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若诗安轩

10、第 10 章

　　第10章

　　这几天玉碎没去出租屋，也没再给宁为打电话，至于宁为？也没主动联系她。
　　其实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是玉碎主动的，宁为很少主动。

　　小雨见玉碎没精打采的，下课后问：“你怎么了？”

　　玉碎摇摇头，“没事。”

　　“看你脸色很不好，不会是生病了吧？”小雨抬手摸上玉碎的额头，吓了一跳，“好烫，你发烧了。”

　　玉碎自己也摸了摸，是挺烫的，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头疼，原来是发烧了。

　　“走，我陪你去医务室。”小雨去拉玉碎的手。

　　玉碎还是摇头，“我睡会儿就好，不用去医务室。”

　　“你是不是没带钱？”小雨皱眉说，“我有。”

　　玉碎身上确实没钱，但她不想去医务室也不是都因为没钱，这个时间出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宁为，那天宁为讲的话她还历历在目，这样出去万一碰到，会很尴尬。

　　玉碎还没做好要面对他的准备，她只想鸵鸟的躲在教室里。

　　小雨松手，“那这样，你睡觉，我去医务室给你买药。”

　　玉碎去拦小雨，小雨已经走出教室了，她抬眸看过去，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她趴在桌子上，眼睛闭起。

　　没多久，小雨拎着袋子进来，把药放桌上，“这些都是要吃的。”

　　“好。”玉碎问，“多钱？”

　　小雨说：“我不要钱，你提钱我可生气了。”

　　玉碎知道小雨是要帮她，但还是拿出了仅有的钱，“你不收，以后我不会让你帮我买东西的。”

　　小雨抿抿唇，接过了钱。

　　玉碎吃完药后果然好了些，但也没全好，小雨叮嘱，“回家后记得好好休息。”

　　玉碎点点头，“嗯，好。”

　　-

　　晚上放学回到家，赵芸又在和玉成川吵架，玉碎隔着门听到了碗筷掉到地上的声音，她收回开门的手，转身下了楼，去便利店给玉成川打了通电话，说她今晚住同学家。

　　玉成川说：“好。”

　　隔着听筒玉碎听到了赵芸骂人的声音：“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就应该去嫁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真以为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吗。”
　　“玉成川，我没多余的钱供你女儿上学，要么让她停学去打工，要么就让她去嫁人！”

　　玉碎没听完，挂了电话。从便利店出来，有凉意拂到脸上，她抬眸去看，是下雪了。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宣镇的雪下得尤其多。

　　地上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吱吱作响，玉碎拉高棉服拉链，下巴埋进衣领里，只露出半张脸，可依然还是冷得不行。

　　棉服保暖不如羽绒服，但宁为送她的羽绒服她没穿，一直放在出租房里，她告诉宁为，拿回家的话赵芸会骂人，她不想被骂，宁为最终被她说动，同意把羽绒服留在出租屋里。

　　冷风再次灌了进来，玉碎打了寒颤，今晚太冷了，要是一直在大街上走会冻僵。

　　她想到去出租屋找宁为，可是又有些犹疑，毕竟宁为是男生，她一个女生这样找过去，很不妥。

　　可不去出租屋她能去哪里呢？

　　玉碎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十元钱，根本不够在旅馆住一晚，她想到了小雨，拿出手机给小雨打了电话。

　　小雨很快接通，“喂。”

　　她那边太乱，听得不是很清楚，玉碎问：“你在干嘛？”

　　小雨说：“别提了，我妈和我爸吵架把饭桌给掀了，我正收拾呢。”

　　和她家一样的情况。

　　小雨：“你呢？”
　　玉碎：“我刚吃完饭，想问问你语文作业是什么？”

　　小雨：“卷子，还有背文言文。”
　　玉碎：“还有别的吗？”
　　小雨：“没了。”

　　玉碎：“行，那先挂了啊。”
　　小雨：“好。”

　　玉碎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口袋里，漫无目的朝前走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雪落到她的身上，映白了她的黑色棉服，发丝也是白的，她像一株孤零零的柏树，任风雨摧残。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玉碎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了前方亮着灯的房子，橘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溢出来，破败的房子竟然生出浓浓的暖意。

　　她还看到了少年修长的身影，还有说笑声。

　　“宁哥，你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真牛逼。”是亮子的声音。

　　“咱宁哥哪次不牛逼。”虎子说，“诶，宁哥，物理老师不是要你参加物理竞赛吗，你怎么想的。”

　　少年不羁的声音悠然传来，“再说，不确定参不参加。”

　　“别啊。”亮子说，“参加那玩意后期高考的时候可是给加分的。”

　　说完，他拍了下脑袋，“忘了，你都不一定会参加高考。”

　　亮子和虎子都知道，宁为将来是要出国的，他之所以这么拼也是为了出国做准备，宣镇留不住他。

　　“行了，不说那些伤感的事了，来，玩游戏。”虎子叭叭说。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停地流淌出来，玉碎凝视着，唇角轻扯了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好像特别让她心安。

　　即使是这样远距离的看着。

　　虎子想喝饮料了，边推开门边回头问：“你俩喝红牛是吧？”

　　屋里的人还没来及的回答，虎子看到了站立在几步远的玉碎，卧槽一声，探头一看，“玉碎，怎么是你啊。”

　　他惊呼道：“宁哥，玉碎。”

　　宁为和亮子走了出来，宁为没穿羽绒服只穿了件毛衣，看到玉碎后皱起眉，“你在这站着干什么？”

　　“我我路过。”玉碎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路过？”亮子说，“你家城西，这可是城东，你怎么路过的。”

　　虎子给了亮子一脚，打圆场说：“别站雪里说了，快进来。”

　　宁为没开口玉碎不敢动，她鞋面都已经被雪没过了，身上的雪比方才还多，头帘，眼睫上也都是雪，冷不丁看过去，像个减肥版的小雪人。

　　因为她太清瘦了，即便穿着棉服身形还是那样纤细，总有种风一刮便倒的感觉。

　　“进来。”宁为压低声音说。

　　玉碎僵硬着点了点头，站的太久，全身好像都冻住了一样，迈步的时候差点跌倒。

　　亮子我去一声：“你这是站了多久呀。”

　　玉碎看着亮子牵强笑了笑，“没没多久。”

　　宁为先进去，然后玉碎才走了进去，亮子刚要进去被虎子扯住了胳膊，“你去干嘛？”

　　亮子说：“玩游戏呀，还没完呢。”

　　“你傻不傻呀，”虎子轻抬下巴，“屋里那种情况还能玩的下游戏吗。”

　　亮子看着宁为暗沉的脸舌尖顶了下牙槽，“你等着，我去拿外套，咱一起走。”

　　没多久，亮子和虎子一起离开，走前虎子说了句：“宁给，你你们好好的啊。”

　　宁为没理，他一瞬不瞬盯着玉碎看。

　　玉碎站在前方拘谨地抿抿唇，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还是宁为先打破了沉静。

　　“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他问。

　　“有有点事。”玉碎家里那点事宁为是知道的，她也没想瞒，“他们吵架了，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在忙。”

　　“那为什么又过来？”
　　“不知不觉走过来的。”

　　“你爸呢？没问你去哪？”
　　“我说去同学家过夜。”

　　“真打算去同学家？”
　　“……没。”

　　玉碎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没人能收留我。”

　　她抬起头，小声说：“我我今晚能睡你这吗？”

　　时间静止，宁为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越发阴戾，玉碎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捏着，呼吸都很困难。

　　看来，他并不希望她来。

　　也对，谁喜欢和一个麻烦精在一起。

　　“打扰的话那算了。”玉碎肩上的书包还没取下来，她很庆幸自己没取，不然会更尴尬，“挺晚了，我我先走了。”

　　说着，她转孤身朝外走。

　　刚走一步，书包被人扯住，少年清冽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回回家。”玉碎说。
　　“你继母让你回去？”宁为问。

　　玉碎没说话，因为她也不太确定，小的时候她又很多次被赵芸半夜赶出来，所以不太确定她这样回去赵芸给她开不开门。

　　“行了，今晚在这住。”宁为拿下玉碎肩上的书包。

　　“我在这，你在哪？”玉碎问。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也要在这了。”宁为问，“你想让我走？”

　　“不是，”玉碎急忙摆手，抿抿唇，“没让你走，你别走。”

　　她是怕他要走。

　　“行了，去洗漱吧。”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那就赶快写。”
　　“有几道物理题不会。”
　　“我教你。”

　　玉碎再次失神时，被宁为拿着笔敲了下额头，痛感传来，她皱起眉，用手去捂，“好疼。”

　　宁为问：“哪里疼？”

　　玉碎指了指额头，“这。”

　　宁为挑眉去看，少女白皙的额头上映出淡淡的红，是他刚拿笔敲出来的，忽地，指腹落在她额头上轻揉了一下，“还疼吗？”

　　玉碎征愣住，手指一颤，笔从她手中缓缓掉了下去。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氤氲的灯光在他身上散开，少年的五官浸在光影中，明明虚晃，可落在她眸中却又那样清晰可见，似是刻在了心上一般。

　　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她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宁为的声音。

　　他说：“脸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