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门大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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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迟昱赶到城门时，正好看见军中一众将领在训斥韦忌，言辞激烈甚至快要动起手来。
他没急着过去，而是询问方才带他过来的娃娃脸士兵发生了什么。
娃娃脸喘了口气，如实禀报：“今日晌午，小人正要与瞭望台上的兄弟交班，突然发现底下城门是开着的，将军让我立刻到守备府告知几位殿下。”
“是守备大人私自下令打开城门，说要在猗猎族面前威风一把，就算开门他们也不敢闯进来。”另一个士兵过来暗戳戳地指向韦忌。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明迟昱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城门，多了不少士兵驻守。
将领们看见大皇子到来，停止了吵架。
其中一名高大魁梧的将领朝明迟昱走来，拱手道：“抱歉惊扰到殿下，城门误开是军中失职。”
他口中想要耍威风的某人则在不远处冲他眨巴眼，傻笑了一下，摸了把脑袋，也对他拱手。
忽然，一只黑隼从上方俯冲下来，落到几人中央，左右歪了两次头，突然恶狠狠瞪了韦忌一眼，展开翅膀快速掠过众人离去。
“是猗猎族所在的方向。”
众人看向韦忌，后者又恬不知耻地说了句：“那鸟肯定是委婉地来表示他们被我们的实力威慑，想要求和。”
一时一阵拳头握紧的摩擦声响起。
二皇子和五皇子在听到这是一场守备大人作的闹剧后，面色不善地拂了拂衣袖，准备去往军营与将领商量后续的战术。
这般将人当傻子的说辞显然是有问题，那将领为何要替韦忌揽责，明迟昱直觉这与圣上的筹谋有关。
思及此，明迟昱没有丝毫犹豫地返回守备府找人——因为大雪封山歇在守备府的葛远烟。
她看上去与韦忌交好，至少会告诉他韦忌到底是不是傻子。
“他就是个傻子，因为老实才被陛下选上。”葛远烟正在院子里劈柴，语气淡淡地说道。
韦忌老实吗？明迟昱想到前两天韦忌想吃肉去厨房偷食被葛远烟用瓢砸脑袋的事。
葛远烟正了正身子，清澈的瞳孔映出明迟昱思索的身影，她的声音清脆：“殿下以为，城门大开这件事真的是韦忌做的吗？”
明迟昱垂眸看她，声音带着探究：“他没理由这么做，但你似乎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葛远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谈起了另一个情况：“在雾城，管理城池与带兵打仗是两拨人，平日里互不干涉。而在战事期间，兵甚至大过官。”
“你是说，韦忌没有这个权力让士兵将城门打开？”
见葛远烟点头，明迟昱又问：“那韦忌为何要袒护他们？”
五皇子明迟涵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院子里，他开口接了明迟昱的话头：“因为军中有人投诚。”
明迟昱眉头轻蹙，许是见他离去的方向心生疑窦所以跟了过来，却不知明迟涵听去了多少。
明迟昱问道：“五弟如何得知？”
“昨日我独自去了营中，见本应值守的士兵都不在，心生奇怪，于是前往大将军帐篷想要问清缘由，途中却看见韦忌与那提督张逸在说些什么，”明迟涵顿了顿，“我便悄悄过去听见他们在说军中有人生了异心要帮着敌人攻城，只是还未查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明迟昱沉默片刻，指尖轻点腰间玉佩，徐徐说道：“依你所言，韦忌打开城门许是与张逸说好的一场戏，从结果上看，人还藏得很深。”
五皇子明迟涵回守备府似乎只是为了与大哥通气，他没有继续探讨，而是站在了葛远烟面前，好奇地问她为何孤身一人在院里劈柴。
“兵营杂事多，府里的奴仆都被带去帮忙了。”葛远烟说完，转身拾起木块，接着一斧子劈了下去。
“葛姑娘是吧？我听韦守备说你有些身手，对这山上的事物熟悉得很。”五皇子带着笑意，顺手帮忙立了根柴。
小姑娘并不领情，反而觉得他有些碍事。
“上山的路已经封死了，他们官兵联手，却不打算知会。劝两位殿下不要太相信这雾城里的人。”葛远烟说完便垂下手，握着斧，定定地看着他。
五皇子身子不受控地一震，这姑娘看人的眼神，像是某种深林中的野兽，在灌木间晃着尾巴，轻嗅着，漫不经心与身前的猎物对视。
回过神来明迟昱已经拉他离开了院子，自束发后兄弟二人就日渐疏离，今日大哥却主动牵了他，明迟涵回想起自己从小缠着大哥的种种往事。
韦忌正好从外边回来，依旧是恭敬地给两个人行了礼，说军中有大事相商，请他们即刻前往。
随后韦忌跑到后院，目光炯炯地对葛远烟说：“现在人同鸟都来了。”
“徐一戈选了他？”葛远烟坐在柴堆上问。
徐一戈是此次被皇帝钦点守城的大将军，祖上都是文官，到了他这一代却出了一名武将，靠着一身本领闯进了圣上最为看重的百甲营。
“心高气傲好拿捏，没什么悬念。”说完韦忌顺手拿走她手里的斧头。
望着堆成小山的柴，韦忌重重叹了口气：“劈这么多柴……又没肉吃。”
葛远烟被数落后不开心地将嘴抿成一条线，但很快脸上的酒窝浮现，因为她的拳头出现在弯腰劈柴的韦忌脑袋上方。
“嗷！别打！嗷嗷！”但叫了几声后这人却逐渐兴奋，开始学狼嚎。
被恶心到的葛远烟停止了暴击，捂着耳朵跑了。
明迟昱一边想着葛远烟的那通话，快步回到军营中，二皇子明迟睿也在，与众将领演练沙盘。
众人并未察觉，讨论得热火朝天，明迟昱和明迟涵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上前一起观摩。
“因着今早城门大开，猗猎族向前挪了十里，现在驻扎后就没了动静。”
“河上开始结冰，保不齐猗猎族会趁势袭来，不如再派一队人去守住城西北的位置？”
“怕他作甚！主动出击才能保住大局面！”
“现在物资与箭矢皆不足，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如何对付那帮蛮横的骑兵？”
你一言他一语，几个人就是没聊到一个方向上去。
表面上都积极作战的模样，实际每个人说的话都不现实，即使现在的雾城还有人数上的优势，再这么耗下去也会形成新的颓势。
明迟昱心中隐有不安，雾城当前粮草兵械不足，士兵经验浅薄，这一个月来敌方虽然在战术上被削弱，但并没有投入大量主力军，并且猗猎族擅长游猎积粮，因此有人投诚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人有异心短时间内不足以撼动这边的局面，但能引起守备和提督的注意，应是较为有明显的异动。
“擒贼先擒王，摘果先攀高。”韦忌跟鬼似的突然在明迟昱旁边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两个人从帐篷里出来，韦忌环顾四周，悄摸从怀里掏了一把野枣递给他。
明迟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无论是在吃还是在说上面，觉得好像这人的嘴就没停过。
韦忌见他几番推诿还是收下了枣，笑意加深却语气淡淡：“殿下，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为何？”
“雾城的兵，不比京城里的守规矩，徐一戈到这根本就服不了众，现在军中已有近半数想着逃走，三成是徐一戈自己的兵，剩下的还在观望。”韦忌凑近小声说道。
“你怎知晓得如此清楚？”明迟昱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韦忌与提督有谋划，但此事并未告知几个皇子，而他似乎也不想现在顺着话说出来。
他只是微笑着说了句：“知己知彼。”
“圣上是否有口谕？若是不打算让我们插手，为何要下旨派我们守城？”明迟昱也不与他绕圈子。
“殿下自然是有别的事要做，但不是现在，陛下的口谕是让我保护好几位皇子。”
“不是现在？”
察觉到有人靠近，明迟昱陡然噤了声，清清嗓子示意韦忌。
来人是五皇子，他走近明迟昱，语气有些凝重：“方才询问了军中伤情，说是缺少收敛止血的草药，猗猎族的弓箭上涂了奇怪的毒，只是擦伤都会流血。”
韦忌似乎也感到棘手，他说起了一个秘闻：“听闻猗猎族有一擅长制毒的巫医，这些天观察下来并未见其踪影，果然一直躲着。”
“现在大雪堵了路，士兵无法上山采集草药，大哥看……”
韦忌听到这里突然扳正身子，幅度大到成功吸引了明迟昱的目光，前者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府里那个丫头懂草药，可以让她上山采些下来。”
还不知道自己被委以艰巨任务的葛远烟在房中连打了两个喷嚏，她不明所以地皱着眉上床，扯过棉衾将自己裹上。
五皇子看了眼明迟昱，后者不置可否，于是明迟涵同意了韦忌的提议，表示明日让他一个手下跟着葛姑娘上山。
第二天清晨，韦忌摇醒了还在梦中的葛远烟，见她懵懵懂懂地坐起身，耐心地将外衣递到她手里，在门外等她拾掇出来后推搡她到大门，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五皇子的侍卫在马车前等着，明迟昱却在这时突然出现，抬了抬手，说道：“我与葛姑娘一同上山。”
韦忌瞪大眼睛，忙劝说道：“山上危险，有一人跟着就够了，殿下切勿冒险。”
明迟昱余光里瞥见侍卫的动作，声音凌冽：“你也知山上危险，怎么放心葛姑娘上去？”
她就是在山上长大，你说我为什么放心？韦忌不敢直接说出这般话，但仍然想要劝他留下。
葛远烟却已经独自蹭到了马车前，勾着脚爬了上去，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嘟囔着说：“不走吗？”
明迟昱似乎毫不在意地朝韦忌摆摆手，跟着上了马车，侍卫紧随其后，马车缓缓驶动。
韦忌只好小跑了过去，扒开那马车上的帘，冲里面喊着：“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和葛远烟走散！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草不比人贵。葛远烟给我机灵点儿，好好护着殿下，不要看见什么狼啊狗的就去逗着玩，记住没？还有带点肉回来吃，我这好几天没开荤了，虽说瘦了点人又英俊了不少……”
啰里八嗦的，葛远烟不胜其烦，伸手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这人就掉在后边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城门大开
