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27、心生歹念

　　眼见着苏毓晴和吴家宝在日渐亲密的关系，此时的苏万城早已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距离角逐赛的日子已经不远，他不能让唐允翊的存在而破坏了他登上未来国丈宝座的计划，更不能让唐允翊继续翻查十年前的旧案。
　　上次嘱咐管家去丞相府通报，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想必是那史丞相为了上次围猎的事情而对他记恨在心，所以才故意避而不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让史丞相知道这件事。否则以他现在的处境，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第一个被怀疑的就会是他。或许，他得拉下脸皮亲自去一趟丞相府。但是……他确定能与水火不相容的史丞相心平气和地商量吗？
　　接近正午时分，苏毓晴在小翠的陪同下回到苏家，才进门就与神色焦急来回踱步的苏万城照了个正面。
　　“爹，您怎么了？”苏毓晴疑惑地皱眉。这个时辰在院子内来回踱步，一定是有什么心烦急躁的事情。想想这几日父亲的脸色一直阴晴不定，她该想到是角逐赛的逼近令父亲焦急万分了吧！
　　苏万城抬头，见女儿身旁并不见唐允翊的身影，便好奇地挑了挑眉。
　　“没什么，翊儿呢？”
　　“他去见一个朋友，随后就会回来。”苏毓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看唐允翊那副焦急的模样，想必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苏万城闻言“噢”了一声，转身又踱了几步，表情有些僵硬，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万城看在眼里，却不打算追问。她是聪明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该自寻麻烦才对。移步穿过院内，正当她准备跨入厢房之际，苏万城终究还是开口了。
　　“晴儿，角逐赛在即，你可准备妥当？”
　　悠然清闲的步伐随之一怔，苏毓晴蹙紧眉头。停顿了片刻，“爹是不是从来没有打算要帮唐家申冤？”
　　苏万城惊异地挑眉，对苏毓晴的答非所问很是疑惑。
　　“这话从何说起？”
　　“若当真对唐将军怀有歉疚之意，为何会不顾当年指腹为婚的约定？所以爹是根本不打算帮翊哥哥翻案对不对？”
　　苏毓晴说得波澜不惊，倒把苏万城气得面红耳赤。
　　“晴儿！”只见苏万城一声大喝，吓得一旁的小翠哆嗦地退后了两步，苏毓晴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谁教你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与你唐伯伯的交情岂是你一个孩子能了解的。”他这个女儿是修养太好了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竟然说得轻描淡写，面不改色。就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完全没把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么希望爹能遵守与唐伯伯的约定，把我许配给翊哥哥。”事到如今，苏毓晴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矜持了。为了能和唐允翊在一起，为了不被父亲当做高升的棋子，她只能孤注一掷。
　　苏万城一听，大怒：“连女儿家的连矜持都没了吗？”
　　此时，站在苏毓晴身后的小翠吓得惨白了脸，连忙低着头退了下去，免得成为父女俩战争下的炮灰。
　　“自己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能争取？”微皱着眉望着苏万城的脸，眉宇间透露着不移的倔强。
　　“晴儿啊，不是爹不愿意成全你们，只是如今，翊儿的身份不能公开，他仍是卑贱的商人之子。我朝历来规定，庶民不能与贵族通婚，你叫我如何是好？”
　　苏毓晴默然。苏万城的这个理由让她再也没有反驳的机会，庶民不能与贵族通婚，这是历朝的规定，她自幼熟读史书，自是对这些历法了如指掌。她不得不承认，父亲抓住了一个最有力的把柄，让她永远也找不到反抗的理由。
　　见苏毓晴无言以对，苏万城才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暂时抑止了苏毓晴的念头，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若是他迟迟不肯帮助唐家翻案，到时候恐怕会引起唐允翊的怀疑。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丞相府后院，苏万城背手而立于石桌旁，眉头微蹙，盯着墙边的一棵梨花树半晌没有反应。半个时辰前，他登门拜访史丞相，由相府管家引入后院等候，直至现在，不但没有见到史炎昌的人影，就连下人都不见一个来招呼他，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如此自讨没趣地踏进相府半步。但既然下了决定，进了相府的大门，他就必须拉下这张老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晃眼，又是半盏茶的时辰过去了。苏万城有些浮躁起来，转身在原地踱起步来。这时，管家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苏大人，真是对不住，我家丞相大人公务繁忙，一时恐怕抽不开身，还请苏大人见谅。”
　　苏万城怔住，犀利的双眸骤然眯紧。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这明摆着是存心在刁难他。
　　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苏万城努力扯出一个无谓的笑容。
　　“既然史丞相公务繁忙，那下官只好改日拜访了。”朝管家抱拳作揖，苏万城看起来十分有风度，他知道史魏庭指不定在那个角落暗中等着欣赏他气急败坏的表情。
　　显然，看到苏万城波澜不惊的反应，管家有些惊愕。
　　“苏大人，让您等待那么长时间，真是对不住了。请慢走！”说完，管家颔首离开了。
　　目送管家离开的背影，苏万城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今天的这种羞辱若是换了别人，他会让他们付出沉痛的代价。只可惜，他对史魏庭却没有任何办法。
　　越是如此，他便越想争权。为了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扫除眼前的绊脚石，把晴儿推上太子妃的位置。到那个时候，凭着国丈的地位，想要对付史魏庭，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思忖间，忽听前院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声诅咒着：该死的吴家宝！
　　苏万城一怔，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只是因为听到“吴家宝”三个字让他不禁起了好奇心，毫不犹豫地朝一棵梨花树后面隐去。
　　没多久，脚步声越来越近，苏万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史俊杰火气重重地带着一帮随从跨门而入。
　　“少爷，您打算怎么对付吴家宝？”其中一名随从忍不住开口。不过随即便惹来了史俊杰的一记白眼，外加一个暴栗。
　　“你个饭桶，本少爷要是想到了方法，还能坐在这里郁闷吗？”史俊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手指快而有节奏地敲打着石桌面，显露出他内心的烦躁。
　　“既然吴家宝和大树反目成仇了，我们何不利用一下大树？”那名随从揉着头顶还是不死心地提出了建议。
　　“利用大树？”史俊杰挑了挑眉，显然被他的话动了心弦，“怎么说？”
　　“听刚才的情况，大树似乎是因为他娘对吴家宝特别关心，所以心生嫉恨。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做……”那名随从神秘兮兮地凑近史俊杰的耳朵，低语了一番，听得史俊杰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好主意！”史俊杰拍案而起，大喜！
　　“就这么办，本少爷要亲自参与这个游戏。哈哈……”
　　史俊杰一行人离开后，苏万城神色阴郁地从梨花树后缓步而出。听了刚刚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史俊杰跟吴家宝有过节！眼波微转，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苏万城挑起眉，眼角浮现笑意。如此一来，只要跟踪史俊杰，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到目的。
　　史俊杰带着一行随从大摇大摆地走进飘香院的大门，眼尖的老鸨立刻扭着身姿迎了上去。
　　“哟！史公子大驾光临，姑娘们还不赶快下来迎接！”
　　随着老鸨的一声吆喝，姑娘们花枝招展地迎了出来，瞬间在楼梯间站成一排，羽扇挡着半面鱼贯而下，发出阵阵娇笑声。
　　史俊杰扬着得意的笑脸，张开双臂率先拥住长相比较出众的两个姑娘，开怀大笑着往楼上走去，他身后的随从也搂着几个姑娘一同跟着史俊杰往二楼走去。
　　二楼转角处的花厅内，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独自喝着闷酒。路过的客人总不免侧头去看他两眼，来到飘香院只喝酒不叫姑娘似乎只有吴家宝会有这种习惯，可这个背影比起吴家宝的身形明显魁梧多了，于是便惹来了众人的好奇。
　　当史俊杰左拥右抱行至花厅处时，正好听见花厅内的人大喊：“拿酒来！快！”史俊杰脚步一止，松开两个姑娘的肩膀，面带阴笑地转身朝花厅内走去。
　　“哎呀！这不是吴家宝的跟班吗？居然这么有兴致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叫两个姑娘呢？莫非想学吴家宝当柳下惠？”
　　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霍”地站起来，借着三分酒意，狠狠推了一把史俊杰，力道之大足足让史俊杰踉跄地退到了墙边。
　　“滚开！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少来惹我。”
　　史俊杰瞪大眼睛，怒火瞬间充斥眼球。
　　“你小子敢推我，活腻了吗？”这个平常看起来唯唯诺诺、担惊受怕的小子居然敢推他，是吃错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