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19、半夜见鬼

　　“做了坏事的人才会怕鬼。”白衣女子捋了捋额头前垂落的长发，这才把她的脸露了出来。原来，她便是十年前携子坠崖的唐飞凤。
　　借着月光，吴家宝隐约看到了那张脸，很精致的五官，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是那种美丽却依然存在。可是……为什么对着这张脸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不认识，却对她的脸感觉熟悉，难道他真的被吓傻了吗？
　　吴家宝看到她的脸后竟毫无反应，唐飞凤疑惑地皱了皱眉，有些激动地上前一步问到：“翊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喂，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是大同街上无人不知的吴家宝，不是什么翊儿。”吴家宝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起来。莫非这女人的脑子有什么毛病吗？
　　唐飞凤眼神一暗，才惊觉自己过于激动了。哑然一叹，她伸手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玉佩，举到吴家宝眼前。
　　“这个你认识吧！”
　　吴家宝定睛一看，发现这居然就是自己昨日丢失的随身玉佩，于是二话不说便扑过去抢。
　　“啊，我的玉佩！原来你就是那小偷，前天夜里的白影也是你对不对。该死的，装神弄鬼。快还我玉佩！”一把抓住玉佩，用力一扯，便轻而易举地抢了回来，吴家宝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身手何时变得如此敏捷了。
　　唐飞凤眼看着玉佩被吴家宝夺走，倒也没有阻拦。否则以她的身手，吴家宝想抢走她手中的玉佩，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唐飞凤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她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吗？
　　“废话，我当然是吴家宝。”没好气地丢出一个白眼，懒得跟这个疯女人啰嗦，吴家宝转身准备撤退，却又被紧闭的大门挡了回来。
　　该死的史俊杰，故意把门锁上，想害他撞见鬼，最好会当场被鬼吓死。不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会相信一直以来在废园中出现的白影竟然是人。哼！想得逞奸计，做梦去吧！愤怒地踢出一脚，吴家宝连声低咒。
　　唐飞凤不禁失笑，这负气似的小动作真是与他父亲年少的时候如出一辙。她不会认错的，唐家唯一的血脉还留着。她的小侄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出色。大哥大嫂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慰了。
　　只是……如今唐允翊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所以她的复仇大计不急于一时，首先该做的是唤醒唐允翊的记忆。看他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就连区区一堵围墙都翻不过去，一点都不像将门之后的样子。看来她该教他些功夫才是。
　　“堂堂七尺男儿，连一堵墙也翻不过去，你还有什么用？”唐飞凤开始用激将法刺激吴家宝。
　　果然，心高气傲的吴家宝被唐飞凤如此数落，当下就上了火。
　　“喂，疯女人，别得寸进尺。”他捋起袖子准备开战。
　　唐飞凤见状不禁摇头失笑。
　　“难道你就没想过练武吗？被别人暗算关在这里，难道你不想靠自己的力量翻过这堵墙获得自由吗？而不是像傻瓜一样只会在这里撞门。”
　　吴家宝闻言怔住。堂堂七尺男儿只会在这里愤怒地踢门，却连一堵墙都翻不过去。他还有何颜面在这里大呼小叫？耳边忽然响起父亲的话，读书不求上进，除了整日瞎混，到处惹是生非之外，一无是处的他还能干什么？
　　没错！只要把自己变强，他就不用怕任何人了。抬起头，他正视着唐飞凤的眼神变得坚定。
　　“噗通”一声，吴家宝忽然双膝跪地，抱拳恳求：“请您教我武功吧！”
　　唐飞凤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定，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教你武功。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吴家宝皱了皱眉，开始想象眼前这个疯女人会不会提出一些不可理喻的条件。
　　像是看穿了吴家宝的想法，唐飞凤立刻解释道：“放心，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明天的这个时辰你到西山找我，我的条件就是你学武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只是保密而已？吴家宝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自从那天晚上起，吴家宝便没有在大同街上出现过。事后，史俊杰带了一群人去了东城废园内查看，但是什么也没发现，吴家宝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都以为吴家宝是被鬼抓去了，却谁也没有亲眼证实。
　　而在西山的这一头，吴家宝正在日以继夜地勤练武功，虽然不知道这个白衣女人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她只是认错人了，又或者是别有阴谋，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总是能练好武功对他来说是百利无一害。反正他吴家宝身上除了钱，就没什么可图的了。
　　这天夜里，练了一天拳脚的吴家宝早已累的没有一丝力气了。这会儿却还要爬到山顶去，真不明白那个疯女人为什么让他爬到山顶上看悬崖。悬崖有什么好看的吗？
　　“啊！累死我了。这鬼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了。”看来白天没下的一场雨拖不过今晚了。吴家宝一边低咒着，一边使劲往上爬。天知道他此刻已经四肢发软了，指不定待会儿还没爬上山顶就滚下去了。
　　“轰隆！”天空响起一阵闷雷。
　　吴家宝的脚步应声止住。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远处一道闪电划过，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子。该死的鬼天气，他该不会被雷劈中吧！
　　或许趁这会儿还没下雨，他应该聪明地退回去。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了解了唐飞凤的脾气，要是他食言的话，后果可是会不堪设想。
　　啊……仰天大吼一声，他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吴家宝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在山顶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唐飞凤的身影，他不禁疑惑起来。莫非那个疯女人没来？吴家宝挑了挑眉，四处张望了一下，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既然没见着唐飞凤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趁机开溜？天快下雨了呢！
　　思及此，吴家宝扬起一丝贼笑，转身正准备撤退，却不料一阵巨大的雷声响彻天际，沉闷的天空应声落下了豆大的雨点。说时慢那时快，雨点瞬时泥泞了山路，吴家宝连下山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了。
　　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吴家宝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骨碌地跳了上去。幸好岩石傍边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可以供他暂时地躲避。
　　吴家宝站在岩石上转了一圈，视线划过那一面悬崖，脑子忽然一阵抽疼。他不曾来过这里，也从未看过悬崖，可为何眼前的悬崖会如此熟悉，会令他头脑抽疼。他抱着脑袋，痛苦地挣扎。仿佛在记忆深处，那不堪回首的画面渐渐浮现。
　　正在这时，唐飞凤的声音忽然响起：“十年前，我和音儿在这里跳了下去。”
　　吴家宝闻言全身一怔，借助唐飞凤的提醒，他脑海里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一支军队策马而来，火把照亮了整个山顶。一名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匆忙地往山顶跑去，紧接着，两个孩子互换了衣物，她把其中一个孩子推入灌木丛，最后拉着另一个孩子跳落了悬崖。
　　记忆像开了闸的水流源源不断地涌出，吴家宝的头越来越疼，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最终……他承受不了这突然而来的记忆而当场倒了下去。
　　太子妃初选赛落幕，苏毓晴表现平平，被选为待定，准备与其他待定的秀女进行下一轮角逐。这一消息传到苏万城的耳朵里，差点让他气绝当场。
　　刚下早朝的苏万城本想与此次负责选妃事宜的内阁大臣套点近乎，却不料得到如此震人的消息，气得他差点昏死过去。匆匆赶回府里，他进门就直奔后院。
　　苏毓晴依然待在后院的桃花林中，桃花已经渐渐凋谢，可她却依然姿态空灵地伏案而画，脸上的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外界的一切事情都融不进她的眼里。
　　就算她不在乎落选，可他苏万城还丢不起这个脸呢！冷哼一声，苏万城沉着脸走入桃花林。
　　“桃花都凋谢了，还有什么可以画的？”
　　苏毓晴闻声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万城。道：“花在心中，何时都能画。”
　　对她不疾不徐的语气，苏万城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看来他是把这个女儿宠坏了，本因为她从小没有娘，他便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小时候倒也乖巧听话，却不曾想长大后居然处处违逆他的意思，甚至跟他对着干。
　　“晴儿！”他忍不住喝斥一声，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大声怒斥她，可如今，她真的是把他隐忍多年的火爆性子给激发出来了。
　　苏毓晴的手应声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苏万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