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55、中原副将

　　三年后——
　　辰国小公主招驸马前前后后不下数十次，前来应选的人不乏王公贵族，官宦子弟。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可偏偏一个都没能入得了小公主的眼，一个个的都败兴而归。
　　于是，这一拖就是三年，眼见公主的芳龄都迈入了二十大关，辰国皇帝十分着急，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一年之内把公主嫁出去。
　　为此，作为待嫁的这位公主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我不嫁！！！”
　　华辰宫内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待嫁公主乌琪儿。
　　自从皇帝开始为她招驸马之后，她是软硬兼施，智慧与拳脚并用，愣是把那些前来应选的人都赶回去了。可皇帝的决心太强大，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她就想不明白，辰国到底有多少贵族子弟？怎么就挑不完了？
　　萧妃姿态优雅地坐在贵妃椅上，一手端着玫瑰茶，一手捏着手帕，软声细语地说：“唉，你在我这儿发泄也没用。你父皇这回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把你嫁出去，我也没办法。说句不中听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还能一辈子躲着不嫁人吗？别的姑娘到了你这个年纪，恐怕孩子都生下几个了。”
　　乌琪儿火气不减，怒视了萧妃一眼。心道，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反倒做起了说客。哼！
　　“反正我不管，想让我嫁人，除非把我横着抬出去。”撂下狠话，她一屁股坐在软榻上，气得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萧妃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贵妃椅上站起身，走到乌琪儿旁边。
　　“你这孩子，都是我把你宠坏了。现在我们与中原正是交战之际，你父皇光是应付战事就够头疼了，你就让他少操点心，乖乖听话，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乌琪儿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她心想，辰国跟中原打仗，跟她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萧妃又磨了一会儿嘴皮子，可是都得不到乌琪儿半点反应，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萧妃走后，乌琪儿忽然觉得肚子饿了，嚷嚷着叫人送点心过来。没多久，小玉端着点心进来了。乌琪儿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那样子恨不得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然后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嫁不出去。可这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她不管吃什么，身材都不会走样。
　　“公主，奴婢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现在这情况，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就算你说你明天要嫁人了，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乌琪儿显然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小玉的脸色囧了囧，继续说：“其实我是想说，吴公子都离开那么久了，他要是对你有心，早就回来见你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了亲……”
　　小玉的话没说完，乌琪儿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连带桌上的点心都被扔到了地上。
　　“谁说我在等他？他算什么东西，我一个堂堂的公主，凭什么看上他？哼！不吃了，你们全都给我出去，谁也不准打扰我！”说完，她就继续爬上软榻，抓起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说到底，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三年了，她从得知吴家宝不告而别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想……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枉费她的一片真心，根本不值得她挂念。可是……三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释怀。谁都不明白，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招驸马是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那个人一直存在着，所以根本无法坦然地让自己嫁给别人。
　　小玉悠悠地叹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乌琪儿这一顿脾气持续了足足三天，这三天她滴水未进，似乎有意让自己生病，好躲过下一场驸马征选。大概是上天怜悯她，前线战事告急，让皇帝无暇再顾及选驸马这件事，所以，乌琪儿暂时安全了。
　　前线传来战报，说是中原大军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年轻副将，作战能力比起那黄辉宏大将军着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位副将的缜密布阵之下，辰国士兵频频受挫，伤亡惨重，士气也跟着大损。不得已，作为主帅的乌鲁斯只能宣布撤军扎营。
　　“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副将都斗不过，我看他趁早把主帅的位置让出来吧！”
　　听着小玉打探来的消息，乌琪儿一点都不为乌鲁斯着急。相反的，她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自从三年前，乌鲁斯自私拦下侍卫不让乌琪儿知道吴家宝离开的消息之后，本就关系不算亲的兄妹俩大吵了一架，接下来整整三年没怎么说过话，这梁子结得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后来乌鲁斯主动请缨去军营练兵，兄妹俩见面少了，就更没有和好的机会了。
　　“公主，好歹鲁斯王子也是您的亲兄长，他现在在外面打仗，生死攸关，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为什么不能！自己没能力，就不要逞强。出去打了败仗，反倒丢脸。”
　　在自己的寝宫里，乌琪儿翘着二郎腿，说话一点都不避讳。倒是小玉被她惊出一身冷汗，虽说是自己的亲兄长，可乌琪儿这些话要是传到朝堂外，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呀！
　　“公主，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传出去，会出大事的。”
　　“放心，我在自己的寝宫说话，没人会听到。”这一点，乌琪儿倒是放心的很。
　　可有时候意外往往会在不经意间降临，就比如说现在，一个本应该守在前线的人突然出现在乌琪儿的寝宫之内，着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隔墙有耳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乌鲁斯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在军营待久了，他整个人似乎少了几分文气，多了几分霸气。
　　乌琪儿反射性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为主帅，擅离职守，你知道后果吗？”
　　“哼！如你所愿，我已经把帅印交出去了。”
　　被贬了？乌琪儿挑了挑眉，心里一阵错愣。难怪一进来就这么大火气，原来是被她一句话给说中了。
　　“那不是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养养伤。”
　　乌鲁斯进来的时候，乌琪儿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在外面打仗，哪有不挂彩的。只不过主帅挂彩就有点丢面子了，在她认为，主帅是负责指挥的，冲锋这种事情是交给手底下的士兵干的。除非一个原因，就是主帅自己要冲锋。
　　说起这个伤，乌鲁斯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养伤？你知道我这伤怎么来的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愿意上前线，受伤了也怪不得别人。”乌琪儿两眼一翻，懒得理他。
　　“要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会冲到前线受伤吗？哼！三年不见，他竟然变成了中原大军的副将，一场仗逼得我们的将士节节败退。我真是傻啊！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救他。”
　　乌鲁斯说到激动之处，愤然拍着桌子。
　　而此刻，乌琪儿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时隔三年，她会通过这种方式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如果乌鲁斯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就在与她相隔不远的缙云关外吗？
　　“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没有亲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还是不敢确定。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吴家宝！哦不，他并不叫吴家宝，他叫唐允翊。瞧瞧，你对他真心一片，他却真名都不愿意告诉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乌鲁斯一提来就是满肚子的火，恨不得立刻杀过去跟唐允翊拼个你死我活。
　　“唐允翊？”乌琪儿呆呆地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心再次被撕得粉碎。正如乌鲁斯所说，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告诉你的男人，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里。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作多情。原来，她竟然输给了一个大同街上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两名侍卫，对乌鲁斯说道：
　　“鲁斯王子，时辰到了，您该回去了！”
　　什么时辰到了？什么意思？乌琪儿回过神来，就见两名侍卫将乌鲁斯带上了手铐。
　　“大胆！你们竟敢对王子无礼！都不想活了吗？”
　　“回公主的话，这是国主的命令。”两名侍卫从容不迫，一点都没有放开乌鲁斯的意思。
　　乌琪儿火了，冲上前就要打侍卫，被乌鲁斯拦下了。
　　“别冲动，这是父皇的命令。我打了败仗，现在要被贬去荆州任职。”
　　这话说着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去荆州这种地方任职就相当于发配边疆了，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朝。
　　“开什么玩笑，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第一次打仗，毫无经验，打败了也是情有可原的。父皇他是老得昏了头了吗？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惩罚？”
　　“大概是朝堂上有人煽风点火吧！”
　　关于这一点，其实乌鲁斯心里清楚的很。是谁怂恿皇帝让他去军营练兵，又是谁在背后吹枕边风，千方百计地想把他赶出朝堂，不用猜他也知道。只可惜，他如今羽翼未丰，根本没有能力跟他们斗。唯一的妹妹又天真任性，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被别人当成了棋子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