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育婴师》李朴

123、123-回到最初（12）

　　苒苒被突然袭击的精神体激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又立刻被席扬紧紧抓着手拉了回来。额头相接处的共鸣连接似乎极为逼仄，激烈而尖锐的精神体涌入苒苒的大脑，带来了些许不适感。

　　“放松苒苒。你越紧张，链接的通道就越狭窄，你也会更难受。”席扬捏了捏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没事的，相信我，我在精神体控制那门课上拿了高分的。”

　　苒苒长呼一口气，慢慢沉下肩，把头微微向席扬那边靠去。精神体进入苒苒的大脑后，在她脑中好奇地环视了几圈，慢慢盘旋。苒苒只觉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被莫名其妙地搔痒了一下，身上霎时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席扬这一头也分外辛苦。精神体共鸣本身应该是二人同时输出精神体，形成一个闭环。但现在这个过程由他主导，苒苒因为过于紧张而导致精神体输送格外困难，再加上她没有将自己的精神体回流到对方体内，导致席扬精神体开始有些疲惫和匮乏。

　　二人精神体你退我进，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叩叩叩”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妈，你还好吗？精神体波动怎么这么厉害？”

　　蒋诺予和蒋允启二人同时出现在了卧室门口，面上都不太好看。二人虽然知道苒苒和席扬要通过共鸣来回收记忆，但并不知道居然需要这种程度的震荡。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得不偿失了。

　　“没事，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苒苒瞬间紧紧抓住了席扬的手指。精神体共鸣毕竟是一件很私人又很亲密的事情，两个孩子站在一扇薄薄的门外，让她有一种被听墙角的窘迫感。

　　门外传来了短暂地争论声，最后似乎是蒋允启说服了蒋诺予，拉着她离开了走廊。

　　屋内二人缓缓舒了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共鸣中。席扬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水。苒苒虽然闭着眼，但也能感受到汗滴打湿了她的面颊。

　　“再来一次。”她沉下气，任由席扬的精神体在她大脑中巡逻一圈后，缓缓由她的脊柱神经向下蔓延，沿着股动脉巡回一圈，再由她的双手连接回席扬的体内。苒苒摸清楚共鸣的线路之后，立刻让自己的精神体紧跟其后。

　　自己被对方精神体入侵，和入侵对方的精神体，带给了苒苒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前者是被窥测，被探寻，而后者则是被包容，被安抚。精神体理论上没有五感，但苒苒却能借由精神体感受到席扬的每一股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神经刺激的传播。她慢慢盘旋而上，到达席扬的大脑中，巡视着这个和自己匹配度高达99%的领地。

　　“苒苒，唔，缓一下，慢点来。”席扬被苒苒横冲直撞的精神体戳得喘了口粗气，轻轻拍了拍苒苒的手。而对方此时显然摸清了门路，得了乐趣，循环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看，我就说没问题的吧。”门外不远处，蒋允启小心翼翼地和蒋诺予打着手势。后者感受到房间内趋向于融合的精神体，耸了耸肩，终于放下心来。

　　楼梯边，顾苒苒探出一个脑袋来小声道，“你们俩怎么在这？下来吃点东西吗？”

　　“不啦，”蒋允启摆了摆手道，“我们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你放心，他俩不会有问题的，那么高的匹配度呢。想当初我和西呈……”

　　蒋诺予刚想说不要立flag，便感觉到房间内的精神体突然断崖式衰弱下去。她和旁边的弟弟对视一眼，立刻打破门锁冲进屋里。

　　刚刚还在对着跪坐的二人分别倒向了两遍，只有一只手还微微连着。他们方才察觉到的仅存的精神体波动也是来源于此。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过去？”蒋诺予刚要扶起苒苒，被闻声而来的蒋西呈打断了，“不要断开他们的手！被动结束的深层共鸣会对他们造成无法磨灭的后果。”

　　“可是他们已经没法继续共鸣了！人都晕了！”蒋诺予在苒苒身上来回比划，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蒋允启跪坐下来，思考片刻后牵起了席扬空着的那只手。

　　蒋诺予右手突然被牵住，她回头一看，发现蒋允启已经闭上了眼，“时间来不及了，共鸣不能断。由我们两人的共鸣带动他们的精神体吧。”

　　“你开什么玩笑？”蒋诺予下意识反驳道。

　　“我们能共鸣，你知道的，”他平静的扭头看向蒋诺予，“当初你给我打锚点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蒋诺予抿了抿唇。没有犹豫的机会了，她一把握紧苒苒的手，闭眼催动起了精神体。

　　四人围成了一个圈，像一组串联的电路。蒋诺予将自己的精神体力量集中在右侧手，沿着她和蒋允启相连的双手一路输送过去。情况紧急，她必须全力以赴。大量的精神体一次性涌入蒋允启的体内，显然也让他不太好过，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反攻回去。但同时他右侧牵着的席扬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将他从潜意识里重新拉了回来。慢慢沉下气，他顺着蒋诺予狂躁的精神体在自己体内共鸣一圈后，自自己的右手送入了席扬的体内。

　　而蒋诺予送出自己的精神体后也没有闲着。苒苒和席扬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也就是说这二人无法自主完成精神体的循环，必须借由他们姐弟俩帮忙。她忍住精神体流失的虚弱感，将左侧身体调空，仔细感受蒋允启运送到席扬体内的精神体。

　　因为隔着两个人，蒋诺予能感受到的信号十分微弱。所幸苒苒和席扬之前的共鸣已经把二人体内的循环打通。在耗费了十几秒后，蒋诺予面前勾住了她兄弟的精神体的一角，微微用力便将它扯回到自己体内。

　　如此便完成了一组复杂的多人精神体共鸣。在循环几次后，苒苒和席扬的状态明显平复了下来。蒋诺予和蒋允启也放缓了节奏，一边聊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共鸣。

　　“这就算成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蒋允启低着头，眉头微微皱起，“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方才的昏迷确实有些蹊跷。速度太快了，不像是共鸣引起的”蒋诺予接道，“估计是源世界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不单单是那样。”他歪着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四个人的共鸣，你不觉得有点太简单了吗？”

　　听了这话，蒋诺予也愣住了。

　　确实，他们二人的计划是借由链接精神体循环来帮助苒苒和席扬完成共鸣。但通常来说，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先不说共鸣本身就是个很难由外人介入的事情，单这二人99%的匹配度都能被无障碍的链接，已经能说明他们四人的精神体具有相当高水平的适配性了。

　　姐弟二人上下打量着彼此，又扭头看向地上躺着的父母。他们的身份，似乎还要更复杂一些。

　　四人之间的通路在逐渐减缓速度。席扬和苒苒身上的趋向于稳定。蒋诺予作为共鸣的主导人终于放下心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回收精神体，却感觉到左手突然被人捏了捏

　　“唔——”苒苒发出些声音，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快循环完毕的精神体因为苒苒的突然惊醒被中途阻拦了下来。另一侧席扬也慢慢恢复了意识。本来由姐弟俩牵头的共鸣突然变成了四人同时进行，快回归平静的精神体波动突然成百倍的暴涨。

　　“什么情况！？”苒苒还没缓过劲来，却也意识到了不对。大量陌生又熟悉的精神体气息在自己体内呼啸而过，完美的匹配度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飞驰而过的湍流不断地混合着四个人的气息，但如此急促且激烈的共鸣却似乎并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他们面上露出的表情半是惊吓，半是茫然。跪坐着的，躺着的人都慢慢地瘫软了身子，只有双眼似乎还在透过墙壁于天花板，望着遥远的太空。

　　共鸣并没有持续太久。三分钟后能量耗尽，四人的精神体并没有完全回归到自己体内，而是多多少少在其他三人体内残留了几缕。苒苒和席扬再次陷入昏迷，姐弟俩也状态不佳，靠在一边微微喘着粗气。

　　蒋诺予微微拢着右手手指，气息平缓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人。她眼里不再是一贯的不羁与挑衅，反而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蒋允启没有抬头。他靠在墙边，低垂着眼睛眉头紧皱。

　　半晌，二人几乎同时起身。将躺在地上的苒苒和席扬扶上床后，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消失在了房间里。

　　还呆愣在门口的顾苒苒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查探床上那二人的状况。

　　“怎么样？”蒋西呈也进了屋子。方才房间拥挤，四人共鸣时他站在门外，没看见全局，只知道结束后那两个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剩下的二人则不省人事了。

　　“似乎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顾苒苒半晌回道。她将生命安全检测仪戴在二人手指上，指了指房门，拉着蒋西呈一同出去了。

　　这二人一昏迷便是两三天。当然，在他们的梦中，这时间可能要翻个成千上万倍了。

　　…………

　　“滴滴滴滴滴————”

　　管理局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见跃迁舱已经失窃，赵副局长来不及带人去追，便听到所有员工的智脑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尖锐的一级紧急警报。

　　“什么情况？”他一边带着人向回跑，一边联系楼内的值班人员。

　　“赵局，大事不好，位面因果人突然大面积觉醒了？。”

　　赵副局长脚步一顿，皱紧了眉头，“你确定不是普通波动，而是觉醒？”

　　“我确定。”对面的人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这几十个位面已经快脱离我们的控制了。”

　　“几十个？”身后偷听到的人不经惊讶地喊出了声，“不是只做了三个位面的实验吗？”

　　旁边的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二人紧张地向前看去。所幸管理层目前也焦头烂额，没空搭理他。

　　“你忘了吗，学院那位。”捂着他嘴的人悄悄在他耳边说道，“那个孙维，辅导员。当初在冉苒和席扬的实习中做了手脚，在每个任务后面悄悄又加了九个隐藏任务。也就是说，把本身的三次位面任务偷偷加到了三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