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欢》欧若

18、东城废园

　　“咳咳……废话少说，子时已到，进去吧！”史俊杰决定不再跟吴家宝啰嗦，因为他终于发现每次跟吴家宝发生口舌之争时，最后败阵的肯定是他。
　　挥手叫手下的护卫推开门，史俊杰挑了挑眉，提醒吴家宝子时已到。
　　“不劳驾，我自己会进去。”吴家宝拍掉那名护卫伸出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跨进了大门。
　　待吴家宝一进入大门，史俊杰便派人把大门锁了起来。吴家宝听到锁的声音，觉得不对劲，回头想开门，却发现门已上了锁，便惊慌地拍着门大叫：“喂，干吗把门锁起来？”
　　史俊杰站在门外奸险地笑弯了腰，一边还理直气壮地喊到：“把大门锁起来，直到明天早上再开锁，这样才能证明你在里面过了一个晚上。”
　　滑落，没等吴家宝再开口，史俊杰已经悄悄指挥众人撤退。
　　“喂……你们把门锁起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往哪里跑？喂……”吴家宝依然不断地拍打着门板大喊，却不知史俊杰一行人早已悄然开溜了。
　　拍了半晌后，也不见门外有半点动静，吴家宝这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看来他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本以为来这座废园逛一圈后就算是应付了史俊杰，却没料到史俊杰会来这一招。如今他吃了哑巴亏，被锁在废园里面，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待到天亮吗？这种四面通风的地方，就算没被鬼吓死，也会被冻死的。
　　吴家宝郁闷地皱起眉头，转身走进院子，环视了一圈整座庄园，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院子里有两排树影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幸好他刚才出门的时候为了避免不时之需，于是便带了火折子出来。朝着末梢吹了一口气，火折子“噌”地一下冒出了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吴家宝这才发现院子里种了两排枫树，只可惜枫叶是嫩绿嫩绿的。若是到了金秋，满院的红枫随风飘落，那该是多么美丽的一道风景线。思及此，吴家宝忽然皱了皱眉，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仿佛早已深埋在记忆深处。当他努力试图再想起点什么时，脑子却没由来的一阵抽疼，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是幻觉吗？”吴家宝愣愣地吐出一句话，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想到这满院红枫随风飘落的景象，他会觉得似曾相识？难道在他脑海里还有藏着另一段记忆吗？这真是可笑，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情他几乎都记得，就算记忆模糊了也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这一定是幻觉！最终，吴家宝判定这次的头疼纯属意外。
　　借着火光，吴家宝穿过院子，朝正屋走去。推开门，一片灰尘迎面而来，吴家宝不舒服地咳嗽起来，伸手胡乱地拨开蜘蛛网，跨进了门槛。
　　荒废了这么多年，除了桌椅蒙上了一层灰，纱帐有些破旧之外，屋内的所有陈设几乎完好无损，这确实令人惊奇。或许是这位将军生前很受人尊敬，所以才没人来骚扰这座庄园。
　　吴家宝走进屋内，点上了蜡烛，在四周逛了一圈，接着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小玉”的名字，眼珠子一转，他立刻知道是乌琪儿那个臭婆娘来了。
　　小玉的字条果然有用，吴家宝一脸奸笑地走出门，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处，伸手正要去开门，才想起门已经被史俊杰从外面反锁了。他郁闷地皱起了眉，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围墙，心里便有了主意。
　　“喂，臭婆娘，你要是想见到小玉的话，就翻墙进来。”这座庄园的围墙比普通贵族家高出了许多，若非有轻功之人，是很难翻过墙头的。
　　门外的乌琪儿显然听出了吴家宝的声音，她来到京城还不到半个月，除了吴家宝谁也没有得罪过。可她想不明白的是她的贴身丫头小玉怎么会落在吴家宝的手中？
　　“臭小子，你快把小玉放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她乌琪儿怎么就这么衰？竟然跟这种痞子混混纠缠不清了。
　　吴家宝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索性双手环胸悠闲地靠上了门框。
　　“想见小玉就翻墙进来。”
　　门外一阵沉默，乌琪儿握紧拳头，咬了咬牙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跃上了墙头，然后如跳蚤似的轻巧地落地。
　　吴家宝只觉得眼前一花，墙头有一个黑影跳落，紧接着乌琪儿的脸便出现在他的正前方。这功力……真是让他汗颜。若是他也能有这样的水平的话，那么还用怕史俊杰那帮草包吗？
　　“小玉人呢？”乌琪儿一把抓住吴家宝的衣领，劈头就问小玉的行踪。
　　吴家宝愤怒地挣脱，整了整衣服低咒一声：“该死的，坏我形象。”
　　“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说着，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冷不防地搁在了吴家宝的脖子上。
　　吓得吴家宝大叫起来：“喂……有话好好说，先把剑放下。”
　　“还不快说。”
　　见乌琪儿态度恶劣，吴家宝也不能吃了眼前亏。狡猾地转动着眼珠子，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院子里的一口井上面，脑子灵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
　　“好……我告诉你了，就在那口废井里，我把她绑在井底了。”
　　果然，听了吴家宝的话后，乌琪儿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朝井的方向奔去。在她身后的吴家宝则扬起了一道奸险的弧度。
　　乌琪儿伸长脖子朝井口探了探，井底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是深是浅。
　　“玉儿，玉儿你在下面吗？”叫了几声后，井底依然静悄悄的一片，根本没有人回答。于是她开始怀疑吴家宝在说谎，故意骗她。
　　刚想转过身找吴家宝理论，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乌琪儿机灵地一闪身，只听见“啊”的一声，吴家宝用尽全力的一推早已收不住手，就这么直愣愣地翻入了井口。
　　乌琪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明白吴家宝想暗算她，却不料自食其果，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蠢货，就凭你这点小伎俩也想暗算我？做梦去吧！”
　　跌入井里的吴家宝原以为这是口枯井，却没想到井底居然还有好大一滩水，此刻他全身上下已经被浸湿了，井底的温度也异常的冷，若是不尽快出去，恐怕会冻出毛病来。
　　“喂，臭婆娘，快把我拉上去。”这会儿除了向乌琪儿求救，吴家宝已经别无选择了。
　　只是，乌琪儿生性嫉恶如仇，面对吴家宝自食恶果的行为，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相救的。
　　“想让我救你，门都没有。”丢出一句话，乌琪儿转身离开。此刻，找到小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这个烂痞子，就随他自生自灭好了，她可不是活菩萨。
　　“喂……臭婆娘，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心撞见鬼。”
　　“……”没人应他，乌琪儿早已进了屋内。
　　可怜的吴家宝浑身又冷又湿，这次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不到这个臭婆娘的反应那么快，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她推到井里了。唉！真是可惜。吴家宝愤恨地叹了一声。
　　抬头望着井口，幸好这口废井并不深，不然他就真要在井底待一个晚上了。捋起袖子，挽起裤腿，吴家宝开始以壁虎之势沿着井壁往上爬。他真的很庆幸这是一口废井，井壁上没有青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吴家宝的手终于攀上了井口。
　　“该死的臭婆娘，整不死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咬牙切齿地爬出井口，吴家宝乏力地瘫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地呼气。
　　正在这时，屋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叫声，吴家宝惊得跳起身，转过头朝屋里看去。大门敞开着，屋里闪着微弱的烛光，吴家宝移动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喂，臭婆娘，你还在吗？臭婆娘……乌琪儿……”吴家宝声音越来越小，屋里静得诡异，此刻的他也渐渐怀疑起了闹鬼的传言或许就是真的。
　　前脚刚刚跨进门槛，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屋内的烛火瞬间被熄灭，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吴家宝吓得退缩了脚步，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屋去找乌琪儿，却不料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从他眼前飘过。
　　“啊……有鬼啊！”吴家宝惊恐地大叫一声，紧接着转身就往外跑。
　　可现在大门被锁了，他根本无路可逃。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白影不紧不慢地向他飘来，吴家宝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渐渐发软，连移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疯狂地撞着大门，却始终毫无作用。
　　眼看白影越来越靠近，吴家宝恐惧地连声求饶：“不要过来！我跟你无怨无仇，千万不要跟着我。”
　　吴家宝话落，阴风果真消失了。白影停在了院子中央，不再向吴家宝靠近。
　　“别怕，我不是鬼。”白影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女子。
　　吴家宝闻言，疑惑地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只见白影在月光照耀下居然出现了影子，这就表示白影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个实体，也就是人。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装鬼吓人？”吴家宝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却因为天黑，距离太远，再加上那个人披头散发，实在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