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54、不告而别

　　乌鲁斯最近出门总是听到百姓在街头巷尾议论蒋文星被获罪的事情，夸奖公主如何英明神武，为民除害。自己的妹妹在民间被传成了神一样的人物，他这个做大哥的却是一头雾水，于是他决定亲自去问一问乌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琪儿难得一天乖乖待在寝宫没出门，原因是皇帝要替她物色驸马人选，禁止她出宫。
　　乌鲁斯一进门就挖苦道：“哎哟！我亲爱的好妹妹，今天怎么这么乖，不出去玩？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现在那些百姓把你说的像神一样。”
　　乌琪儿没拿正眼瞧他，说道：“你要想知道啊？那你现在就帮我逃出去。你带我出宫了，我就告诉你。”
　　这个条件不划算，乌鲁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父王偏爱你，就算你逃到中原玩了几个月都没舍得打你一下，只让你禁闭了三个月。要换做是我，可少不了皮开肉绽的一顿打。”
　　“切，怕死就直说！我也不勉强你，待会儿我去就找乌巴特，他一定会帮我的。”
　　乌巴特是辰国皇帝的另一个儿子，生母是如今掌管后宫的萧贵妃，他是乌鲁斯王位继承最大的威胁。乌鲁斯当然不待见他，再说这个乌巴特从没干过什么正事，只会溜须拍马，以为把皇帝哄得开心了，王位自然就到手了。殊不知他就算再巧舌如簧，始终是个庶出。乌鲁斯的生母是皇后，是嫡出的王子，朝堂中隶属皇后嫡系的大臣依旧掌控着大局，所以王位继承的人选非乌鲁斯莫属。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怎么什么事都往萧妃那里跑？”
　　每次乌琪儿提起萧妃，乌鲁斯就火冒三丈。皇后因为生乌琪儿的时候难产，导致产后大出血去世了。乌琪儿从一生下来就没了娘，皇帝心疼她，于是将她交给了萧妃抚养。
　　虽然萧妃把乌琪儿抚养长大，但乌鲁斯却并不感激她。因为这个萧妃心机太重，她很懂得利用皇帝对乌琪儿的心疼，把乌琪儿捧在手心里养着，比自己的儿子还宠爱。皇帝见她如此贤惠善良，便封她贵妃的名号，让她代掌后宫。虽然没有皇后的头衔，但却有了皇后的实权。作为一介平民出身的萧妃，能争得这样的地位和荣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她似乎并不满足，女人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后宫的事瞬息万变，指不定哪天这个地位会被其他年轻漂亮的女人夺去。唯一夺不走的就只有儿子，只有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王位，那才是最保险的。
　　“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我从小在萧妃宫里长大的，不往那里跑还能往哪里跑？”
　　乌琪儿被养得很好，从来都没有争夺王位的概念。在她心里，谁对她好，她就靠近谁。谁对她不好，她就反击谁，爱憎分明，没有城府。
　　“算了，跟你这丫头说多了也是无用，好好待着吧！我走了。”
　　乌鲁斯一方面不想让乌琪儿跟萧妃太过亲近，另一方面又担心乌琪儿如果得知萧妃的阴谋，会让她失去原有的天真和快乐。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提防着萧妃，保证乌琪儿安然无恙。
　　乌琪儿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觉得很奇怪。
　　“他突然这是怎么了？”
　　“奴婢觉得，鲁斯王子他似乎很不喜欢你经常往萧妃那里跑。”乌琪儿没察觉的细节，却让小玉看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
　　乌琪儿不明白，为什么乌鲁斯那么不待见萧妃？
　　乌鲁斯心中郁闷，准备出宫去走走。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见一名侍卫匆匆从外面赶来，差点撞到乌鲁斯。那侍卫一见到乌鲁斯，立刻惊喊一声：“鲁斯王子。”
　　近距离的一个照面，乌鲁斯认出了这个侍卫就是乌琪儿安排在吴家宝屋子附近的暗线。侍卫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情，向乌鲁斯问候了一声之后，便急着往宫门内走。乌鲁斯觉得蹊跷，一把叫住他。
　　“等等！什么事这么着急？”
　　“是……是有急事要向公主汇报！”侍卫支支吾吾的，似乎是受了乌琪儿的嘱咐，不敢把吴家宝的事情对其他人提起。
　　“什么急事？”
　　“这个……”
　　这个侍卫很忠心，但是乌鲁斯王子很生气，不动声色的威胁道：“你要是不说，这个门恐怕进不去。”
　　没办法，侍卫再忠心，也抵不过主子的权力大。为了小命着想，他就把事情全盘托出了。
　　原来是吴家宝准备离开红叶镇，回中原去了，所以让侍卫回宫通报乌琪儿一声。
　　这算起来也是一件大事了，至少对乌琪儿来说。可是今天乌琪儿被禁止出宫，如果让她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逃出去的。到时候皇帝雷霆震怒，这丫头又得遭殃。
　　“这事我知道了，但是今天公主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出宫，所以你不必去通报了。这事我会处理。”
　　乌鲁斯十分威严地打发了那名侍卫，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吴家宝。
　　如果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让吴家宝回到中原，这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件事他完全有必要亲自监督完成。
　　案子一结就动身离开，这是吴家宝早就决定好的，只不过一直没有跟乌琪儿说，就是怕她阻止。现在倒好，趁着她不能出宫的情况之下，让侍卫去通报一声，既到了礼数，也能让她没办法阻止。即便她听到消息之后赶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进入缙云关了。
　　“唐大哥，你这么做，会不会太绝情了？你明知道公主对你的心意……”
　　刘妞儿一边整理着包袱，一边感慨。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走不了了。赶紧收拾好，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入关。”其实刘妞儿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又何尝会不知道呢！只是这么做是唯一的办法，他是中原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注定不能留在这里。所以，有些东西是不该产生的。如果不在萌芽状态斩断，那么一定会后患无穷。
　　“好一句绝情的话！”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似曾相识。
　　吴家宝转身一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是一个不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乌鲁斯。
　　“怎么是你？”吴家宝一边惊讶乌鲁斯来的速度，一边暗自揣测他的来意。若是口信已经传到乌琪儿耳朵里，那么来的人就不该是乌鲁斯。这么说来，一定是乌鲁斯拦截了侍卫。
　　“难道你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乌琪儿吗？”乌鲁斯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怒气，相反的，他眼角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吴家宝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
　　“当然不希望，只不过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吗？我只是好心来送你们一程。不过真是没想到啊！我那个傻妹妹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拥着新欢准备落跑。”乌鲁斯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刘妞儿身上。这个姑娘虽然长得挺秀气的，可比起乌琪儿，却是差多了。虽说吴家宝看上这位姑娘对他们王室来说是件好事，但乌鲁斯怎么都不明白吴家宝这到底是什么眼光。
　　刘妞儿一听这话，上前想要解释，可却被吴家宝不动声色地拦下了。这种时候，将错就错才是最好的方法。
　　“公主殿下高高在上，岂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高攀的。更何况，我是中原人，我有自知之明。”
　　“算你识相。本王子也提醒你一声，乌琪儿马上就要选驸马了，我不希望因为你而影响这件事。出了辰国地界之后，就永远别再回来。否则，我不保证你会有什么下场。”
　　“多谢提醒。顺便替我恭喜公主，祝她早日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吴家宝笑容可掬，一点都不像被威胁的样子。说完，他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拉着刘妞儿离开了屋子。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乌鲁斯忽然有种特别的感慨。终于把危险人物送走了！吴家宝的存在，不管对辰国，还是对乌琪儿，都没有好处。他一开始就看出来吴家宝这小子不平凡，作为辰国的统治层，谁愿意放着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在身边。所以他这一趟来，目的就是要警告吴家宝，从今以后，不准再踏进辰国半步，这样就能断了乌琪儿的念头。
　　夕阳西下，缙云关外等待入关的人排成了长队，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所幸吴家宝和刘妞儿两人排在队伍的前头，眼看就要入关了。刘妞儿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这个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眼中带着无限的遗憾。
　　“如果是带着父亲一起回中原，那该多好！”
　　吴家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开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妹妹，以后你就跟我姓唐。昨晚我已经帮你想了个新名字，就叫唐馨。”
　　“唐馨？这个名字听起来比刘妞儿好多了。好，以后我就叫唐馨。”她大方地接受了这个新名字，决定彻底挥别过去。
　　“为了方便召集唐家军，从现在起，我也得恢复本名。”
　　“唐允翊。大哥！”
　　“唐馨。小妹！”
　　两人互相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和称呼，扬起笑脸，踏入了缙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