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学霸老丢东西》似是

2、第 2 章

　　公交车到站，程绻背上书包，低垂着头一路到家门前，使劲的从包里翻了几下，没找到钥匙，他想了想，记得好像是把钥匙落学校了。
　　即使知道屋里没人，他还是抱着侥幸敲了敲门。
　　没动静。
　　程绻抿抿嘴，一步一踢地回到楼脚下，保姆阿姨说她女儿要生小孩儿，所以今天是不会有人给他开门了。
　　附近有很多绿植，花草树木数不胜数，他蔫不拉唧的坐在花坛边上，撑脸懊恼。
　　上周考试考砸了，从没考这么差的程绻情绪没多大起伏。他耷拉脑袋，手里的试卷被他反复翻看，顿时有点儿不甘心。
　　早秋的傍晚与枝叶同色，金灿灿镀满整一片视野，远处行人纷纷。
　　按照往常生日的习惯，程绻边双手合十边磕上双眼，屏蔽视力之后听力会好很多，能听清远处几个人的交谈声。
　　“钱雨她自己都说愿意作证了，你……干嘛？”
　　“她要是真的心甘情愿，早自己跑去说清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圣母了？”
　　“不是吧？许……要变大仙女了？”
　　脑子轮翻转了几下，程绻屏蔽外界杂音，默默在心里小心许愿。他对生日没什么概念，自然不信能愿望成真，只是像下咒一样对自己下达命令。
　　——希望下次别再考砸了。
　　“哈哈哈许大仙女，名副其实。”
　　“……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吧，与我无关。”
　　许完愿，程绻心底冒出小小雀跃，睁开眼睛，他不由自主寻着交谈声望去。
　　日薄西山，晚风习习，余晖尚且犹存。
　　电线杆旁，男人身形高挑清瘦，五官柔和清隽，低头笑时浅棕色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握拳抵在唇上。他一侧身子迎着光，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柔情，睫毛恰似羽绒般轻颤，过长地笼住眼睑。
　　程绻微微磕一下眼皮，呼吸有一瞬骤停。
　　“……应该就是这儿了。”
　　谈笑间，男人点烟的手一顿，鬼使神差地侧过头。
　　顷刻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却谁也没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男人收起烟，拍开郭国搭他肩上的手。

　　程绻抱着膝盖，抬头看男人到自己面前弯下腰，听他垂着眸子轻声问道：“小朋友，B2-504号房，是这么？”
　　程绻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面色透红，点头又摇头道：“我不是小朋友。”
　　“哦……”男人撑住膝盖，忍笑道：“那小同学，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
　　登时，程绻对他招呼小孩的语气感到不满，闷声指指楼上，然后就不说话了。
　　安静几秒，男人浅笑一下，问：“小同学也住这么？能告诉哥哥你的名字么？”
　　“我住503。”小同学一字一顿答着：“叫程绻。”
　　这个年纪的小孩嗓音既清又甜，有点挠人心扉。
　　“程犬？”男人眼里泛起一丝兴致，“哪个犬？”
　　程绻想了下，认真的说：“缱绻的绻。”
　　他刚说完，一个寸头突然从后面勾住男人脖子。
　　看到程绻，郭国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又转头瞧瞧男人，嘴巴张的老大：“许大仙女，这是你弟吗？”
　　许大仙女？程绻眨下眼，应该是外号。
　　“什么？你有弟弟？”不远处，苏伯意听到动静围过来，诧异道：“仙女的弟弟是不是该叫仙帝？”
　　杨慕也看到花坛边上的小孩儿，心下一动，总觉得有些眼熟。
　　任他们瞎起哄一会儿，男人有些无奈，语气变化生硬，“少废话了，有这闲情就把东西整顿好，饿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
　　听到他要走，程绻撺紧五指，伸手揪住男人衣角，睁大眼睛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凝望他几秒，低笑道：“你猜猜。”
　　“哈？”郭国鄙视他一眼，“有你这么哄完小孩儿的。”
　　程绻不以为意，真的就在心里猜测，他把视线渐渐落在男人俊朗的脸上。
　　姓许，还被称作大仙女……程绻惊讶一下，看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诡迷。
　　男人耐心等着，却见小同学瞳仁好似能迸发出幽光。
　　程绻不可思议：“你，你叫许仙？”
　　“……”
　　“噗。”杨慕差点笑成狗，“哈哈哈哈……”
　　苏伯意大笑着靠到郭国身上：“小朋友有眼力，一下就猜出他是大渣男。”
　　郭国：“哈哈哈大渣男许仙。”
　　莫名冠上“大渣男”头衔，男人没忍住跟着笑了几声。
　　苏伯意觉得没意思，一手勾两带着往楼上走，回头打趣道：“许仙，我们先上去看看房子，你陪小白娘子玩会儿。”
　　三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程绻收回目光，等待男人开口。
　　“别听他们胡说，我不叫这个。”男人眼帘微微一沉，与程绻视线相撞，他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上挑的唇角。
　　“我叫许桑也。”顿一下，他补充道：“是桑叶的桑，也许的也……知道么？”
　　程绻忙不迭点头：“知道。”
　　“好了，小同学。”许桑也直起身，慢条斯理的道：“哥哥要上去帮忙了，你记得早点回家。”
　　“……”
　　等人一走远，程绻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
　　他在心里默念。
　　许，桑，也。

　　天色已晚，太阳落下后空气弥漫上一丝凉意，下楼的时候许桑也特地看了花坛边。
　　那里空无一人。
　　架空层的灯泡好似扶风若柳，微弱的闪了几下，彻底竣工了。
　　许桑也患有夜盲症，杨慕小心搀扶他下楼，不免担心起他以后该怎么办，“你这不行啊，少了我们，你连回家都是问题。”
　　许桑也留心着脚下，闻言轻笑道：“怎么能说一个男人不行。”
　　说完，他挥手示意杨慕闪远一点，杨慕松了手，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妖。然而下一秒，他眼见许桑也毫无征兆的从楼梯上一跃而下，这一举动差点儿害他吓丢半条命。
　　许桑也落地不平稳，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而后拍拍手站起来。楼层底部灯火通明，视野变得清晰，他朝杨慕挑衅地扬了扬眉。
　　“……”
　　杨慕有点想杀了这个不省事的东西。
　　见状，郭国打一下响指，吸引来目光，他挤眉弄眼道：“你这算啥，诶狗哥，你看我。”
　　说时迟那时快，杨慕想上前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郭国三两下攀上楼梯扶手，脚底向下一直滑到底后飞速跳落在地，相比许桑也，他落地要平稳多了。
　　有了比较，郭国尤为自豪地举起双手，“掌声在何处？”
　　苏伯意很捧场地拍两下手。
　　“……”
　　眼看最后一个不省事的也要“上演才艺”，杨慕一个冷眼飞过去，威逼利诱道：“车钥匙在我这儿，真想有饭吃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下去。”
　　“……”

　　在吃饭的路上刚好赶上下班高峰期，南城本就繁华，这个点的车道简直要用水泄不通来形容。
　　降下车窗，许桑也夹着烟的手伸出窗外，指尖随车载音乐交替弹奏车门，街景上五花八门的灯光映衬在他白皙修长的五指。
　　杨慕驶着车，忽的想到什么，他看向副驾驶，操着老妈子的心，“野狗，你记得要多买些鸡蛋速冻饺子之类的，你冰箱太空了，像汤圆可乐这种饱腹感强的……”
　　“嗯，知道了。”许桑也拖着长音打断他，散漫道：“咱们顾主席刚好住这附近，要不要叫上他一起？”
　　杨慕专心挂档，想也不想道：“叫呗。”
　　得到首肯，许桑也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许：出来聚餐？
　　许：【点击导航】
　　顾律：这次算了。
　　许：？
　　顾律：家里来了小孩，脱不开身。
　　许：小孩？
　　顾律：表弟。
　　许：你什么时候有的表弟？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顾律：不常来往。
　　许：那怎么突然来你家了？
　　顾律：无家可归。
　　见他聊了半天，杨慕瞥一眼问：“怎么样？”
　　许桑也摁掉手机屏幕，摇摇头：“来不了，说是照看小孩。”
　　“小孩？”杨慕新奇道：“你最近是不是跟小孩儿犯冲？怎么总摆脱不掉这俩字？”
　　后排的郭国脑洞奇大，扒着副驾驶靠背，说的有理有据：“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下午遇到的初中生小朋友就是主席家那个小孩？”
　　闻言，许桑也有一刻愣神，不由自主把黄昏中那张乖巧的脸跟无家可归融合到一起。
　　烟雾奔向月色，许桑也半张脸隐于暗处，眼睛半磕着，他轻吐一口气。
　　听着怪可怜的。

　　程绻吃完早餐，去学校的路上时不时瞧瞧走在前面的，据说是他表哥的人。
　　顾律身高腿长，走起路来直接甩他十来米。
　　一般做哥哥的对弟弟都会有一种特定的吸引力，即使两个人几乎形同陌路，但他还是亦步亦趋想跟上去，但他慢慢发现自己进入跟上，落下，再跟上，再落下的死循环后彻底放弃。
　　什么啊，程绻在心里纳闷，从昨晚接触开始，他表哥就是活脱脱的一座“北极岛”，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
　　他又跟上去一次，然后再次落下。
　　这时，他冷冰冰的表哥忽然驻足，转身看他。
　　程绻也停下来，倾刻间僵住，他是有点怕这座“冰山”的，还记得年前的时候两个人才见过一面。对，只是见过。
　　他喊他表哥。
　　他表哥就点了一下头。
　　就差在脸上写。
　　不喜欢小学生。
　　算了，当时自己六年级，确实是小学生。
　　前面的顾律并不知道这小孩儿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看了程绻几秒，他淡淡道：“跟上。”
　　他跟上了，却意外发现顾律的脚步好像放慢了很多。
　　临近校门口，顾律低头凝视紧跟自己的小脑袋，犹豫再三，还是跟他说了：“下午放学不要急着走，在校门口等一个哥哥，他以后都会陪你回家，知道吗？”
　　他表哥要不就不说话，要么就只说两个字，现在乍这么一段话劈头盖脸落下来，程绻不由拿异样的眼神看他。
　　“……”
　　顾律被看了半晌，脸一黑，说实话，他这个表弟性格有点难琢磨，总是能给人意料之外的反应，每次不是闷着葫芦就是语出惊人。
　　“刚刚我说的什么？”程绻一直不给回应，顾律一如既往的严谨：“复述一遍。”
　　可能是他脸色过于臭，把程绻吓着了，顾律隔半天才听他支支吾吾的答。
　　“下午，放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