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我点点

5、Chapter 5

　　“早上好。”

　　我从楼上走下来时，正看见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Jack。

　　“早。”我顿了两秒才开口回应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时钟，虽然平时我起得不算太早，但也总不至于太晚，可看着厨房操作台上一盘盘已经准备得当的丰盛早餐，我几乎怀疑自己睡到了中午。

　　“昨晚睡得好吗？”他站在操作台前，将烹饪好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放进餐盘中，边抬头问我。

　　“很好。”

　　我走到餐桌前坐下，他紧接着从厨房里走过来，将一盘精致的早餐放在了我面前。

　　“谢谢。”我抬头看着他道了谢，又将目光移到面前的早餐上，盘里的食物并不算太多，却很丰盛，我看了面前的早餐顿了几秒，一杯咖啡便又端到了我手边。

　　我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我虽然什么都还没问出口，他却微微低下头作了解释：“你递交的偏好申请表里提过你习惯喝拿铁。”

　　我一瞬无言相对，只看着他将手上另一小盘切好的水果放到我手边，便要转身走回厨房。

　　我静静坐了几秒才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他走回厨房开始收拾刚才做早餐时用的碗盘和餐具，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Jack，你已经吃过早餐了吗？”

　　他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厨房操作台前，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又将目光投向我，开口回答道：“还没有。”

　　我看着他：“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我看见他手上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几秒才慢慢开口道：“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吃吗？”

　　明明只是个征询意见的问题，我却莫名生出了些窘迫，我看着他，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

　　他定定看了我几秒，随后他垂下眼睛说了一声“好”，两分钟后就端着另一盘早餐坐在了我对面。

　　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刚把杯子放下就听见面前的人对我开口道：

　　“还吃得惯吗？”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手里也正拿着餐具，正微笑地看着我。

　　我实在对这样的关照有些不习惯，只微微低下头回答道： “很好吃，谢谢。”

　　“都是根据你的饮食习惯准备的，”他看着我：“如果有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请跟我说。”

　　我看着他许久才慢慢放下咖啡杯：“好。”

　　他看着我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也开始低下头进餐。

　　我悄悄用目光观察着面前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 “Jack，今天我会把客房收拾出来。”

　　“以后你就在那个房间里休息吧。”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我，似乎有些惊讶。

　　“抱歉，”我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之前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客房一直没有好好打理过。”

　　“稍微堆了一些杂物，我一会儿就整理出来……”

　　“没关系。”他突然开口，我抬头，看见他也在看着我。

　　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对我接着道：“我来收拾吧。”

　　我轻轻抿了抿嘴唇，看着他应了一声“好”。

　　-

　　终于在工作室椅子前坐下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我在工作桌前坐下，拿着笔却迟迟没有对面前的画稿动手修改。

　　隔壁的客房传出些微的响动，实际上那声音很轻，我却不由自主地注意着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我听见家具被轻轻挪动的声音，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更换床具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动持续了近十几分钟才停止，我也才终于有心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荧幕和画稿上。

　　再次听到手机响起已经是几个小时后，我一直埋头改稿，直到铃声响过第二遍才回过神来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Sarah。”

　　“Harris，”她那边有些嘈杂，也许是在人来人往的室外，但她的声音却和平时听起来一样，带着些笑意，对我开口道：“我刚从出版社出来，之前我们会议上讨论的修改方向我已经和他们细化了，他们会把详细的要求发过来，我稍微整理一下就发给你。”

　　“好，”我拿着电话站起身，本能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又走到窗前：“我做完第一轮修改后会再跟你确认。”

　　我又和那边商量了两句关于画集的细节修改方向，又把一周后见面的时间定了下来，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街道发呆，我的住处所在的街区并不嘈杂，却依然偶尔会有稀疏的行人经过，此刻房前的人行道上便路过一位推着婴儿车经过的女性，她推着婴儿车走得并不快，还不时探头确认婴儿车里的情况，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我站在窗边，直到她们消失在视线里，才慢慢深呼吸，又坐回了工作桌前。

　　……

　　今早我刚从楼梯上走下来就闻到了餐厅飘来的咖啡香，刚走下楼便看见正站在厨房里操作咖啡机的Jack。

　　我还没走近他就听到了我的动静，他抬起头看着我露出一个笑：“早上好，Harris。”

　　“早，”我朝他走过去，不住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手上继续操作咖啡机，又从一旁拿过我的咖啡杯放在咖啡机下，边侧头对我笑道：“我们并不需要太多睡眠。”

　　我的脚步短暂停留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又迈步走到厨房操作台边，便看到平底锅里已经煎好的培根和鸡蛋，操作台上摆着烤得火候正好的芦笋，一旁的盘子里则是已经切好的土司。

　　我站在操作台旁看了几秒，想帮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好像只要我在餐桌上坐下，下一刻精致的早餐就会端上桌。

　　他脸上还维持着微笑，又抬头对我道：“咖啡马上好。”

　　“好的。”尽管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星期，我依然对这样周到的照顾有些无所适从，我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餐桌边坐下。

　　我坐下不到半分钟，一盘早餐就端到了我面前，还有一杯刚做好的拿铁。

　　“谢谢。”我微微低着头对他道谢，他看着我露出微笑，又回到厨房，手上拿着另一个餐盘，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仿生人，他正熟练地使用着餐具将切成小段的芦笋放入口中，咀嚼、吞咽，如果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一个仿生人，我大概绝不会想到他其实并不是人类。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短暂地抬起头，视线正与我的撞到一起。他看着我，又露出一个微笑。

　　我自觉失礼，立刻撇开视线，欲盖弥彰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从我第一天邀请他与我一同吃早餐开始，他每天便开始与我一起用餐。

　　第一天后我便仔仔细细地将Allen之前发过来的资料和Connor提供的说明文件都看了个遍，虽然说过仿生人的身体机能与人类十分相似，可对不管是营养还是睡眠，所需的程度其实都比人类要低许多，如果情况需要，Connor甚至推出了仿生人专用的营养液，需要的时候只需每天补充一定量的营养液，就可供应他们一整天的能量。

　　这一点在Connor提供的说明中，是作为仿生人的“优点”来阐述的。毕竟仿生人是为了服务人类而生的，如果还需要担忧他们是否会生病或者精神好不好，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我收回思绪，又看向面前的Jack，他正微微低着头将食物送入口中，脸上的表情很柔和。我一直没有机会仔细打量他，此刻他微微垂着眼睛进食，我的目光从他垂下的眼帘转移到他的眉毛，到他直挺的鼻梁，再到他缓慢咀嚼食物的嘴唇。

　　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直到他忽然再次抬起目光要看向我，我才匆忙移开视线。

　　我将一片培根放入口中，咀嚼的同时尽量用与平时无异的语气对他开口：“房间睡得还习惯吗？”

　　“很好，”他抬头看向我，语气中带了些笑意：“虽然是第一次尝试在床上入眠，也没有什么困难。”

　　“抱歉……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可能有很多东西不齐全，如果需要什么，就随时告诉我。”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怔愣了一瞬，但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他看着我，再次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我们又聊了两句，Jack的交流能力实在超出我的预期，甚至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相比，都要好了许多，与他谈话的氛围真的就像与一个熟悉的老友交谈一般轻松。

　　早餐结束的时候他再次起身要收拾桌上的餐盘，我起身帮他将咖啡杯端到厨房。

　　“今天要出门吗？”他伸手接过我手上的咖啡杯，又将使用过的餐盘放入水池中，边用水冲洗边抬头看着我问道。

　　“是，有一些细节需要与出版社那边沟通。”

　　“好的。”他将餐盘一个个冲洗干净，又井井有条地放进一边的洗碗机中，边侧头回应我。

　　我看着他，忍不住又问道：“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吗？如果无聊可以出门走走，我下午就会回来。”

　　他将最后一个碗盘放进洗碗机，又转过身来看我 ：“没关系，我会在这等你回来。”

　　我听着他的话顿了一瞬，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些恍惚。

　　短暂的失神让我忘记移开视线，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他也没有丝毫闪躲，看着我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专注的。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似乎在以缓慢的速度不正常地攀升。

　　我慌忙移开视线，暗暗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许久，我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回应了他的话：“好。”

　　-

　　等我换好衣服再次从楼上走下来时，他已经将厨房收拾妥当，正用餐巾将操作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我慢慢从楼梯上下来，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没有察觉我的靠近，只是微微低着头清洁着厨房，我却看见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他低着头，用手上的餐巾擦拭着操作台，垂着的眼睛和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笑意，与刚才面对我时完全不同。

　　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我静静地在楼梯台阶前站了一会儿，才又迈开脚步走向他。

　　这次他听到了我的动静，他抬头看见是我，又露出了一个笑，开口道：“要出门了吗？”

　　我走到沙发边从上面拿起刚才他为我搭在那里的外衣，又提起笔记本，侧头回答他：“嗯，大概几个小时就会回来。”

　　他放下手上的事，与我一起走到门口，脸上依然带着笑：“好，下午见。”

　　“下午见。”我抬头看着他对他道别，看着他脸上的笑，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