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杨氏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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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照旧，见喜与烟儿今天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甘霖一边擦柜台一边留意二人谈话的内容。
见喜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说：“杨校尉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你看看怎么样避开秦将军跟他见一面。”
烟儿忧虑道：“这样会违反馆里的规矩吧？我怕挨罚。”
“真出事了，我替你挨罚。”
“那样也不好，你是我朋友。”
“……可是你不见杨校尉，杨校尉就会打死我的。”
“那就……明天申时吧，我起早一点，秦将军应该也不会在那会儿过来。”
听完对话，甘霖暗自惊叹：要不是昨晚亲耳听见那位杨校尉怎么被见喜带进坑里的，他就要相信见喜这番说辞了。这两面三刀的样子不禁令他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人，那人是浮纸山庄的千金林落梅，甘霖初出茅庐的时候差点栽在她的手上，多亏师父及时救了他。想起遭罪的往事，他升起一股恶寒。
“你怎么了？”在打算盘的流霜看甘霖打了个冷颤，感到奇怪，往门外瞧了瞧，“天气还好呀，没那么冷。”
“老板娘，晚辈有事想晚些时候求问。”
“可以啊，等收档之后。”流霜手掌朝上，手指弯曲两下，“要给钱哦。”
“晚辈明白。”
送走了最后一桌食客，叉烧也打扫得差不多了，跟黄芪二人相继离去。甘霖关好门，回头流霜已经在柜台等着了。流霜准备了两杯茶水，说：“累了一天了，坐下说吧。”
“谢谢，前辈，晚辈想知道有关杨校尉的事。”
“杨校尉？一两。”她收下了银子，掂了掂份量，才接着说，“姓杨的校尉我只知道一个，是不是你要找的我可就不管了啊。杨校尉全名杨理，杨氏的庶子，他姑妈是太后，老子是侍中，长兄是太子宾客，虽然杨氏地位比不上开国功臣的三大家，这么看如今也算辉煌了。杨理不受他爹待见，因为在多年前他爹办生辰宴的时候，他娘在府里上吊自杀了。杨理算是完全靠自己爬到校尉一职吧，这人还是有点能力的。看在你是居风老头的徒弟的份上，我再说一点吧。”
“前辈请讲。”
“京城势力盘根错节，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你的目标是不是杨校尉，他始终是贵族成员，你动手之前可要想好退路咯。”
“谢前辈提醒。”也就是说，他若杀了权贵阶层的一员，就会卷入斗争漩涡吗？
流霜不再多说，上楼休息了。甘霖举手行礼，目送流霜回房之后，到后院打水做剩下的清洁工作，顺便理清自己的线索。
他这次的委托任务是跟师父在襄州完成了一单之后接下的，正好目标在京城，与师父的目的地一样，可以趁跑这一趟顺便赚一笔，对师父来说是“何乐而不为”，现在对他来说却是烫手山芋。
暗杀行内有一套规定，制定并维持这个行规的就是现存杀手组织——“竹”。行内人通常将接收点叫做“药房子”，委托单就是“药方”。委托人必须把自己确定的目标信息全部告知被委托人，内容真实度会由“药房子”作保证，委托人与被委托人通常不会见面，而是通过药房子的人员传话交流；此外，“药方”难度低，悬赏金也会偏低，但也更容易被接取。像甘霖现在手中这单，信息不全面，难度则会升高，是几乎不可能有人接取的，如果杀错了目标，无论凶手是不是“竹”的成员，都会被“竹”悬赏追杀。
甘霖手中的委托金额很高，而内容也很简单，上书“京官杨氏，身居高位，黄金五十两。”内容少，信息也少，需要他自己找出目标。委托人付得起五十两黄金，如此财力雄厚，能获得的信息却微乎其微，这说明目标被重重保护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药房子”传递的口信。
甘霖在襄州完成刺杀的目标与“京官杨氏”是同伙。这条消息没有写在“药方”里是因为两张“药方”为同一个委托人发出，但是委托人没有物证，只有人证，“药房子”认为无法保证准确度。
他想起在襄州解决的那个目标，肥头大耳壮如猪，想到收尸难度太高，所以是在目标房里解决的，当地传闻这名目标喜欢圈禁年轻女子，据他潜入时所见，确实如传闻所言，他顺手解救了被锁在床上的女子，取走了目标的人头交差，而后事如何他便不去在意了。
不知道在襄州刺杀的目标对杨氏来说是否重要，如果是骨干，那么很可能已经惊动首脑了，他希望只是杀了个无用之人，至少能省去一些麻烦 。
经常露面的杨理职位不高，其实可以排除，但此人似乎在盘算什么，这令甘霖有些捉摸不定。秦天璇不让包养的男倌见人倒是不算稀奇，毕竟很多男人会有些奇怪的占有欲，可杨理为何非要与烟儿见上一面？按照那日所闻，若不是见喜强迫，杨理恐怕早就走了，他不像是沉迷男色之人，总不会是被烟儿迷住了吧。今晚再出去探一探吧。
玄鸟作怪，成群结队尖叫着掠过夜空。
扮成嫖客在走廊闲晃的甘霖被鸟声惊动，抬头望向玄鸟飞出来的方向，直觉今晚有异。他在角落目睹了杨理进了见喜的房间，很快又出来了，看来杨理是成功获得了答复信息。他的目光一直锁定杨理，在对方出门后竟然刚好与他窥见过的贵气男子相遇了，甘霖能感觉到二人之间弥漫着奇怪的气氛。
躲在人群里的甘霖只听到如下对话：
杨理：“下臣见过秦将军。”
秦将军？看来这名华贵男子果然就是他们提到过的秦天璇。
秦天璇：“原来是杨校尉，我记得你不好男色，多年不见，你换口味了？”
杨理：“有些朋友喜欢，下臣陪同罢了。”
秦天璇：“杨校尉果然还是这么正直，真令我欣赏万分，其实偶尔尝试新事物也不错，反正在这里的都是地位低下的贱籍，残了死了也不需要你负责。”
杨理肉眼可见地呼吸急促，他垂着脑袋说：“下臣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如何与下臣无关。祝秦将军玩得开心，下臣先行回去。”
秦天璇：“慢走不送。”
等杨理走远后，秦天璇对身边侍从耳语了几句，只见侍从点点头往外走，而秦天璇径直去往烟儿的房间。
甘霖也悄悄跟了上去，试图得知烟儿的房间位置。
只是，那秦天璇是个灵敏的，而且功力不低，非常快就察觉了有人尾随，拐进了转角等待大胆尾随他的羊上钩。他不知此人跟踪是出于何种目的，是慎王还是淮王的人，会不会跟杨氏有关系，若是来妨碍他的行动，只能暗中灭口了。
目标的脚进入了秦天璇的视线，他以手作剑迅速往目标喉间刺去，未曾想对方也是个高手，二人手上过了几招，对方仰头躲过了他最后一下刺击。秦天璇的前方是楼层护栏，护栏之下就是见君馆的大堂与戏台，他不能让目标掉下去影响到其他客人。他的手趁势拉住目标的领子，用力一扯，却只扯出一件袍子，他立刻往一边丢去，被衣物遮挡视线的一瞬间，目标已经上了房梁，从天窗逃走了。
秦天璇不打算追上去，若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迟早还会上门，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另一边，逃出来的甘霖一身黑衣坐在远远的屋顶上透气。他扮成客人的时候向鸨母提出过想见烟儿，如他所料，他并不能见到烟儿。若不是秦天璇的命令，鸨母不可能不敢收钱连房间所在都不敢告知，他应该在烟儿的房间藏了秘密。回想杨理离开时说的话与他的反应，想来秦天璇知道一些杨氏的秘密，对杨理说的话暗藏玄机。那么秦天璇的秘密是否跟杨氏有关系？
第二日，甘霖翘了班，潜入见君馆里转了几遍，目的是熟悉环境，他早早占据了一处阴凉的高地等待。
申时。
不一会儿，见喜拉着烟儿从主楼里出来，一路大摇大摆走到了后院给后门开锁，接着见喜就离开了，留下烟儿在院中等待。
甘霖瞧见，心里暗暗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偷偷约人见面竟然这么随便？那个秦天璇会不会还在房里睡着啊？呀，杨理现身了，看来很守时啊。
他跳下屋顶，落在回廊顶上，靠院中枝繁叶茂的大树遮蔽身影，向二人谈话的地方靠近了一些。
“请问，杨校尉想见贱民是所为何事呢？”
“烟儿，你想不想脱离见君馆？”
“……贱民不敢。”
“不敢，也就是想。”杨理压低了声音，“秦将军有一件贴身携带的紫玉玉佩，你把那个玉佩偷出来给我，杨氏就会为你赎身。”
烟儿没有说话。
“秦将军常与你在一起，也从不见其他男倌，烟儿，你是机会最大的人！考虑一下吧。”
“这件事也不能告诉见喜？”
“当然，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会在明天申时假装经过此处，你就跟今天一样在此处等我，我得走了。我等你好消息。”
“杨校尉慢走。”
甘霖没有忽略杨理提到的杨氏。这意味着需要烟儿偷玉佩的人不是杨理，而是他背后的杨氏一族，杨理只不过是为家族办事的一个棋子。能够使唤杨理的上级应该是杨道或者杨年。下一步就查一查这两个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杨氏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