却在提醒其他人她和寸头男如此熟练又积极的阻止，两人肯定不对劲。

　　席雀瞧乱叫女那自作聪明的样儿，问：“偷看我干什么，我帮你们及时阻止他脱光，解决掉了潜在危险，你怀疑我自导自演整的这出戏？”

　　对付这种小人，最好的反击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乱叫女眼角微红，连连摇头：“没，我没有。”

　　席雀不吃她这套：“这会儿在这装可怜，七号病人说你一句不是还瞪着人家一顿输出，怎么，眼睛突然长针眼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七号男生发疯前，还算清醒的最后一句话是从乱叫女话语中重复出来的:「我到底还缺什么，喊着不舒服!」
　　席雀原本只是猜测，这会儿瞧着乱叫女的表现，更加确定七号男生突然间异常和她脱不开关系。

　　或许，就像她说的她没有动手。

　　而是……
　　动嘴呢？

　　毕竟陆且行说了，李医生给病人吃的药物也只是污染的一种形式，在康馨综合医院，肯定不止一种污染形式。

　　比起乱叫女苍白的辩解，席雀的话更有逻辑和说服力，好几个人都向乱叫女投去不满的目光。

　　姜郁宁看不下去了，出声进入众人的视野内，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线索都还没找到，先别互相猜忌。”

　　席雀扫了姜郁宁一眼，决定收回之前对她可信任的评价，经过一番接触，尤其是刚她选择了和大多数人一样冷眼旁观，再听她这发言，纯纯是在搅混水。

　　现在调查员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一群身穿蓝色制服的人从中走出来。

　　护士长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医护人员，看到光着身子只剩条内裤被打晕在地上的七号男生，像是对一楼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什么也没问，挥了下手，示意身后的医护人员将男生带走。

　　乱叫女顺着席雀的视线望见护士长，缩了缩脖子，堪堪闭嘴。
　　其他人也都低头装作若无其事，不再说话了。

　　等七号病人被架进电梯，护士长转身直视着众人，宣布道：“今日的活动提前结束，现在有序回到病房，等待李医生去你们病房与你们交流病情，监督吃药。”

　　说的好听点是交流病情、监督吃药，难听点就是查房、逼吃药。
　　但众人也就敢在心里这么吐槽，没人敢当面反驳护士长。

　　席雀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似乎是终于想起线索落空的悲伤，没一个人脸上表情是开心的。

　　经过七号病人突然发疯过后，存了满肚子的疑惑，这让她对十二点的查房吃药隐隐有了期待。

　　活动时间提前结束，医护人员听从护士长的指令，带着病人回房，席雀他们神情厌厌地排成纵列，踏进楼梯口拥拥挤挤地爬到三楼，有序离开队伍回到病房。

　　回房时，席雀特意用余光瞥了眼旁边陆且行的房门，发现他的门上了锁。
　　一般病人离开病房门都是虚掩开着的，医护人员可能怕一开一锁麻烦从来没有在离开病房期间锁房门。

　　席雀确定，他在病房里。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走进自己的病房，席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李医生查房还有近一个小时。

　　时间说长也不长，稍稍梳理下当前的信息就过去了。

　　席雀摔在被子上，铁架子床被猛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疑问太多导致她思绪混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梳理信息，只得放空大脑，瞪圆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直到眼睛干涩发疼，她才有所反应，控制不住地眨了下眼睛，侧身面朝窗外。

　　余光不经意间落在床头柜的两本精神疾病书上，席雀又拿起来反复翻阅，不知道为什么，她头昏脑胀的感觉不仅没增加，反而得到有效的缓解。
　　这是什么原理？

　　怪谈内的物品肯定都沾染过「祂」的气息，会增加污染的程度，可这两本书内都是很正常的文字，没有效力于「祂」的奇怪洗脑内容，和污染豪不沾边，更像是缓解污染的书籍。

　　席雀为了保险起见，将两本书放到枕下。

　　掏出手机，距离查房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指尖下意识地划下手机屏幕上方的功能屏。
　　望着无信号的手机，席雀突然想到一个事。

　　治疗成功也不能完全通关怪谈，医院不存在治疗成功的精神病人，那怎样才能通关成功？

　　她和陆且行昨晚探寻这所医院的秘密，为的是获取更多的信息，可……然后呢？
　　探索出的秘密，是该告诉那群不知是敌是友的病人，还是告诉谁?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病房的门被从外打开。

　　李医生的白大褂率先进入眼帘，席雀看到他走进病房，脸色苍白很不好看。

　　而查房、监察吃药的并非李医生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个穿蓝色制服推着推车的小护士，是今早叫她起床吃早饭的那个，听护士长好像叫她265。

　　席雀神情微变，在看到车上瓶瓶罐罐的药粒，甚至还有电棍，头皮一凉。

　　推车上的药物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她以为李医生经过早上那一番谈话，还有查她前面那十几个病房，已经确定是药有问题，他们这些病人其实都是没病的，结果似乎是出什么问题，导致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所说的。

　　“今早活动期间，和其他病人接触后，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李医生像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席雀屈膝卷缩成一团，面上毫无情绪波动:“不舒服，很不舒服。”

　　李医生问完就不说话了。
　　病房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很快265的行为就验证了席雀的想法。
　　只见她伸手拿过推车上的各种瓶子，往托盘上倒了一堆熟悉的药粒，又提起铁壶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柜头。

　　席雀望着265递过来的药片，拉过被子往床头靠拢，眼底的神情略带攻击性，充斥着满满的怀疑，胳膊挡在身前。

　　“你想对我做什么？”

　　眼前这个漂亮的病人精神突然失控，265扯出职业假笑，温柔地对她说：“18号病人，你该吃药了。”

　　“吃什么药，毒药吗？”
　　席雀瞪着265，面容变得狰狞，推了她一把：“你个恶毒的女人，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居然想趁机毒害我!”

　　“没……我没。”265后退几步，堪堪站稳脚跟，攥紧手中的药粒，刚出口欲要解释。

　　席雀突然双手抱头，撕扯着头发，“都怪我太优秀了，让你眼红嫉妒起我的才华，但你就算杀死我，也终究只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蝼蚁，不对，像你这样的蝼蚁跟本杀死不了无比优秀的我。”

　　265咬住下唇，想要掰开席雀的嘴，强行让她吃药。

　　李医生不动声色地上前，阻止265的动作，似是对她情绪非常感同身受，出声安慰道。

　　“18号病人病得比较严重，也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有被害妄想的表现，会认为人或群体想要加害自己，还有夸大妄想地认为自己十分优异，高谈阔论一些奇怪的想法，也伴随着暴力倾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你辛苦了。”

　　“我不辛苦的，李医生。”265冷静下来，摇摇头，“那现在怎样让18号病人乖乖吃药？”

　　李医生从她手里接过药粒：“18号病人妄想症发作，你今天新来的对她而言就是陌生人，会令她感到焦虑不安，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监督她吃药好了。”

　　早上18号病人没发病前，确实说过她很难信任人，自己的出现令她惶恐，没有安全感。
　　李医生身为她的主治医生，跟她相处的时间和护士长是一样长，自然建立了信任的桥梁。

　　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265脸上露出一丝委屈，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明明她负责的是手术室，表面被护士长临时拉来帮李医生推药车的，实际护士长不信任李医生，让她监督18号病人吃药。

　　这时候出去，护士长肯定会训她一顿。
　　也不知道还让不让她再回手术室。

　　“想知道我之前的伟大事迹吗？”席雀自顾自地往下说，“小学的时候我被坏人跟踪，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了，把他骗进小巷子里反手就是两拳，把他揍的满地找牙，送进了警察局……”

　　眼见着席雀神情癫狂，越说越离谱，精神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265愈发觉得她病得不轻。

　　李医生瞧265依旧站在原地，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皱眉道：“出去吧，再拖下去，病人没及时吃药病情会恶化的。”

　　“好，好的。”265讪讪点头。
　　患者病情恶化的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只得硬顶着头皮退出病房。

　　殊不知，在她合上门的那一刹那，席雀胡说八道的嘴瞬间哑声，狰狞的面容也恢复正常，和刚发疯时的她判若两人。

　　席雀千算万算没想到查房的不止李医生一个人，深知自己的病症，为了逼走265，她装疯卖傻了半天，这会儿脸部肌肉僵硬、头晕的厉害。
　　休息了几秒，再抬头，眼神已恢复清明。

　　李医生将药粒放到席雀床头柜上的水杯旁。

　　席雀在李医生没拆装她拙劣的演技，配合她那一刻，就知道他信了自己所说的。
　　问：“其他病人就这么把药都吃了？”

　　“我没给其他人病人吃药。”李医生无奈地解释，“查房轮到你，护士长专门叫来了她帮我推推车。”

　　席雀没想到还有这骚操作。
　　明摆着专门针对她！

　　时间跨越度不大，席雀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仔细回想着在这之前发生的一切。

　　早上还好好的，护士长甚至友善地亲自把早餐送进她的病房。
　　排队吃药时，护士长站在门外不可能知道诊疗室里发生的事情。

　　排除这两个时间段，所以应该是因为在活动期间发生的事情，她在最后一刻出手，干脆利落地打晕了发疯的8号男生，不像个刚吃完药的病人，从而引起了护士长的注意。

　　内心的一部分疑惑得到解答。
　　难怪有部分人明明不害怕却和姜郁宁选择站在一旁当冷眼看客，原来他们中卧底扰乱视线只是一部分原因，其他人察觉到护士长在透过监控看一楼活动的他们。

　　这样一来，护士长没问8号病人发生什么就让医护人员将其架走，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席雀遍体生寒。
　　并确定监控只有一楼有。

　　要是二楼和三楼也有监控，她昨晚闯进停尸房，又和陆且行穿着蓝色制服逃出病房岂不是都被护士长看见了！
　　又庆幸还好档案室的门昨晚打不开，不然今早她和陆且行肯定难逃一劫。

　　陆且行是不是昨晚发现监控，才说有血光之灾，让回三楼病房的？

　　李医生道： “你不吃药，把药和水处理掉，护士长等会儿很可能会来搜你房间，看你是不是真把药吃了。”

　　席雀从思绪中抽离，一把抓起柜头的药，打开窗户直接扔出窗外。
　　看着药粒化为粉末，她又将水连着杯子一齐扔出窗外。

　　回头就看到李医生眼神空洞，触景生情般呆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