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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行政特区的计划书最后还需要二皇兄亲笔签字，于是我只有硬着头皮去办公室见他。
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从小照顾我的二皇兄是个什么样人。我原本一直认为他是温柔又和蔼的，然而自从上次朱雀在亚洲大陆的与CST13营的战斗事件后，我对他的认知也起了巨大的变化，以至于在平时都不知跟他如何相处是好。然后下意识的成了能避就避，话也除公事以外说不了其他的了。
但真正让我恐惧的是，即便知道二皇兄是个处处算计又残酷的人，我看着二皇兄时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温柔。毫不掩饰的，与那王者的气场并存的温柔。
二皇兄翻阅着我的计划书，他称赞我的点子很好，即使各个行政部门尚未完全打通，只要他在支持，并皇姐不加以阻挠，成功是指日可待的事。
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皇兄对我说，希望我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说，我不会后悔，这是日本人应该得到的权利，原本就是我们剥夺了他们的权利。
“归还？”皇兄打开笔记本电脑，“想法虽然是好的。但是尤菲，行政特区的结果其实未必会理想。即使那样你也无所谓吗？”
“皇兄的意思是……？”
“尤菲。我最近弄到了一些资料，这上面的事情你或许会感兴趣。”皇兄招呼我坐到他身边一同对着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着布里塔尼亚如今的版图，整个美洲。
“神圣比例塔尼亚帝国，领地原本就是两百年前从印第安土著手中抢过来的。”
的确如此。而印第安人在16世纪后的一连串战乱中销声匿迹。
“错了。那个时候，印第安人并没有完全在美洲大陆上消失。直到在第37代皇帝统治之下的帝国，当地的土著依然还有150万左右；后来甚至有增加到500万的趋势。”二皇兄淡淡的说，“那是因为，卢勒斯皇帝是个仁慈的君主，在全国划下上百个保留地，并宣布恢复一切权利，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吗……教科书上一点也没有提呢。那段时期的土著人历史，可以说是空白一片。
在这块土地上居住，的确是他们应有的权利。分土地给他们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是，可是……既然提起这个被历史湮没的事件，绝对是当时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直到19世纪末，帝国因为一些错误的决策，导致国家的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为了挽回颓势，于是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其中就包括了……”皇兄顿了顿，继续道：“保留地的开发。”
“什么……”我忍不住插嘴，“那么那些地区的住民呢？他们怎么办？”
“当时具体的措施已经很难找到资料了，似乎是将他们强行集中迁往密西西里河东部……但是尤菲，我们眼前的事实是，今天美洲大陆上没有存在一个印第安人。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
我有捂住耳朵不再听的冲动。那么就是说忽然之间消失掉了吗。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个种族是因为自然因素消失的。
皇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那是属于日本人的权利又怎么样？那是理所应当归还给他们的又怎样？只是说的好听罢了，事实就是，日本人的权利，领土都是布里塔尼亚赐予的。就跟赐予印第安人一样。
被赐予的对象自然欢天喜地，解除武装，从此享受自己理所应当得到的权利，浑不知哪天布里塔尼亚又需要收回了，那时下场又会相当悲惨。
我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想到这里手心不禁微微沁出了汗。原来我跟鲁鲁修都是一样自以为是啊……
我一直坚持自己是正确的，鲁鲁修是错误的，而现在，稍微多了些疑惑。
我非常想知道朱雀的看法。在中央公园的喷水池边把疑惑告诉朱雀的时候，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朱雀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ZERO当然是错误的……错误的方法即便得到结果也没有意义。但是，错误的反面就一定是正确吗？或许……只是另一个错误吧。”他淡淡的说，“我知道ZERO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地狱……而我也一样。”
“朱雀原来也觉得……我们未必是正确的呢……”
“以前我一直觉得，无论正确与否，我只能这样做下去。这是我赎罪的唯一方法……可是现在我发现，即使有了选择的余地，我却仍然希望把这种和平维持下去……错误的做法又怎么样呢？以前是我太理想主义了，绝对的正义跟正确，其实都是不存在的啊……”他继续说，“所以我们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了。以自己的方式让大家幸福。坚持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背负希望，同时承担所有的罪作为代价。”
朱雀能够这么爽快的肯定自己的做法多少让我觉得惊讶，不过这样的确没什么不好。
“下地狱可别少了我。朱雀，我们是伙伴吧？或者更贴切的……说我跟朱雀是‘共犯’也可以哦。”
朱雀有些无奈的笑了。“说的地狱好像很有趣一样，这可不是值得抢着去的地方。”
有什么不是的，而且鲁鲁修和朱雀都在地狱的话，那里跟天堂也没有两样了。
“而且，我们跟鲁……ZERO珍视和追求的东西，从来都是一样的。”朱雀补充道，“但是，照他那样继续被仇恨蒙蔽双眼，不择手段下去，珍视的东西迟早会被他一样一样毁掉……这是阻止他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我已经完全明白朱雀的意思。我无论怎样做，都不可能有人会不受到伤害。的确，特区建立或许会让日本人丧失斗志，甚至发展能力和生命力。但是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而且，总不能任由ZERO杀来布里塔尼亚本土。我们的做法造成的损失只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而交给ZERO，可就连‘现在’都没有了。
我望着眼前这个人，现在的朱雀，多了一些从容和自信，少了一些偏执和自卑，笑容渐渐变得多了，自我的意识和想法也每日俱增。初遇时那个脆弱茫然的朱雀让人怜惜，而现在的朱雀已经没有怜惜的必要，却增加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不知不觉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朱雀你……变了呢。”
“是的。”他笑笑，朝我的肩膀伸出手，帮我掸掉一片过堂风吹落的叶子，“尤菲，是你改变了我。”
下午我再次进入二皇兄的办公室，这次，连迟疑也不会再有了。
ZERO有一定要摧毁的东西。而我，也有一定要守护的东西。
“看来你确定建立行政特区是正确的呢。”
“不尽然，不过，至少比ZERO更加正确就是了。”我朝皇兄吐吐舌头，“谁打赢了，谁的做法就比较好。建立特区就等于我们掌握了主动权，胜利在握。所以我是对的~到时候一定打败ZERO，绑他回家。”
“就是这个气势。“二皇兄微笑着又拍了拍我的头， “这样，到那天我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跟ZERO谈判了呢。”他轻轻的梳理我的长发，温柔宠溺一如当年。
皇兄费了那么多唇舌，原来只是关心我底气不足，被反客为主吗。心头一热，又微微一酸，我总是看不清楚这个兄长对别人究竟是几分真心。
或许是这样的吧，二皇兄从未隐藏过自己的本性，只是我们自作主张的把他归为自己希望的那一类人而已。
“皇兄真觉得，到那天我跟ZERO面对面谈判能成功吗？万一他恼羞成怒一枪毙了我？”
“不，他一定会妥协的。除去杀掉你毫无意义这个原因，他对于某些人，永远无法真正的狠得下心。他不是那种不会动摇的人。”
“不会动摇……吗。他不是，那皇兄你呢？你是不是那种人？”
二皇兄笑容依旧。
“我是。”
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明天就是日本行政特区正式建立的日子了。我想早点休息，却是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
然后不可避免的，我又想到了ZERO……对，他很快就不是ZERO了，是鲁鲁修。那是我明天要去见的人。
鲁鲁修憎恨祖国，鲁鲁修背叛家人，鲁鲁修操作和煽动人心，鲁鲁修杀死了库洛维斯皇兄……可是我要原谅他，我要解放他，我要让他和娜娜丽从此以后过的幸福，即使会被他埋怨和憎恨。
很令人期待吧？朱雀？
不知不觉的我日记本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页。应该换一本新的本子了呢。
这一定预示着明天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坚定的这样相信着。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